第二章 【启灵日】
“求求你放了我”
“别！别杀我！”
“啊啊啊！”
“你这个恶魔！”
积满地面的鲜血，随处可见的残肢，凄惨的嘶吼声，沉重的呼吸声。
巨大的灵种的尸体如小山一般堆了一座又一座。
破碎的卡牌碎片散落了满地。
无数个陌生的面孔哀跪在自己的脚下哀求着。
战场？
这些都是我干的？
低头。
地面的坑洞里积起的血液，反射着一个男子的脸庞。
面无波澜。
深沉的眉骨下是一双无神的双眸，双眸中透着浓浓的倦意和疲惫。
细碎的片段零零散散，刘一手此刻已然没有了知觉。
只觉得自己在不停地向下坠。
坠着坠着，脸上居然感觉火辣辣了起来。
恍惚间，一个声音传进刘一手的耳朵。
“小屁犊子。学什么不好，学人离家出走。”
“啪啪啪。”
“不就给他吊在树上打了几下，然后喂了口猪屎吗。”
“啪啪啪。”
“现在的娃娃就是自尊心太强我们那个时候啊”
“啪啪啪。”
“诶，奇了怪了，这都不醒。”
“没事了，同志，我带走了啊，麻烦了。”
半梦半醒之间，刘一手只感觉自己如破麻袋一般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提着。
“真是辛苦啊，下一代靠不住，下下代也靠不住。”
“以后谁给我养老啊。”
“你说是吧老牛。”
“哞～”
“要不你给我养老吧。”
“哞～”
“切，小气。”
这是…谁的声音，
怎么这么难听。
但是又那么熟悉。
恍惚间刘一手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老旧的磁带卡带了一般，却又中气十足。
他缓缓睁开眼。
“？”
“嚯，终于醒了，老牛，把他放下来吧。”
一旁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刘一手缓缓睁开眼。
“哇槽槽槽！”
“这什么东西啊！”
刘一手看着眼前的巨物，破口而出。
只见一头筋肉分明，大概有五米高的黑白公牛如人类一般直立在刘一手面前。
右手还提着刘一手，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歪头看着刘一手，似乎是有些疑惑。
“哞？”
“吵吵什么？你牛爷爷都不认识了？”
“牛爷爷？”
刘一手这才注意到黑白巨牛旁边的老人。
魁梧的身材，挺拔的身姿，一脸的络腮胡，要不是一头的白发，还真看不出他的老态。
而这名老人此时正摩挲着胡子，打量着刘一手，喃喃自语道：
“不是，真失忆了？”
“不应该啊，我也没下重手啊。”
“难道是老猪那泡屎？”
刘一手用力从黑白巨牛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有些谨慎地看着老人和巨牛，开口问道：
“我怎么在这，你们是谁？”
老人面色难看道：“我特娘的是你爷！刘三手！”
“你小子别给老子整这出嗷。”
“那泡猪屎是老猪的灵气精华，虽然难吃了点，但是是大补！”
“老子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
“老猪，出来！”
随着刘三手的一声怒喝，一张蓝色的卡片，凭空出现，随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地面。
一头身着中山装，头戴八宝帽的粉嫩小猪凭空出现。
粉嫩小猪抖了抖身体，哼哼唧唧的转了一圈问道：
“咋了。”
刘三手蹲下身子，看着老猪问道：
“你那精华吃了会失忆？”
老猪哼哼唧唧了两下回道：“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凝聚这坨精华要多少时间吗？”
“不可能有任何副作用的，顶多是被灵气撑饱了。”
刘三手皱了皱眉。
对此，他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
【八宝灵猪】（侍从卡）：一头浑身是宝的灵猪。
既能辅助修炼，又能疗伤治病的辅助性侍从。
他转头依旧有些狐疑地看向刘一手。
此时的刘一手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老人召唤出来的小猪，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刘三手叹了口气，心里思忖着，
不像是装的啊。
咋回事呢总不能是我打重了吧
“事已至此。”
刘三手对刘一手招了招手说道：
“孙贼，我知道你失忆了，但是没关系，爷爷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咱先回家吧，这几天在外面，也是遭老罪了吧。”
看着刘一手衣衫褴褛的模样，连鞋子都丢了一只，刘三手也有些心疼。
拍了拍刘一手的肩膀。
刘一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指了指刘三手，
“爷爷？”
刘三手点点头，“嗯。”
刘一手又指了指黑白巨牛
“牛爷爷？”
“哞～”巨牛点了点头。
“我可以回家了？”
“不用去图书馆蹭吃蹭喝了？”
刘一手有些开心地说道。
听到这，刘三手面露心疼之色。
这孩子，这几天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以后可不兴再打孩子了，以前军队里留下的坏毛病真得改改了。
刘一手兴奋地跑了过来，牵住了刘三手的手说道：
“爷爷，咱回家。”
刘三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嗯，咱回家。”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洒在种满梧桐树的街道上，零零碎碎，好似满地的柿子。
树下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
“爷爷，那我有爸爸妈妈吗？”
“有啊，不过他们都在迷宫里。”
“迷宫？”
“就是那个。”
刘三手指向黄昏的另外一头，刘一手随之望去。
城市的天际线后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山峰后面是层层的积云，一根巨大的石柱在积云的围绕下插进了云端的最高处。
“哇，好大的烟囱。”
“那就是迷宫。”
“爷爷，你去过吗？”
“爷爷年轻的时候去过。”
“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灵种啊，是不是很危险。”
“呵呵，小一懂得真多，不过那里有比灵种更危险的东西。”
“什么东西，比灵种还危险。”
“人。”
“……”
华灵街道108号门口。
“不是，这是咱家？”
刘一手站在一个巨大的铁门前，指着铁门后的三层大别墅兴奋地问道。
“可怜的孩子，连家都忘了在哪。”
刘三手摸了摸刘一手的脑袋。
随后打开了铁门旁边破旧的跟废弃报亭似的木门，指了指里面说道。
“咱家在这呢。”
刘一手兴奋的眼神突然变得灰白。
还以为进了富贵人家…
这不会是地下室吧。
看起来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啊。
算了，饿不死就行。
这爷爷看着也不是一般人。
此时黑白巨牛和八宝灵猪已经被刘三手收了起来。
刘三手哪知道刘一手在想什么，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倒是进去啊，杵门口当石狮子呢？”
刘一手望向眼前方漆黑的门洞，光线灰暗的看不清门后的场景，空气中还残留着开门后的尘埃，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不曾想，刚踏入木门，意料之中的漆黑与老旧没有出现。
随着两人踏进门槛，木门自动关闭。
一道亮光突兀地打在刘一手脸上。
刺眼的亮光让刘一手不禁遮住双眼。
不是，地下室用这么亮的灯泡吗？
刘一手默默吐槽着，等待双眼适应光亮。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瞳孔猛地缩小。
“这踏马是哪？”
温暖的阳光？柔软的草地？居然还有阵阵凉爽的微风？
看着眼前巨大的草原，刘一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刘三手撇了撇嘴，看着弱智般的孙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马当先走向了不远处被溪水环抱的木制小阁楼，嘴里嘟囔着：
“要不换个孙子吧…”
刘一手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兴奋地问道：
“爷爷，这是场景卡吧！”
刘三手点了点头，回复道：
“嗯，【微风草原】（场景卡），你都在这住十多年了，在里面呆着每时每刻都会淬炼你的灵胎。”
刘一手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是灵胎啊”
刘三手微微一愣，随后突然站定捂住额头，45°角仰望天空，嘴里发出绝望的叹息声，
“啊”
“你失忆了”
“那岂不是要把教过你的东西，再重新教一遍”
回忆着往日教导孙子的场景，刘三手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有一种十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的错觉。
“不行换个孙子吧”
刘三手再次念叨着。
刘一手闻言，赶忙走上前去拍了拍刘三手的背自信地说道：
“我学东西很快的爷爷。”
刘三手闻言，微微转头看向自信的孙子，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与怜悯。
很快，刘三手平复了心情，带着刘一手来到了木阁楼。
刘三手让刘一手休息后，召唤出来了一只头戴厨师帽的白色绵羊。
与普通的绵羊不同的是，她的两对角格外的大，而且她也如人一般站立行走。
“羊姐，小一回来了，做个晚饭吧。”
刚被召唤出来地白色绵羊没有答复刘三手，而是睁着大眼看向刘一手，说道：
“咩，小一回来啦，羊姐想死你啦。”
说着白色绵羊便冲到刘一手面前，死死地抱住了他，将刘一手迎进家门。
根本不顾刘一手窒息前的剧烈挣扎。
“唔。。唔唔唔！”
“哦对对对，你一定饿了，羊姐给你做晚饭去嗷，做你最爱吃的烤羊排。”
说完，白色绵羊就一蹦一跳地跑向厨房了。
刘一手在原地大口呼吸着，一脸惊恐地看向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的刘三手。
感受到了孙子的目光，刘三手淡淡说道：
“你羊姐，我手里唯一一个会做家务的侍从，你从小都是她带大的。“
刘一手点了点头，刚才被羊姐抱住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温暖的熟悉感，以及那熟悉的气味。
这令他更加确认了，这里确实就是他的家。
刘一手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这座木制阁楼，一层是一个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客厅的墙壁上还挂着许多刘一手不认识的生物骨头，沙发正对过去的地方是一个燃着些许火苗的壁炉，沙发的侧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顺着窗外开出去就能看到草原和蓝天。
他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不禁呢喃道：“这真的是我家吗。”
随后，他看到了一个壁橱上摆放着许多照片，其中便有刘一手和刘三手的合影，还有一名陌生的戴眼镜的男子和长发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刘一手指着照片兴奋地大喊道。
刘三手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他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
“在找到你失忆的原因之前，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不管你失没失忆，都得把这件事先做了。”
“后天就是10月13日。”
刘一手闻言说道：“这个我知道，【救赎日】。”
刘三手点点头，继续说道：“是【救赎日】，也是你的【启灵日】。”
刘一手提问：“【启灵日】？”
刘三手不耐烦的啧了一下，说道：“你现在闭上你的嘴，听我说完，我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
“所谓【启灵日】就是上面定下的，全国高校统一在这个日子里，为16岁的孩子们启灵的日子。”
“你今年18岁，延缓了两年启灵，这是我自作主张的。”
“原因，我以前给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但是你也不乐意听，现在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人在启灵后，是有很大差别的，启灵前，人的体内其实便已经在无意识地容纳灵气进入身体，从而形成【灵胎】，这一点是目前的教学体系所缺乏的，是你爹发现的。”
“【灵胎】的资质好坏决定了，启灵后，你的灵气消化效率，以及灵气容纳阈值。简单来说，比如说100个单位的灵气你能吸收多少，有的人100个只能消化10个，有的人100个甚至能超出消化出120个，这就是灵气消化效率。而灵气容纳阈值指的是，你每升多少级，可以开发出一个【灵槽】，有的人要升10级才可以开发出一个灵槽，而有的人升5级就可以开发出一个灵槽，就目前来看，已知人类能够到达的最高级别是100级，更何况大部分的人最多也只能到40级，所以，相同等级下，灵槽越多越有优势。”
“所以，【灵胎】的资质，决定了你往后的发展。这也是我为何要把你的【启灵日】一拖再拖的原因。”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你的【灵胎】爷爷已经养成了。后天，你就可以去完成你心心念念的启灵了。”
刘一手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三手看着乖巧的刘一手，有些别扭，自己的孙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回想起当初给他延缓启灵日那段时间，简直是跟他吵翻了天。
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不错。
刘三手看着似乎有话想说的刘一手，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你可以说话了。”
刘一手这才张口兴奋地说道：“那我是不是【启灵】了之后就可以像你一样，召唤出很多侍从了啊！”
刚才刘三手召唤的那只黑白巨牛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刘三手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走这条路。”
刘一手一愣，有些失望：“为啥。”
刘三手耐心解释着：“我先跟你说一下【灵者】的体系吧。”
“人在【启灵】后，便要去华夏【灵者】总工会那边去登记信息了。所有【灵者】都是要受到统一的管控的。”
“因为，现在的时局很紧张，全世界【灵者】的数量在与日俱增，光靠【迷宫】里逃逸出来的【灵种】提供的【灵卡】已经远远不够了。一些偏远小国的灵者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无卡可用的现象了。”
“强者是会垄断卡源的，要不是我们国家的统一管理，这种现象也会出现在我们身边。”
“所以，靠近【迷宫】的国家，已经开始开拓【迷宫】了，我们华夏早在十年前便开始攻略三号【迷宫】了。你爸妈就在那里面。”
听到这，刘一手看向房间里自己与父母的合照，心里竟开始涌现出淡淡的思念。
刘三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也有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要不是一直有在保持联系，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没办法，这就是如今的大势。之后为了争夺迷宫的开拓权，会有更多的国家之间产生利益的冲突。世界大战，近在咫尺啊”
“说远了，话说回来，【灵者】根据不同种类的【灵卡】搭配，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战斗系统。
攻击型战斗风格：以高伤害的攻击技能为主，追求短时间内造成大量伤害。
防御型战斗风格：以提升生存能力的防御技能为主，注重保持自身的生存能力。
辅助型战斗风格：以辅助队友的技能为主，为队友提供支持，提高整体战斗力。
综合型战斗风格：以各方面均衡发展为主，中规中矩，不侧重任何方向，没有突出能力，但也没有什么短板。”
“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要走防御流的。”
说着，刘三手从探手从虚空中抽出五张卡牌，其中三张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另外两张则散发着绿光。
刘一手看着那五张卡牌，心里大概清楚，那就是【蓝枝】和【绿叶】级别的灵卡了。
但是对于爷爷和父亲安排好的路，刘一手莫名感受到了不舒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自己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也没有可以拒绝这条路的资本。
“好的，我明白了爷爷。”
“嗯？”
预想中的唱反调没有出现。
这时候，刘三手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这孙子的倔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以前刘一手可是无论如何也要走攻击流的。
看来，失忆了也不全是坏处啊，刘三手暗自想着，说道：
“明白了就好，这两天在家里休息，后天去学校启灵。”
刘一手点头应下。
这时，羊姐的饭也做好了。
爷孙两人难得坐到一起享用一顿安宁的晚饭。
羊姐的手艺很不错，这让在外流浪了好些天的刘一手感到无比的幸福，吃了一大盆的羊排，一个也没给刘三手留。
很快晚餐就结束了，刘一手难得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个觉。
这两天，刘三手将家里大致的情况都告知了刘一手，同时还嘱咐了很多关于启灵日时要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