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是纪国人
等回到燕归阁，风海碧便将所有仆人遣开，只留素纱服侍。
烛光萦绕，屋内，一位美丽的少女正认真地替满脸是血的俊俏少年包扎伤口，一旁的侍女却只是在旁站着，看着。
三人都不说话，这气氛让人觉得尴尬。
“素纱，去打一盆温水来。”少女开口吩咐道。
看着风海碧正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姜再起此时心里暖洋洋的，如同喝了蜜一般，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不过，思索再三，他还是打破沉默，有些大舌头地开口说道：“谢谢你，你又救了我。”说这话的同时，姜再起才意识到，方才为了口角流血，忍痛将舌头咬破，此刻，舌头痛得厉害。
风海碧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自己，这份恩情，姜再起还是要感谢一番。
“嗯。”风海碧轻轻应了一声，手头上的事并没有停顿，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
姜再起眼见风海碧反应如此平静，顿感失落，一时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正在做包扎收尾工作的风海碧头也不抬地说道。
此话一出，姜再起下意识地“啊”地一声，他根本没想问什么，他只想好好享受当下难得温馨暖心的时光。
听到姜再起的一声“啊”后，风海碧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难道你不好奇林妈他们为何要扬言杀你吗？”
“啊，这事？”姜再起恍然答道的同时招来了风海碧一记白眼，吓得他赶紧说道：“是的，方才林妈说她要为千千万万惨死的纪国人报仇，为她的家人报仇，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风海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紧盯着姜再起良久后，才开口道：
“你，在此之前，可曾听过纪国？”
“纪国？”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的姜再起连忙答道，“未曾听闻。”
“那夷州呢？”
这让姜再起立马记起在高州驿站时，风海碧曾向自己说过想到夷州去一趟。
姜再起连连点头。
“你们东齐的夷州以前就是纪国的国土，便是那个老贼从未向你们提起过的小国国土。”
“也对。十七年过去了，在此期间，有数不清的小国被老贼收入囊中，区区一个小小的纪国，何足挂齿。”风海碧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凉，顿了顿后，问道：“那你，可曾听过列国间的和平停战协定？”
“这个自然知道。”姜再起疑惑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协议天下谁人不知？这个停战协定还是我的太祖爷爷提出的呢。
是的，身在诸侯遍布，时时倒戈相向的时代，就算姜再起再如何不理世事，也是听说过这个停战协定的。
在这个纷争不断的时代，人是战争的消耗品，人口是最重要的资本。只有手里有人，才能捍卫自己的国家，以致于强大自己的国家。因此人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资源，没有人，一切都是白搭。
为了保护这重要资源，东齐国的开国国君姜葵曾在列国间提出一个罢战协议：仗可以打，但只要一方投降，另一方必须立马停止进攻。如此一来，就可以有效地避免无谓的人力浪费，同时也为战胜国保全人口资源，以便日后的壮大。
这个协定提出后，列国间皆是严格遵守的。几百年来，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开战都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协议规定，两国交战，只要战败方的君主愿意归降，成为其附属国，胜方便当立即停止进攻，不能再杀害对方的任何一人。”姜再起认真地答道，说着说着，忽然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当年东齐与纪国开战，东齐不守协议，血洗纪国了？”
听到姜再起的反问，风海碧有些意外，包扎的手顿了顿，接着满是悲伤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恨意地答道：“是的。当年纪王已经投降，已准备好国书，准备上交给东齐王，谁知那东齐王骗得纪王大开城门后，竟然领兵进城对着纪国百姓大开杀戒，将有上万人的纪城屠杀殆尽，留下累累尸骨。”
“你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纪城的护城河河水都被血水染红了，城内的血腥气都让人喘不过气，城内各处布满密密麻麻的尸山，寸步难行。”
听着风海碧的话，看见她眼眸内的恨意越重，姜再起能想象到当年是怎样的惨无人道，自己的父王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说那时的纪城是人间炼狱也是不过分的。
这也解释得通，为何林妈以及其他人是这样得恨自己，恨东齐人。这换做是自己，同样也是恨意滔天。
想到这里，姜再起不禁通过敞开的窗户，望着天上悬挂着的明月，心里有感而发地向天问一句：老天呀，你什么时候派个天下之主来统一诸国？这么多年的混仗，难道打得还不够吗？
低头看到风海碧双眸透出的恨意，姜再起顿时有个想法，不禁问道：“你，也是纪国人吗？”
原本垂眸的风海碧抬眼盯着他看，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严肃且庄重地答道：“是。”
等看到姜再起面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是微微一笑。
那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此刻的姜再起心里头不断祈祷，父王的死，最好这是唯一的原因。要是像之前自己猜测的那样，以往种种，与郑夫人有关，与争位有关，那情况恐怕是更加复杂难测。
见此，风海碧略带惊讶地问道：“你不怕我也会因为这国仇家恨杀了你吗？毕竟我有的是机会。”
“那你不是没杀吗？你还救了我，还不止一次。”话及于此，姜再起很想将风海碧抱在怀里，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他始终没敢这样做，他怕自己的莽撞行为吓着她了。
于是，他给了她一个情意满满的一个微笑。
可在风海碧看来，满脸血迹的姜再起冲着自己的这笑容透着莫名的诡异恐怖，可偏偏就算是这样，与姜再起四目相对的风海碧竟觉得双颊微微发烫，有些心跳加速。
正当风海碧怀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时，素纱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你赶紧把你那个鬼一般可怕的脸洗一洗吧。怪吓人的。”说完，脸红心跳的风海碧立马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姜再起一眼。
经风海碧这一提醒，姜再起才想起自己的脸，还是涂满了血迹。
“是的。我得赶紧洗干净，免得吓着你们。”姜再起快步走向素纱端来的那盆水。
这时，一旁服侍他洗脸的素纱看着正洗脸的姜再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公子，你是怎样起死回生的？你会仙术吗？他们都说，亲眼目睹你毒发身亡的，本叔都去探了你的鼻息，确认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