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婆是你？丫鬟也是你？
话说姜再起退出喜堂后，携着知了，目标明确地直奔郑夫人给这对新人安排的喜房来。
姜再起丧母后，郑夫人便向大王请求抚养他，因此姜再起曾在景和宫住过七八年的时间。故而他对景和宫的布局十分熟悉，不用掌宫姑姑带领，都能准确找到喜房的所在。
或许是有意安排，那喜房所在便是姜再起年幼时在景和宫的寝屋，位于景和宫的偏厢。
长长的门廊下挂满了红灯笼，弯过院中的池塘后，直通到喜房门前。
喜房的每个门窗上都贴上红纸剪裁出喜气洋洋的大大“囍”字。
想到自己的梦中仙女此刻就在喜房内等着自己。不知怎地，到了喜房门口的姜再起忽然紧张起来了。
姜再起将知了拉到一边，重新整理衣冠后，忐忑不安地向知了小声问道：“怎样？有没有哪里不好？”
见他一副紧张兮兮地样子，知了苦笑一下，打趣道：“公子，只要你不说话，只是站着，绝对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闻言，姜再起懂得知了的言下之意，没好气地白了正偷笑地知了一眼：“难不成让我一辈子装哑巴呀？”
“公子高见，可行。”知了顺水推舟地回了一句。
这一句引得姜再起又送了她一记白眼。
不过，跟知了打趣一番后，姜再起便没有方才那般紧张忐忑了。
姜再起对知了笑了笑表示感谢，接着深吸一口气，便径直走到喜房门前。
正当姜再起抬起右手准备敲门时，房内传来一个清脆可人的声音：“小姐，一定要这样做？我有些害怕。”
另一个声音听着温婉大气，却带着不可置否的命令语气，催促道：“别害怕，拿好，等下他就来了。”
这下，姜再起迟疑了，收回了正准备敲门的手，站在那想：这怎么回事？难道仙女是怕自己出红疹的面容吓到自己？
只是出红疹而已，这有什么？他最狼狈的样子，仙女都见过了。区区红疹算什么，在他心中，梦中仙女还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站在门外的姜再起自我开解道。
于是，再次抬起手，敲了敲门，可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回应，姜再起只能自行推开门，不请自进了。
一推开门，只见喜房内布置的也甚是喜庆，每根房梁上都挂着大红喜球。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盖着红缎的长几，长几上点着一对红烛，烛光飘忽。
而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子正坐在卧榻上，卧榻之侧站着一位十七八岁年纪的俏丽苗条少女。
那少女皮肤白得像瓷娃娃，双眸也像瓷娃娃般扑闪扑闪地，透着一股机灵劲。
少女一见姜再起主仆进来，便笑意盈盈地屈膝向姜再起行礼：“见过姑爷，小女子乃小姐陪嫁丫鬟，名叫素纱，若日后相处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姑爷以后多多包涵。”
闻言，姜再起心想：这素纱说话的口气不小呀，只是一名陪嫁丫鬟，打一见面，便随口说出什么日后得罪的话。这莫非是借着风府的名头向自己施下马威？
姜再起心中略微不悦，面上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素纱姑娘伶牙俐齿的，以后还得请素纱姑娘多多关照才是。”
这话有些意思，拐着弯骂人呢，骂自己以下犯上呢。少女想道。
看着对方的嘴舌不遑多让，那名自称是素纱的少女嘴角一扬，也不生气，只是笑笑道：“今日是姑爷的良辰吉日，世人皆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素纱就不要在这煞风景，坏了姑爷的好事。祝小姐姑爷白头到老，多子多福。”
说罢，那少女便想要提腿就走。
这一刹那间，坐在卧榻上的新娘子的双手忽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少女的左手手腕，死死抓住不放，还一直摇着头。
见脱身不了，那少女转过身来，边用右手尝试掰开新娘子的束缚，边回首笑着对姜再起和知了，解释道：“这，新娘子害羞了，紧张了。”
奈何少女力气抵不过新娘子，尝试几次也无法挣脱。
只见，那少女微微蹙眉，无奈地扁了扁嘴，然后快速用右手摸了摸对方的手腕，接着轻轻一抽，便轻易挣脱出来了。
得逞的少女嘴角上扬，转身便走，只抛下一句“要听话”便全然不顾想伸手再次阻止她离开的新娘子。
这是哪门子的贴身丫鬟的行事方式？直接丢下主子不管？这风府是如何调教丫鬟的？
少女的这番操作让姜再起和知了同时愣了愣。
“姐姐，我们去吹熄蜡烛吧，该退下了。”少女刚脱身，便马上拉着姜再起身后的知了往长几的红烛走去。
不过这回，此名少女挣脱束缚的手法，姜再起是看得真真切切。
这少女的手法与喜堂上的喜婆让公子无知手中的筷子瞬间跌落如出一辙，都是通过用力按压手腕部的外关穴位，让对方手部瞬间酸胀麻木，用不上力。
想到此处，姜再起瞬间有个大胆的猜想。
眼看知了一脸懵的正被少女拉着，往前走，一旁的姜再起立即伸手拦住这名着急离开的少女，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喜婆？喜房内不是应该还有其他仪式吗？”
那少女怔了一怔，转了转眼珠子，随即放开知了的手，说道：“我……小的……这正要出去给姑爷找喜婆呢，姑爷稍等呀。”
“站住。”姜再起的话一出口，便伸手拉住正想开跑逃走少女的小臂。
“喜婆不就在这了吗？不用找了，赶快举行剩下的仪式吧。”姜再起对着扭过头来的少女嬉皮笑脸道。
可一旁的知了听了，却是懵了，心想：公子在说什么？这如花似玉的少女怎么会是方才喜堂上又黑又黄，满脸皱纹的喜婆呢？公子莫非又疯了？
而那少女同样微微一怔，马上微笑否认：“姑爷看错了吧，我怎么会是喜婆……”
少女话音未落，姜再起直接伸出右手将少女颈脖处的衣裳扒开，一看，果真如此。
“啊！”
少女和知了同时惊呼一声。
她们二人都被姜再起这突如其来，鲁莽无礼的举动吓到了。
“我的新娘子，你要去哪呀？”
眼下，对一切了然于胸的姜再起，微笑看着少女，明知故问。
可那名少女却是惊慌失色地连忙格开姜再起扒开自己衣裳的手，并用手紧紧抓住衣领，然后又羞又怒地瞪着姜再起，破口大骂：“流氓！你这个流氓！下流的色胚！你放开我！”
此话一出，姜再起倒是非常听话地放开另一只抓住她的手臂的手。
此刻姜再起嘴角上扬，双手交错在胸前，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这个紧抓着自己衣领，眼珠子乱转，正想法子脱身的俏丽少女。
这风家大小姐到底为今日还准备了多少花样？姜再起觉得眼下的事情有趣极了，不由得期待起来。
“知了，你去把那新娘子的头纱摘了吧。”姜再起还是盯着那少女，头也不回地对知了说道。
“呀？！”知了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让她去掀新娘子的头纱，这合适吗？这不应该是新郎的事嘛？
“不用担心，那新娘子不是真的风家大小姐，真的风家大小姐在这呢。”
姜再起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看向那瓷娃娃般的少女，心里觉得既惊又喜。惊得是，难道这就是知了提过的易容，喜的是，自己娶的不只是一个好看的皮囊，里面还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听闻这些，知了顿时张大嘴巴，瞪着双眸，不敢置信地看向卧榻上坐着的新娘子，又看看那被揭了底却表情复杂的风家大小姐，也实在想不明白公子是如何知道这新娘子是假扮的。
那“新娘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明白了自己与小姐互换身份的事情暴露了，不等知了上前掀她的头纱，自己倒先摘了。
头纱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是丢到人群去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脸。与她家的大小姐的样貌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穿着喜服的新娘子见已被识破，似乎也不想再演下去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惊恐，连忙起身，像做了天大的错事那样，战战兢兢地躲到自己主子的身后。
看得出来，在假扮新娘子这事上，这女子也是不愿，不过迫于各种压力不得已而为之而已。
于是，喜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对主仆各有各的心思，就这样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