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在做，天在看
顾鸢来到案前，执笔写下一些东西，然后将纸交给了金珠，让她去将东西买好，莫要声张。
金珠离开之后，顾鸢叫来了银宝，陪她去一趟马厩。
负责看管府中马匹的是一个叫作冯才的光棍，是个三十岁还没娶妻的老光棍。
冯才此人向来捧高踩低，对待主子曲意逢迎，对待手下非打即骂，自己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所有的事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但是府中拨给马匹的费用，也被他从中吃了不少回扣。
冯才这么大的年纪也一直不娶妻，不是因为他没钱，也不是因为他相貌丑陋，而是此人很是花心，跟府中一些婢女有牵扯。
如果顾鸢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这个冯才就和施曼银身边的贴身婢女巧娟有一腿。
此人之所以如此嚣张，因为他是侯府管家的亲侄子，府中的那些下人多少都会给他一些面子。
顾鸢带着银宝来到马厩，此时冯才正坐在树下的靠椅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喝着茶，树上还挂着一笼，里面有一只漂亮的画眉鸟。
冯才眼眯眯的，恍惚间，见着一通身华贵的女子正朝他走过来，他口中的曲子瞬间停了下来，朝女子的方向看去，是个陌生的面孔。
侯府中陌生的面孔，还穿得如此华贵，不用猜都能知道，这肯定是侯府的新夫人。
冯才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小跑着来到顾鸢的面前，一双眯眯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鸢，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心中有了几分考量之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顾鸢身后的银宝脸上。
银宝见眼前的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看着自己，小眉头一皱，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哎哟，这不是少夫人嘛，少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一声就行，什么大事还需得少夫人亲自来我这肮脏地。”冯才一脸讨好，还时不时地瞥顾鸢一眼。
这少夫人还真是生得貌美，她身后的那小妮子已经够水灵了，但是在少夫人的身侧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真是便宜那个喂马的奴才了。
“明日我便要回门了，这回门要坐的马车，代表的是侯府的颜面，我想来亲自挑选一下明日回门乘坐的马车。”顾鸢淡淡地说。
“原来是这样，少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挑选最好的马，绝对让您风风光光地回门。”冯才拍着胸脯保证。
顾鸢看似满意地一笑，便在冯才的推荐下挑选起了马车。
侯府毕竟还是落魄了，最豪华的马车也不过如此，除了老侯爷和主母常用的马车不能挑选以外，顾鸢便选了一辆董彦丞常用的马车。
“冯掌事，我看这马车的一些装饰什么的，都有些老旧了，我这里呢，有些碎银子，不知道冯掌事今日可否将这些物什给我换成新的，剩下的，给冯掌事买点茶喝。”顾鸢说着，便将一袋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冯才的手上。
冯才在看见银子的那一瞬间，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哈腰地从顾鸢手中接过银子，“少夫人您放心，奴才一定给您从里到外好好将这马车打扮一番，一定让您满意了。”
顾鸢的手一松，银袋子落在了冯才的手上，顾鸢嘴角的笑意加深，接着说道：“冯掌事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有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不漏风的墙，只是当风漏了之后，就要看门要往哪边开了。”
留下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顾鸢便带着银宝离开了马厩。
而冯才却因为顾鸢这一句话，后背一凉。
少夫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帮助施姨娘将那个喂马的打晕，扔进新房里的事，被她发现了？
可他又看着手中的银袋子，如果真的少夫人已经知道了，给他银袋子是几个意思？
这是想收买自己，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人是他亲手扔进去的，也再也没出来过，孤男寡女在合欢香的作用下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目前府中还没闹出大动静，肯定是被世子爷给压下去了。
少夫人碍于自己的名声，肯定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冯才掂量着手中的银袋，笑得格外奸猾，“娘们就是娘们，这么点银子就想将我打发了，这么大的把柄拽在你爷爷我手中，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你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冯才哼着小曲，继续躺回靠椅上喝茶。
……
在金珠回来之后，她已经将顾鸢要她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昨日金珠出门的时候，府中的下人就知道少夫人让她负责看管那三十家铺子，所以她再侯府中进出走动，也没有人会去询问。
顾鸢得了他们这个苑的掌家权，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权让自己苑里的人自由进出采买，不受主母的约束。
“小姐，你让我买这么大一条鲤鱼是今晚要杀鱼吃吗？”
金珠抱着手中的木盆，里面是一条鲜活的大鲤鱼，至少有十斤重。
顾鸢没有回答金珠的话，只是让金珠将木盆放在房间，然后就让她先下去。
屋内只剩下顾鸢一人之后，她关上门窗，然后将她让金珠买的萤石和磷粉研磨，然后根据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制成一枚石丸。
顾鸢带着石丸来到鲤鱼的面前，将药丸和提前准备好写了字的牛皮纸塞进鲤鱼的嘴里。
然后用力一拍，牛皮纸和药丸一同入了鲤鱼之腹。
做完这些之后，顾鸢看了一眼天色，时间正好。
她叫来了金珠，指着那条大鲤鱼说：“去须水河将这条鱼放生了吧。”
金珠虽然不知道顾鸢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听她的话，去把鱼放生。
须水河是都城最长的一条河流，河流细而长，水势湍急，流入城外的千眼湖。
被金珠放生的大鲤鱼一入须水河，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一路向东而下，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大鲤鱼也被冲出了都城，直到天色完全暗下。
千眼湖并不是有上千个湖眼，而是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有着数不尽的大大小小的岛。
夜幕之下，千眼湖的水面上，赫然看见一条发着光的死鱼漂浮在湖面。
发光的鱼一出现，就被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跃而下，将鱼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