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商量
月明星稀。
冰冷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冷冽的寒风吹起许星柚额前的碎发，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心中升起一丝感触。
在宛若烈日般探照灯的照射下，上百名军人正抱着步枪，在残垣断壁中靠墙睡着。
经过众人的努力，战场的清扫工作已经初步完成，他又一次看到生命的脆弱，变强的种子已经深埋心底，正等待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坐着干嘛呢？”
墨青突然出现，坐在许星柚身旁，双手托着脑袋，抬头看向繁星点点的星空。
“没事。”
许星柚摇摇头，直到现在，他都感觉白天发生的事情，如梦似幻般，他看不真切，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昨天开启合并周前，张千格还凶了他一次，他心底明白，张千格虽然严格，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快速成长。
在张千格心底有那么一片空间，装着所有静心阁学员，那里也是张千格最温柔的地方。
明明就在眼前，今日却天人永隔。
“星柚。”墨青突然开口。
“嗯？”
“没事。”
两人再无过多交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并肩坐在星空下，任由冬日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颊，冻得通红，两人也不愿起身。
…………
第二天一早。
许星柚很早便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身旁仍继续沉睡的康翠峰，叹了口气便推门而出。
看来冥痕几乎将灵魂力量用干，康翠峰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才行。一天过去了，都不曾醒来。
“什么情况？”
许星柚发现静心阁大门口围着好大一圈人，他有些疑惑的走去，走过被木板封起的洞口，嘎吱嘎吱。
来到大门口后，许星柚看见墨青、雷冲等人正站在空地上，吴老立于大门口，俯视着众人。
发现许星柚到来后，吴老指了指身前的军人和静心阁学员，开口道，“你先归队，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好。”
许星柚点点头，便赶忙走到墨青身旁，轻声在后者耳侧低语，他有些不明白，现在有什么重要事情？
“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墨青摇摇头，他也很费解，今天早上刚睡醒，便发现静心阁前，人山人海，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宣告。
“人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宣布两件大事，希望各位听好。”
吴老的目光扫过身前军姿挺拔，如山岳般伫立的身影，清了清人数以后，开口道，“第一，从今天起，静心阁解散，剩下的静心阁学员即日起，跟随世安离开静心阁。”
一句话，却让许星柚的表情瞬间凝固，不止是他，卫易、刘琛、墨青……等大部分脸上满是错愕，他们没有想到，吴老会突然宣布这个消息。
静心阁的解散，也宣告着他们即将分离。
可建立一百多年的静心阁怎么会突然解散？难道只是因为【天邪】的袭击？
大部分人心中，画了一个问号。
这里面，只有袁世安面无表情站在吴老身后，他是所有人中第一个知道此消息的人，昨晚出已经伤心完了。
而他的腰间，不知何时起，多了个暗黄色酒葫芦。
“吴老，那我们的考核？斩己幻境呢？”
于众人身后，只有孙成河是一副解脱的模样，终于不用当这个代理人了。日后的生活，有多么轻松，他想象不到。
吴老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宣布第二条消息。
“由于监狱受损严重，【神罚】作用消失，已经不具备关押恶性觉醒者的能力，即日起，监狱内所有幸存人员，在明日由军方转移至相应监狱。”
这条消息倒是在许星柚意料之中，抬眼望去，尽是一片残垣断壁，已经不具备给人类生活的环境，转移监狱很正常。
但是，如果转移监狱的话，那……
在宣告完两条消息以后，吴老转身便走进静心阁之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静心阁解散如此重大的消息，他需要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一个接受的过程。
许星柚猛的冲出，好似一道闪电般，冲进静心阁之中，三两步便追上吴老。
“怎么？有事吗？”
吴老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瞳看向许星柚，带着一丝疑惑。
“所有囚犯都要被送走吗？”许星柚试探性问道。
“没错。”
“吴老，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请求很荒唐，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许星柚表情浮现出片刻挣扎。
“什么？”
“恶性觉醒者中，有一名被关押的少年，名为康翠峰，我能不能带着他一同离开。”
“不行。”吴老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回答道。
“您听我说，他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所参与的案件，我了解过，现场所有尸体上都存在他的指纹，可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做到。
而且，在之前囚犯暴动时，他也出了不少力。
在罪名成立的情况下，也算戴罪立功，也能减轻一部分罪状。而且，我总觉得那件事情有蹊跷，有我们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吴老若有所思，这个名字他确实注意到，接着开口。
“我记得，他不曾拥有序纹，又如何出力？”
许星柚将冥痕为康翠峰第二道灵魂的事情缓缓道出，只是掩去冥痕的名称。
听到许星柚讲述的事情，吴老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拥有如此特殊的序纹。
在整个曙光历史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序纹。
思虑片刻后，吴老再次开口。
“带他离开可以。但我需要你立下军令状，若是他再威胁到普通人的性命，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需要上军事法庭，以军法论处。”
“可以。”
“我劝你想清楚。军令状一旦立下，再无更改的机会。”
“吴老，请您相信我。”
“也罢。明日，我会从监狱名单上，划掉他的名字。你记住，他千万不能再做出任何有损普通人利益的事情。”
吴老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许星柚离开。
“多谢吴老。”许星柚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点点头后，便返回自己的房间。
“也许，这是个契机。”
吴老长出一口气，便一人往地下室，往众生碑的方向走去。
牺牲者的名字，还未曾刻在众生碑之上，今日他便要一点点刻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