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过尔尔
“你的意思是,我爹喝的药被人下毒了?”
闻言,贺婉月悲伤的情绪瞬间掩在心中,全部心神放到这件事上。
“我只是怀疑,因为刘老大夫的药方只是比较温和,但也不应该没有丝毫药效。”
杜子实皱眉,有些拿不准道。
“什么情况下能不留痕迹的给人下药?”
贺婉月喃喃自语,思索着,杜子实却是想了一下又道:
“也许贺老爷并非被下药,如果他没有喝药,或者有人暗中给他减少药量,也会导致他一直昏迷不醒。”
这两日贴身服侍她爹的除了她娘就是贺婉云,她们不可能给她爹停药。
可想到梦中,贺婉云说的话,以及她非要得到的东西,她突然有些不敢确定。
“药堂到了。”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合医堂门口,杜子实停下脚步,温和一笑。
“嗯,此番为我爹看诊,辛苦你了。”贺婉月感激道。
“不辛苦,我能有今日,全靠您的帮忙。您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我。”
他眼神认真,动作有些拘谨。
“有事我会让束羽与你联系。”
交代完此事,贺婉月并未立刻赶回林府,而是再次去了贺府的名下的铺子。
贺府的铺子多达三十余家,遍布江陵城,其中还有一家钱庄,数座庄子,千亩良田。
眼下,贺婉月要去的正是位于延辛街最大的一家钱庄,贺氏钱庄。
主仆二人刚进去,钱庄的一名少年就迎了上来,他们有一双慧眼,最是会看人识金,从那千两一匹的云锦长裙就知来人是富贵人家,可谓好言好语伺候着:
“姑娘是来存银子还是取银子,我们钱庄这两日存银子返三成利,存够一千两就送一袋粟米。”
“谁把规矩改了,我记得以前我爹管着时都是一分利,你们掌柜在何处?”
她这话一开口,门口相迎的人顿时慌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
“您莫非是大小姐?掌柜在后面房间,您快里面请。”
贺婉月跟着他往里头走,铺子里人很多,全部是奔着有利可图来的。
到了最里面的屋子,束羽被拦在外面,只有贺婉月一人走了进去。
里面站着一个两鬓花白,拄着拐杖的驼背老人,他满脸的褶子,待看到贺婉月时,神情颇为激动,
“老奴见过大小姐。”
“您就是顾叔吧,我听我爹提起过您,我爹说他能在江陵城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全靠您的帮扶。”贺婉月上前把人扶起来。
“老爷说的言重,老奴才需要感谢贺老爷。”
他老泪纵横,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在这瞬间也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您快坐。”
贺婉月把人扶起来,两人一同坐在桌旁,贺婉月把纱笠放到一旁桌上。
“顾叔,钱庄的规矩是何人更改的?我听婉云说,咱们不少的铺子都出了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婉月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
“这还要从老爷未生病说起,当时老爷见了两个从汴梁城来的商人,他们订了一批货,老爷同意了,并让布坊抓紧备货,但这批货却在运走前不见了,这件事本可以小事化了,不妨被江陵城的有心人得知,不过一夜,就宣扬的全城商户尽知,很多人纷纷上门退货,如此接二连三就倒闭了好几家铺子,其中包括两家布坊。”
“那钱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提利,发放粟米?”
贺婉月再次问。
“大小姐你也知道,江陵城总共三家钱庄,其中另外两家钱庄于五日前,纷纷把利提高三成,还送米和油,如此一来,咱们的钱庄便无人登门,长此以往,只能关门,无奈之下,我请示了二小姐,效仿其他两家,把利提高到三成,并附送粟米。”
掌柜再次无奈开口。
“其他两家故意以此逼我们的钱庄关门。”
贺婉月蹙起秀眉,纤细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袖的边缘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另外两家钱庄,一家是林县令的亲戚所开,另一家是外商,东家常年不在江陵城。
他们定然存在某种联系,不然多年来,三家素来相安无事,为何偏偏在她爹病倒的时候,他们突然联手发难。
“钱庄这几日暂时只取不存,你们这样”
突然,贺婉月眼眸一亮,对掌柜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是想各个击破?”掌柜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立马笑问,
“从现在起,就这样办。”
她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忧思,希望这样做能有用。
掌柜把外面接待客人的几人招进来,贴着他们的耳畔吩咐几句,然后就让他们出去。
待贺婉月离开时,就见到原本念着存一千两送粟米的少年,此刻正喊着:
“本钱庄自现在起只存不取,如果前往永盛钱庄存银子的客人,凭借票据可赠一袋粟米。”
“此话为真?只要有票据就送一袋粟米?”
那些百姓纷纷出声发问。
“老夫是掌柜,此事千真万确。”
顾叔拄着拐杖走出来,笑着说。
“走,去永盛钱庄存去。”
那些客人一哄而散,直奔长街对面的永生钱庄去。
回到林府,天色已经暗下来,夕阳的余晖落在门前的石狮子上,洒下一片金光,贺婉月瞧着那石狮子有瞬间的迷惘,可下一刻就被那悠扬沉敛的箫声拉回现实。
那箫声抑扬顿挫,又有突破云雾见月明的轻快感,让人沉郁的心情仿佛也在瞬间豁然开朗。
“少夫人,这箫声真好听,我好像感受到春天将近,竹笋破土而出,还能闻到鸟语花香。”
束羽兴奋的说。
贺婉月唇角微扬,即便心下赞同她这话,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道:
“不过尔尔罢了。”
她们二人前脚刚走,从院墙翻进去的一人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你知道我听到她评价你的箫声如何吗?不过尔尔,哈哈哈,二哥,她竟然说你吹的不过尔尔。”
他笑的前仰后俯,眼泪都快笑出声。
“笑够了吗?”
男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长箫,面色如水,长眸晦暗,声音里透着几分危险。
可顾自发笑的人还未察觉到,只还在调侃,
“你可记得,宫中最厉害的乐官覃先生曾说你的箫声让人如临其境,能影响心情,可称的上天籁之音,可现在她说说你的箫声不过尔尔,哈哈哈。”
“宁同。”
暗卫瞬间自梁上跳下,长剑出鞘,朝着李廉就毫不客气的砍过去。
李廉哇哇乱叫,满屋乱跑:
“你真狠心,我可是你亲堂弟,我伤了残了,可没人敢跟你开玩笑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男子长眉一皱,便抬手让宁同退下,他敲敲桌子,眯眸看向李廉:
“你最好有正经事说。”
“还不是那位婀娜多姿的少夫人,又给咱们下绊子了,她下午去了一趟贺氏钱庄,你猜怎么着,她一离开,贺氏钱庄就只能只取不存了,里面的人还说如果能存到永盛钱庄,白送一袋粟米,如此一来,永盛钱庄可撑不了几日啊,你快想想应对之法。”
李廉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一盏茶水,慢慢品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