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撑天树破碎树干下，夏追在看信。是多吉派乌鸦送来的。表情并不轻松。不时朝面前的赵苛瞥上眼。
没有带回穿过死城方法，根据他的描述，东顺镖师有法子，可宁死不说。意料之中，他们的镖师向来嘴严，甚至不和其他地方人通婚。不死药来自鼎山，倒没听说过。
看完信，夏追问：“你杀的灵师，他们法力如何？”
“不怎么样，他们只会用蛮力。师兄，要不要去问陆俊？以前有点交情我替他隐瞒，眼下是不行了。”赵苛心里打鼓。
夏追忽然笑：“大军那边传来消息。你猜怎么着，司徒师叔奉命独自行动。你的好友陆俊一块儿消失。他们去哪儿了？”
赵苛心里干脆鼓乐齐鸣，不自觉的嘴角僵硬：“属下不知，我并不是力字科的。”
夏追追问：“这样说，我去问纳泽。他和你们关系不差，不是全无关系。”
赵苛赶紧低头：“我失言了。纳泽更不知道。”
夏追是狠不下心揍他，今后说不定夏家和这班师弟得仰仗。
“你错在直到入殿前，还隐瞒这事。这回神君用得着他，你没事。如果他居心叵测，把虎珍院底细带回东顺，得杀你全族。要注意分寸。”
“是，师兄。”
“去看看归硕，他喝了你的血，压不住。阿末在配药，得要你身上点东西。”
赵苛遵命，心中不悦。这个归名，见大家见过了阳炎破，毫不犹豫说是赵苛分了血给归名。
临时搭建草棚里，三五人使尽全力压着归硕。这可怜娃娃快变成妖形了。衣服早撕烂扔到一边，长了尾巴，满身的黄毛。要不是还有点人的轮廓，活脱脱是个大黄皮子。纳泽哇哇叫，归硕正咬住他手腕不放。
阿末倒是沉得住气，呵斥他们压好了。各种药粉在罐子里流动。
姚错骂骂咧咧的：“不要乱动！这小子力气这么大。哎吆我去，你挠我！”
还有俩力字科的抓着归硕腿，可尾巴没人抓，抽得脸通红。
赵苛来时，归硕安分起来。通红眼珠里流露出畏惧。随即淌出眼泪来。阿末招呼他过去。
“这个傻瓜，吃你的血？归名！你明知赵苛是天灵师，是要你弟弟的命吗？没当场烧干心鼎算他命大。”阿末少见的骂道。
归名蹲在草棚外，抱着脑袋。那模样可怜又可恨。
纳泽趁机抽出手来，上去给了归名一脚。他向来心直口快：“混蛋，你是打算借阿赵的血给你弟弟升灵力？要是归硕没了，你这当兄长的一头撞死得了。”
原来如此，赵苛对他厌恶加了几分。不过人还得救。
赵苛问阿末：“需要我做什么？”
“头发，还有那位的爪子。”
赵苛割下把头发，伸出左手，不一会儿化作爪子，咬牙从上面掰下个爪尖。阳炎破差点蹦出来。
阿末接过后念了段咒文，往罐子里放，腾的冒出火焰。阿末双手捂住，忍着疼。将挥发灵气凝结成丹药。
“撬开他嘴。”
纳泽和姚错齐力掰开归硕那张毛茸茸的嘴巴，丹药塞了进去。随即让他们放手。归硕使劲打滚，腹腔鼓动，似乎是要吐出去。
等他慢慢停止挣扎，一身的毛变作红色。眼神是正常了。
“哥……我头疼。”
归名这才奔进来，搂着他直哭。唉，当着归硕面，赵苛不想动手。这个归名，胆大又没脑子。
“是我不好，不该听花月胡说。没事就好，你变成黄鼠狼我也不丢下你。”
“啊？”归硕转动他的耳朵，阿末没好气的给他面镜子。
“哥！！！！”
归硕的惨叫响彻营地，哭的出了鼻涕泡。闻者伤心，他捂着下身趴地上，恨不得钻土里。
纳泽骂道：“哭个蛋子。不就是变不回去。你这算不上难看。”
归硕回骂：“你懂个蛋子，我这脸，我那些相好的还会喜欢我吗？我咋成亲。”
草棚内外哄笑起来，几个同科散去，留下归硕继续大哭。
赵苛没理会，问纳泽大家怎样了。纳泽说都还好，只有司徒登在生闷气。可能是输的太难看。他和归硕一样，化了妖形变不回去。阿末说不着急，伤的太重，保持妖形可以快些恢复。
驻守几日，饕餮来了。
孟莫言和夏追前去迎接，这回饕餮没有现本相，和在玄铁大殿时同样大小。远远的吞掉了撑天树，让他们离开营地。
口中吐出那张纸片，赵苛仔细看去，并没啥特殊。隐约的可以瞅见上头密密麻麻金色条纹。土地陡然破裂，石块融化，混合。包裹在饕餮身躯上，变作铜绿色护甲。目之所及，大地四分五裂，眨眼成了峡谷那般。浮动石块化作金铁。
司徒登看得入神：“夏头儿，那是四象图？”
夏追微微点头。赵苛感慨这真是好东西，人族力量比起来微乎其微。
等待片刻，饕餮发出低沉吼叫：“来了，打吧。穷奇。”
孟莫言转头对他们说：“我们后退，不要插手。”
只见云朵上有个黑点，越来越大。那是……带翅膀的。赵苛踩着隐翅跟随众人后撤，停到块凸出岩石上。
只见和饕餮块头差不多，浑身黑红相间，那只外貌形似老虎的真灵落到地上，砸出个大坑。咆哮驱散尘雾，充沛灵气从穷奇身上散发出来。
完全是别的感觉。饕餮身上没啥味儿，穷奇是一股并不让人生厌的杀气。真是奇特，赵苛想象中，御龙卫应该是隔着好几里地能吓跑人才对。
抖干净毛，穷奇昂首阔步来到饕餮面前。说实话，穷奇比饕餮好看多了，不像饕餮老板着脸。
“哈哈哈哈哈，断腿老狗，我真当你过去了。想着追你。不成想你挪次窝只为出来找东西吃。可怜哪。”
饕餮声音更大：“总好过你披着人皮给岐国做病猫。守着九柏小玩意儿，被人使唤。”
穷奇反唇相讥：“你呢，有骨气把肚子里东西吐掉再和我打。被母狐狸追的上蹿下跳，还是回去数你的金子吧。”
毫无真灵威严啊，这俩见面互相揭短，反而不像关系很差。
但夏追非常严肃地下令：“打起来，你们能跑多快就多快。”
话音刚落，悬浮空中的铁石，呼啸落下，穷奇振动翅膀，狂风席卷，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