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穷是非多

    陈远瑞姊妹七个，四个哥哥两个姐姐。陈远瑞没出生的时候，陈怀志希望是个女儿，这样就少了一份为儿子盖房娶媳妇的负担。村里不能生育的陈怀恩夫妻和赵子文商量说，如果生下的是男孩送给他们，虽然家里穷孩子多，赵子文也没有答应。陈远瑞出生时，陈忠瑞到屋后井里挑水，见井里升起一道彩虹，悬在半空，陈忠瑞呆呆的看着，直到彩虹消失后才挑水回家，父亲陈怀志面无表情的从堂屋里出来，说：“你妈又给你生了个弟弟。”

    陈远瑞是“瑞”字辈，几个哥哥的名字都是母亲赵子文按“忠、厚、传、家、远”给起的。陈远瑞小时候长的十分漂亮，清秀的像个女孩子，赵子文一家舍不得送人，为了不耽误挣工分 ，赵子文把一岁多的陈远瑞送到县城的外婆家，直到他在城里上完小学五年级。

    陈思和石文的恋爱，赵子文听三儿媳妇说的。石文是石克己的大儿子，石克己五十多岁，党员，中等身材，稍瘦，性格温和，为人正直，说话幽默，枣南会战干过大队长，很得村民的尊敬，一生没有多少辉煌，因为和李荣兰相好成了村里的名人。有生产队的时候，石克己干过大队饲养员，住在牛栏院，和十几头牛驴为伴，石克己为人正派实干，不奸不滑，大队在牛栏院开豆腐房，他的第二个职业就是给队里卖豆腐。

    石克己的家门前是一条水沟，上面铺了一块石碑，门口有一石驴，尺寸的比例和真驴差不多大，什么年代留下的没人知道。三中全会，分田到户，石克己自己在家做豆腐，他豆腐做的好，买卖实在，不占别人便宜，豆腐生意一直很好，一天做两个，出门溜乡卖一个，早上放在家门口的石驴上卖一个，村里的人去他家买豆腐时间久了，说成石驴卖豆腐了。村里人把他原来的名字渐渐喊忘了，石克己也就堂而皇之有了石驴这个外号，名字很贴切，都叫他石驴，别人硬这么叫，见了冯京叫马凉他也就认了。“一步百孔桥，石驴卖豆腐”也成了黄石门村的典故。

    石驴死了媳妇，李荣兰守寡，两个人一拍即合，明枪暗箭时间长了，也就不怕人议论了。陈思经常去找石文，李荣兰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机关，首先把这条新闻传播出去,在村里谁和谁谈恋爱还是个丢人现眼的丑事，李荣兰正说着陈思和石文的事，被陈思的三嫂李淑英听到了，李淑英领着儿子刚好经过，说：“你们说谁呢？有的人就是喜欢提不上裤子骂光腚！”李荣兰和石驴相好，村里人都知道，让李淑英揭了短，李荣兰自知理亏，把下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家穷是非多，陈怀志一家一直是按倒葫芦起来瓢。大儿子陈忠瑞年轻时谈了一个邻村的姑娘，李荣兰又介绍另外一个，陈怀志压制着儿子，要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算是拆散了一个，救济了一个。

    二儿子陈厚瑞，媳妇王海英头胎生个女儿。二儿媳妇内毒，不占便宜就发疯的人，陈厚瑞早先和艾有计的大女儿艾庆莲谈对象，因为差着辈，艾庆莲怀揣着陈厚瑞的骨肉嫁到城里，生个儿子现在都八九岁了，偏偏这个把柄握在王海英手里，王海英因为这事，常常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

    三儿子陈传瑞忠厚老实，三儿媳妇肚子硬，计生办两次查体都说是妇科病，虽说不痛不痒，也成了一家人的心病。

    四儿子陈家瑞谈个对象叫刘纯，艾庆玉暗中破了媒，把刘纯说给自己的儿子艾勇了。刘纯一直没怀上孩子，陈家瑞偏偏又帮了艾勇媳妇的忙，本来就是干柴烈火的，弄的陈家瑞和刘纯旧情复燃，村里传的沸沸扬扬。陈家瑞二十二岁了，在农村早到了急着结婚的年龄，陈怀志在村里口碑很好，给陈家瑞说媒的人也算是前赴后继，因为和刘纯这事闹的，说一个媳妇散一个，即使女方看中了陈家瑞 ，又拿家里穷还没盖房子给推脱了。

    大女儿陈歌和艾庆军好了一年，艾庆军没过门的媳妇龙旗退了婚，陈歌当了回狐狸精，弄的陈怀志窝囊了好几个月，在村里没脸见人。

    小女儿陈思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村里又议论纷纷说她和石文好上了。

    五儿子陈远瑞刚高考完，如果考上大学这转眼就是一千多的学费，一大家子的负担让陈怀志和赵子文愁的睡不着觉。七个孩子前三个要着饭喂大的 ，风里来雨里去，没饿死就算万幸了，陈家瑞说不上媳妇，做父母的又不能眼看儿子打光棍，三个儿子结婚都是自己盖的房子，虽说家里多少也帮了点，也背负着给儿子建房结婚借下的债，家里张罗给家瑞盖房，二儿媳妇又捎捎刮刮说三说四，陈怀志快六十的人了还是跟头把式没过一天清静日子。

    吃过晚饭， 陈怀志感觉心口疼的厉害，脸色很难看，额头冒着虚汗，赵子文忙化一碗盐水，给陈怀志喝了,陈怀志躺在床上，赵子文担心地问：“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陈思和陈远瑞也站在床前，陈思说：“爸，让我弟叫医生给你打一针？”

    陈怀志说：“花那钱干嘛，老毛病了，躺一会就好了。”

    赵子文叹了口气说：“当官有钱买宝马，百姓无钱买苦药，等咱一有钱了，就去城里医院，给你检查一下你这病，你干活急，又是热一口冷一口的，硬把身子累垮了，这回又摊上计生办这事，着急上火，这次多亏艾倾她妈在市里当官，计生办不敢为难，罚款也退回来了，要不是艾百荣占了咱老辈的风水，咱家也出当官的了，这都是命，如果远瑞考上大学，能和艾倾结婚，我也没白盼一回”。

    陈怀志说：“艾倾她妈是个大官，这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咱高攀不起，别妄想财宝，癀病三年”。

    赵子文说：“理是这个理，儿子真和艾倾结了婚，咱一个农村的，走亲家都没法走，远瑞长的漂亮，不愁找媳妇，艾丫就不错，从小看着长大的，长的文静漂亮，个又高，不笑不说话，她对远瑞也有这个心思”。

    陈怀志知道艾庆玉的为人，说：“艾丫是不错，他爹为人不行，两面三刀的人”。

    赵子文一直看艾丫好，说：“她爹是她爹，娶的又不是她爹，见面就搭一句话，身上又少不了一块肉，我喜欢艾丫文文静静的，长得跟王昭君样”。

    陈怀志说：“我看对门老王的闺女就不错，八蛋一辈子忠厚老实，他闺女人稳重能干，长的又好，远瑞能娶到王紫梦那才是他的福气”。

    王紫梦来找陈远瑞借书，走到门口，听到陈怀志这句话又悄悄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