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这怎么可能
在这寂静的夜里，昏暗的房间中仅有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已经夜里 11 点了，刘卫东依然在台灯下，一点一点仔细比对着于乐和班里同学的试卷。
他不时地抬头扶一扶眼镜，随后又继续沉浸在这项工作之中，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让他倍感失望的是，随着不断地比对，他越发清晰地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于乐似乎真的没有作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他在心中难以置信地念叨着，脸色越发阴沉。
毕竟，从业 20 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判断一直有着十足的信心，就从来没有出错过，他暗暗地想着，这次更不能错，尤其对方还是于乐。
忽然，一直安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女儿刘莉。
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刘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说道：“爸，我在外面，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响声，想到女儿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瞎混，刘卫东一瞬间觉得气冲脑门。
“你在外面疯玩到 11 点，还要麻烦我去接你？自己能打车就打车，打不到车就走回来！”
他愤怒地吼道，然后绝情地挂断了电话，他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心里满是无奈和气愤，自己明明是一个高中老师，兢兢业业地教育着别人的孩子，可自己的女儿却连高中都没有考上，说出去真的是不够丢人的。
现在她在职业高中上学，天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混在一起，他想管也管不住，女儿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她像今天这样玩到半夜才回家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也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和伤心。
放下手机，他用手抚着额头，眼睛不由得落到桌面一角女儿的照片上，那里有一张刘莉两岁时的照片，小小的女孩软软萌萌扎着一对可爱的羊角辫，正冲着镜头甜甜的微笑。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刘卫东已经记不清了。
是从女儿一出生母亲就嫌弃她是个女孩，还是从弟弟家生下文博这个男孩开始的呢？
记得女儿刚出生不久，母亲便絮絮叨叨让妻子再生一个，可那时候计划生育管的很严，自己和妻子如果再生一个，就意味着要接受被单位开除的后果。
“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以后能指望她养老啊还是能指望她传宗接代？”母亲总是不满的神情望着自己和妻子翻来覆去的说。
渐渐在知道怎么说也没用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越来越失望。
弟弟没有让她失望，结婚第一年就让母亲抱上了大胖孙子。
“看这小揪揪，太可爱了，我的大孙子！”每次抱着文博看见女儿，她都要使劲推一把，“滚边儿去，碰到我大孙子跟你没完！死丫头片子！”
那时候妻子对于老人重男轻女的态度还可以忍受，他们一家三口只是默契的不怎么回去了而已。
可是渐渐的，随着文博慢慢长大，母亲又开始总往自己家跑起来，
“卫东啊，你弟弟弟妹想让文博学一下武术，小男孩学一学可以强身健体！现在有活动一年学费也就2万多，他俩手里头不宽裕，你帮着想想办法！”
“卫东啊，听说学围棋可以提高孩子的学习能力，你看看你手头有没有钱，借给妈点？”
“卫东你不能这么不懂事，文博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孙子，你唯一的侄子啊，你以后还得指望他呢，我这当妈的还能害你吗？”
“卫东我告诉你，小丫头真没啥用，你的钱可都留好了，别乱花，以后留给文博他好给你养老！”
“卫东啊”
终于在母亲的一次次登门中。自己家的钱袋子越来越空，妻子的脸也越来越黑，终于在一个雨夜，妻子和他大吵了一架，收拾行李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种生不出男孩的女人要了也没什么用！”母亲愤愤的说，似乎自己吃了大亏。
“离婚协议书发给你了？什么？！自己的女儿都不要？这肯定是跟别的男人跑了，我早就看她不是个好东西”
“好了，妈，你能不能别说了！”刘卫东无奈的看着年幼的女儿，可怜这么小的孩子，以后就没有妈妈了。
“她有什么可怜的，有饭吃有学上就不错了！其实你媳妇儿没了也是好事，再也没有人拦着你管文博了。”母亲继续说道。
随着女儿渐渐的长大，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慢慢变得和母亲一样，充满了失望。
“你就知道管刘文博，他是你儿子吗？他叫你爸爸吗？”女儿总是这样说自己。
可自己能怎么办，妻子没了，女儿也一天比一天叛逆，只有文博经常凑过来大伯大伯的非常亲昵，让自己还能感受到一丝温情。
可是这仅有的一丝温情全被于乐破坏了！
让文博来一中念书的事自己本来已经跟刘校长说好了，可是临了却被于乐给顶了。
听人说于乐是刘校长的亲戚，中考成绩差到极致都被录取了，刘卫东当时就气的差点晕过去。
回到家更是被母亲一阵埋怨：“卫东啊，你看看你，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自己侄子上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办不好呢？你就这一个侄子，你可是当大伯的呀，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母亲的语气中满是责备，眼神里也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侄子知道了以后也渐渐的不爱搭理自己。
有时，母亲甚至会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指责自己，“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媳妇儿媳妇儿留不住，孩子孩子养不好，侄子侄子上学办不成，你说你能干点啥呀！”
那些尖锐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刘卫东的心，让他既无奈又难过。
在母亲的眼里，刘卫东生了女儿，那就是不孝的，他不把全部的财力和资源都堆到文博身上，那他就是没用。
而在女儿的眼里，刘卫东因为照顾侄子逼走了自己的妈妈，就是十足的一个大傻叉。
“学习成绩好也就算了，你还是个倒数第一，凭什么抢了文博的名额？害我一直抬不起头来！”
刘卫东想到这里，觉得这几年自己所有的不顺和怨愤似乎都可以归结到于乐的身上。
“原来全是因为他！”刘卫东恨恨的说。
他猛的站起来，一下把手里的笔摔到了桌子上，咬着牙狠狠地说：“我就是你的数学老师，我说你作弊了你就是作弊了。在我这里，你以后就别想有数学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