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涝灾连瘟疫
是夜,隔离区的百姓纷纷发高热,有的身上已然开始冒出疹子,更有甚者咳痰不止,甚至昏迷不醒。
林逸之踏入隔离区,目光凝重地凝视着他们痛苦不堪的模样。
一个小孩瞧见他,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哥哥,求求您救救我娘和妹妹吧,我娘她……”
林逸之费挣脱开抓住他腿部的小孩,眉头紧皱地朝着那昏迷不醒的妇人走去。
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被母亲的衣物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可那脸蛋却异常通红。
林逸之轻手轻脚地揭开些许包裹的衣物,试图查看婴儿的状况。
恰在此时,妇人猛地惊醒,拼尽全力护住怀中的婴儿。小孩赶忙跑过来,对着妇人说道:“娘亲,这位哥哥是好人,他是来帮咱们的。”至此,妇人才精神稍缓,身躯绵软无力地倚着墙,再次昏厥过去。
林逸之让小孩抱起婴儿,当他的手触摸到婴儿额头时,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一颤。随后为妇人诊脉,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毫无疑问,正是疫病。
还真是“洪水方退疫病至,家园破碎泪潸然”啊。
他从腰侧的布囊中取出两张饼递予那孩童,沉声道:“她们定会无碍的。”
言罢,便径直朝着太守府行去。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太守府门前的侍卫,“瘟疫爆发了。”
侍卫望向他来时的方向,满心担忧他会将隔离区的疫病传给殿下,忙让他先回,声称自会去禀告。
林逸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纸、笔。”
侍卫虽不明所以,却依旧取来了纸和笔。
他走进太守府院中那座亭子内,铺开纸,落笔写下“厚朴一钱,草果仁五分,知母一钱,芍药一钱,甘草五分……”,赫然是治疗疫病的药方。
屋内,墨羽将侍卫转交的纸张呈上,递给正于桌前沉思的祝景翼。“殿下,此乃那位公子所写的药方,城内的瘟疫到底还是爆发了。”
祝景翼猛地回神,急切道:“还不快将药方转交诸位太医,让他们依方制药。”
墨羽正欲离开,祝景翼又问道:“那公子现在何处?”
“侍卫唯恐他染了瘟疫殃及殿下,已经让他回去了。”
殿下自从见到那公子之后,便与往常大不相同,天天让他们去调查这小公子。虽说小公子的确生得好看,可他实在不想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这般费心费力。于是不等祝景翼再开口,便转身匆匆离去。
林逸之施展轻功,去往后山。刚至山洞前,他的身躯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他紧紧捂住心口,艰难地走进山洞内部,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命揪住胸口的衣衫。
一股剧痛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在体内疯狂肆虐,仿佛有千万只凶残的毒虫在狠狠啃噬着他的心脏,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每一次疼痛的冲击,都令他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一阵剧烈至极的咳嗽骤然袭来,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喉咙里涌起一股温热。他张开嘴巴,猩红的鲜血如汹涌的泉流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怵目惊心。
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更为汹涌的血沫,他的气息也随之愈发微弱,仿佛生命正随着这不断咳出的鲜血在一点一滴地消逝。
当晚,太医们依照药方所制的药很快便分发给了被隔离的百姓,次日那些已经感染疫病的百姓症状也逐渐减轻,这场瘟疫总算是没有进一步大范围扩散,终被遏制住了。
祝景翼得知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前往太医的住所,本欲看看林逸之,却遍地寻不见其身影,街上亦无他的踪迹,仿佛前几日他的出现,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墨羽,去寻那公子现在何处。”不知为何,祝景翼心头一阵悸动。
林逸之的呼吸愈发微弱,胸膛艰难地起伏着,嘴唇微微颤抖,额头冷汗津津,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尘风……好疼啊……”
眼角不断有泪水渗出,他深陷于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殿下,在后山,而且情况不妙。”墨羽刚禀告完毕,祝景翼便瞬间消失了踪影。
后山,他凝视着山洞门口的那摊血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惧。他迅速冲进山洞,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林逸之,衣物和地面皆被鲜血染透,不知其是生是死……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林逸之,当察觉到还有微弱呼吸的那一刻,陡然松了一口气。
“墨羽,速传太医。”
数名太医恭立屋内,冷汗如雨般涔涔而下。陈太医上前为林逸之诊脉,三根手指搭在林逸之的腕间,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身体也开始颤抖,其他太医亦是如此。
祝景翼见太医们的反应,面色愈发阴沉。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略带哽咽。
“他究竟如何了?”
几位太医不知该如何应答,若据实而言,殿下恐怕下一秒便会将他们斩首,若不实言,又有愧于医德。
“如实道来,本王不会怪罪你们。”
陈太医上前,跪地,声音颤抖着说道:“殿下,这位公子身中数种剧毒,毒性已深入五脏六腑,气血大亏,恐……余寿不过数年矣。”
祝景翼身形僵立,“可有解毒之法?”
“他身中数种剧毒,又历经数年,这些毒素已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此刻,切不可随意解毒,否则一旦平衡被打破,恐怕会即刻毒发身亡,后果不堪设想啊。”
言罢,无奈摇头,满脸皆是痛惜之色。前几日,这小公子自称散医,入城救治了众多百姓。昨晚,更是送来了治疗疫病的药方,奈何今日却成了这般模样
况且他的医术不知比我等高超多少,恐怕他自己早已心知肚明,果真是医者难自医啊。
夜晚,屋顶上,一名黑衣男子不知在此停留了多久。须臾,他向空中挥手,十几个黑影从亭子旁、院子角落、树上,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