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这话无疑给了齐若台阶，而齐若当下也不太想应对盛锦的脾气，于是就顺着姜白榆的话表示下次再约，接着避开盛锦的视线扭头就走。p> “怎么，怕我给他脸色看？”盛锦眯着眼，冷哼一声，语气不善。p> “你看起来不太想和他相处。”姜白榆解释了句，顺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况且我确实和你先约好了。”p>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用勉强直接说就好了。”p> 盛锦闻言，顿时像是被人捋顺了毛的猫咪，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伸手重新揽住姜白榆的肩膀，带着他望另一个方向走去。p> “等等……去哪？”p> “不是都约好了么，火锅。”盛锦笑了笑，语气上扬，“小爷心情好，这顿我请你。”p> “——敢拒绝的话我会黑脸喔。”p> p> 晚上的补习难得结束得稍早，姜白榆从住宅区出来，难得放慢脚步，乘着晚风沿平时的路线向地铁站的方向走。p> 然而没过多久，姜白榆就发觉有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刻意降低了速度，缓慢地跟在他的身侧。p> 姜白榆隐晦地看了眼车牌，在对方还没有任何行动前，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脚步，同时伸摸向衣服里的手机——p> “阿榆。”p> 车窗摇下，内里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孔。p> “宋纪。”姜白榆蹙了蹙眉，停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p> 他记得他并没有向对方说过自己补习的地点。p> “顺路经过，来接男朋友。”p> 宋纪笑了笑，点了点一旁的副驾驶，“上车吧。”p> 姜白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上前打开了车门。副驾驶的视野相较于后座视野更加开阔，也更加直面路况，姜白榆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安全带。p> “今天感觉累么？”p> “还好。”p> “上了大学，就先别把自己逼那么紧，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宋纪用余光瞥了眼姜白榆白净的侧颜，眯了眯眼，“需要什么就和哥哥说。”p> 说着，宋纪单手支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打开身侧的收纳柜，捻起那张里面静静躺着的那张银行卡，放进姜白榆怀里。p> 没等姜白榆拒绝，宋纪就已经含着笑再一次开口，“阿榆、宝贝——作为男朋友，总有些送礼物的特权吧？”p> “嗯？”p> 略微上扬的尾音不轻不重地撩了姜白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手里那张卡，半晌默默将它收进了书包里侧的夹层里。p> 宋纪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满意，唇畔的笑意也深了些。p> 过了半晌，姜白榆捏紧胸前系着的安全带，垂下眼眸，忽然喊了宋纪的名字——p> “宋纪。”p> “嗯？”p>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p> 似乎因为紧张，又或者因为对方“男朋友”的身份，姜白榆难得地话多了起来——p>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过一次秋游，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是老师让同学们都带自己喜欢的零食来和大家分享，于是我用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小袋散装夹心糖果——那样的东西，平时可能只有过年才吃得到，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特别开心，因为那就是我当时最想要的。”p> “班主任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看见我带去的糖后，大概觉得我可怜，就发动班上的同学们和我分享零食。”p> 那时候还小小的姜白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推到了大家面前，只能站在人群中心，尴尬又无措地接受众人的好意，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眶。p> “我很感谢那些愿意和我分享的同学，也很感谢那个发动同学们的老师，这是善意之举——他们也都是很有爱心的人。”p> “但是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p> “在富丽的高塔之上也有痛苦，在贫瘠的土地中也藏着快乐。身份和外在不能代表人的情绪和思想。”

    “或许在你看来，我正在经历一个如何‘苦难’的人生，但事实上，正是过往的一切塑造了现在的我。”p> “你所能看到的我。”p> 如果你喜爱的是当下的我，就不必觉得我可怜，也无须对我报以自上而下的怜悯，请不要忽视我可笑的、卑微的、仅存的自尊，请以平等的姿态与我相爱。p> ——这是姜白榆没有说出口的话，但宋纪几乎不经思考就理解了他的意思。p> 车被缓慢停靠在路边，宋纪借着窗外朦胧渗入的月色，认真打量起身侧的少年。p> 姜白榆同他以往二十余年所见过的人都大有不同，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魔力，那双清远的眸子只需要这么直勾勾看过来，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足够让宋纪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疼痛。p> 这太神奇。p> “我错了，宝贝。”p> 宋纪垂下眼睫，少见地不是那副带笑的风流模样，唇畔的弧度收敛，却显出更深刻的温柔。p> 姜白榆对上宋纪的视线，被他视线当中所流露出的过分复杂的情感弄得一怔，片刻，他舒展了眉眼，轻轻一笑，很罕见地对他说了句俏皮的方言——p> “哥哥，你现在看起来好瓜噢。”p> 宋纪惦记了将近四个月的姜白榆的笑，就在这么一个毫不起眼却又恰到好处的瞬间，被对方呈现在自己眼前。p> 犹如昙花一现，乌云散去，青空下的人得以仰望高山上最悠远的那道月光。p> 宋纪喉结滚动，几乎难以移开目光，但在片刻之后，又忍不住抬手去遮挡姜白榆的视线。p> “？”姜白榆不解，“怎么了？”p> “宝贝，你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