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只能活三天
领兵而来的女子与她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在于亚瑟眼中是坚定，是永恒不变的磐石，而那人眼中充满孤傲与叛逆，是狂放不羁的海洋。
两人无声对视，骑在马上的女子心中暗叹，百感交集，唯有眼中的叛逆依旧。
她终于能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而非父亲），她终于能大声告诉她自己不再是小孩，能大声告诉她自己有资格争夺父亲的宠爱。
只是，期待中的骄傲与激动如今已化作痛苦与哀伤。
“莫德雷德！”
……………………
与前世的女儿谈情说爱应该不算犯规，对吧？
……对吧！！！！
嗯，最近该去买个魔法传送阵了，家里的那个似乎出了故障。
一千五百年前，不列颠王储莫德雷德趁着亚瑟远征罗马之际，夺取了卡梅洛特的控制权。
历经长久征战，疲惫归来的亚瑟王，却遭万人唾弃，众叛亲离。
王身边的骑士贝狄威尔高声喝止，让她转移视线。
“身为王储，竟行叛逆之举，莫德雷德！你可有悔悟！”
莫德雷德对身边的骑士毫无好感，轻蔑一笑：“悔悟？何来？”
亚瑟王拦住自己的骑士，看向女儿，看向那些不敢与她对视的人们，举剑指向马上的女子，大声质问：“不列颠因此四分五裂，甚至面临亡国灭种之灾，你可知罪！”
声音冷峻威严，疲惫却难以掩饰。
莫德雷德策马向前几步，低头轻声道：“我知罪。”
亚瑟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随即再次喝问：“战乱四起，民生凋敝，你可知罪！”
“我知罪。”
“圆桌骑士一去不复返，大权独揽，暴政压迫百姓，莫德雷德！你可知罪！”
莫德雷德猛然抬头，脸上再次浮现出令阿尔托莉雅愤怒的倔强与叛逆，语气同样毋庸置疑：“我，无罪！”
她拉扯着手中的缰绳，冷漠地看着母亲：“真正的王者，杀伐决断，言出法随，一言可定生死，以天下为棋，此乃王者之道，何罪之有！”
“我明白，我明白！”
亚瑟王怒视着她：“你只是想利用这个国家的资源去找寻你的父亲！你知道吗，那是不可能找到的！他已经离开了！”
阿尔托莉雅此刻更像一位女性，神情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凄凉：“找不到了，你知道吗……”
黑色的王者沉默不语，她怎会放弃？
她是不列颠的王储，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女王，红龙血脉的继承者，尊贵，荣耀，万丈光芒集于一身。
但这并非她所求，她只想陪伴她度过童年的那位青衣人，再次抚摸她的头，再次宠溺地唤她一声莫妮……
至于其他人？与她何干？
娇小的女子看见莫德雷德眼中遗传自自己的坚定与固执，痛苦地闭上眼，低声道：“不列颠不该如此……”
少女面无表情：“那是我的事，我将成为不列颠最后的女王。”
她俯视着母亲，看着她数十年未变的青春容颜，看着她碧绿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庞，轻声道：“投降，我保你不死。”
亚瑟摇头：“莫妮，我希望你是对的，我宁愿你是对的，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可是啊——”
她回首，那里有数十名满身战火与鲜血，却随时准备战斗的疲惫骑士：“我要对得起在这场无意义战争中牺牲的人们，我要对得起先王的遗愿，我，要对得起那把断裂的石中剑。”
她举起手，剑锋中纯光闪烁，忽然微笑，仿佛春风拂面，百花盛开：“说起来莫妮，自从你父亲离去后，许久未曾与你切磋剑术了……”
莫德雷德跃下马，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情绪不明：“决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向前一步，双眼紧紧盯着她：“我究竟是不是你和父亲的亲生女儿？”
亚瑟王皱眉，不解她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次！”
身披黑甲的少女手指直指母亲的鼻尖，脸上怒意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你每天都忙碌，忙忙碌碌……你的眼里除了这个国家！除了你的子民！还
在遥远的奇幻王国，少女放声狂笑，笑声瞬间凝结，她冷眼注视着对方：“在那座辉煌的魔法王城，你熟记每一片屋顶，连哪家的魔法火焰黯淡你都了如指掌，每个骑士的生活琐事，你每月都会亲自过问。”
“然而，母亲！你可曾记得我的诞辰之日？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如今已几度春秋？”
亚瑟王沉重地闭上眼睛，愧疚与痛苦交织，女儿的话语如寒冰刺骨，令他心如刀绞。他紧握剑柄，剑上传来的微凉渗透心扉，唯有如此，才能稍解苦楚。
少女嗤笑一声，鄙夷地瞥着那剑：“你的梦想早已在你的无知中破灭，你有何资格持此神兵？”
亚瑟王睁开眼，无怒无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佛那是最珍贵的记忆：“这是你父亲赠予我的，剑身刻有我的灵魂，唯有我能驾驭。”
莫德雷德皱眉：“不是说湖中仙女赋予它力量……”
“传说而已，仅是虚幻的故事，你竟信以为真？你还是那个每晚需听故事入眠的孩子啊……”
少女哑口无言，随即恼羞成怒：“胡说！什么伪善的骑士王，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邪魔之徒！”
她正欲反驳，一支魔法羽箭突然自远方射来。她轻描淡写地弹指一挥，箭矢应声断裂，箭头如龙之利爪刺穿偷袭的骑士胸膛。
亚瑟王并未阻止，只是痛苦地咳嗽，碧绿的血液从唇边滑落。“这是……”
莫德雷德望向地面燃烧的血液，面色骤变：“毒？”
“没错，致命的魔药，能赐予我三天内无穷的力量，配合我的红龙血脉，更是所向披靡。然而——”
“你只能活三天。”
莫德雷德冷漠地注视着她，握着漆黑巨剑的手微微颤抖：“你就这么渴望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