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襄阳，理处司分部。
相比于襄阳城其他各处的万籁俱寂，理处司分部却依旧“灯火通明”。
一位位男女在歌舞中尽情放纵，衣裳轻薄，舞姿妖娆。琴瑟之音与女子的娇媚喘息纠缠在一起，悄悄从从窗户和门缝中溜出，肆意挑逗着守夜卫兵的神经。
这由元世祖忽必烈创建，用于监管江湖、调解纠纷、收集情报、保护重要人物的“江湖事务署”，似乎被他的后辈们开发出了新的“功能”。
“巴彦，你不在巡城司待着，来我的理处司作甚？”
“桀桀~难不成你想通了？也想与屋内的大人们一起，尝尝这江湖侠女的滋味？”
巡卫夫长--巴彦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冷冷道。
“猿山，你如今是理处司的司长，不是金刚门阿八，还是收敛些为好，不要坏了七王爷的大事！”
名为猿山的男人留着没有戒疤的光头，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肌肉虬结，内功与外功显然都是不弱的。
“呵呵~里面有襄阳城的知府大人、城漕运使司判官、还有你上司---巡城司史。”猿山轻笑一声，摊开双臂，满不在意道。
“如今的襄阳，已尽入王爷囊中，我替王爷立下如此大功，怎么就坏事了？”
“倒是你，白眉鹰王的孙女逃至襄阳，王府命你捉拿，你却至今无功！啧啧~”
巴彦听出了猿山的言外之意，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此事并不是王爷的命令，而是幕僚府传出的指令，即便完不成，凭他的身世背景，幕僚府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进来！”
巴彦见卫兵抬尸入府，也正了正脸色。
“怎么，你是来自首的？”
猿山上前检测了一番，立马明白了这对母女的死因，不由调笑道。
“你再仔细看看！”
“至寒阴毒，浑身鲜血被吸干，这是明教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猿山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虽出自金刚门，却没有阿二、阿三的强绝武艺。在投奔汝阳王被拒后，才退而求次地拜入七王爷--安图贴睦尔门下。
韦一笑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他没有信心应对。
“我收到消息，韦一笑从一妇人手中抢走了那个小女娃，自己也受伤了。”
巴彦没有与猿山废话，直接道出了“实情”。
“我本想用这对母女的鲜血，引诱韦一笑上钩，却不想还是被他逃了。”
引诱韦一笑上钩？
呵呵，我看你是见色起意不成，杀性大发吧。
猿山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哪会看不出妇人身上有被侵犯的痕迹，他却没说破，而是一脸警惕地望向巴彦。
“你要我怎么做？帮你对付韦一笑？我可没那本事！”
巴彦见猿山没在这事上深究，便明白他会替自己掩护，心头也不由一松，当即说出了另一件事。
“韦一笑暂且不管，我在靖安客栈内见着一少年，手里竟有怯薛军的千夫长令！我见此事有古怪，才特意找你商议。”
“怯薛军常驻大都，唯有上月，上柱国的幼子带了一千怯薛军行往均洲，不出意外的话，那枚令牌应是那黑脸小鬼巴特尔的令牌。”
“巴彦·贴睦尔，单凭你这姓氏，便无惧那黑脸小鬼。怎么还被他的令牌给吓到了？”
猿山闻言，面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巴彦，你也不像胆小之人啊？”
见猿山有些不明所以，巴彦寻了一方石凳缓缓坐下。
“不，我是怕打草惊蛇！”
“靖安客栈还有一些天鹰教徒，他们好似跟那少年关系匪浅，对其很是信服这枚令牌又来自均州，而那少年也是十来岁，世上没这么巧的事！”
“我猜测，那少年很有可能便是白眉鹰王的外孙，武当张翠山之子---张无忌！”
听着巴彦的猜测，猿山眼前一亮，跟着附和道。
“我的眼线也给过消息，说张无忌在均州被怯薛军掳去，这么一对照，还真有可能！”
“巴彦，你是想？”
“没错！捉拿一个小女娃算什么，拿下张三丰的徒孙，问出屠龙宝刀的消息，才是大功劳！”
闻言，猿山的神情也变得兴奋起来，喃喃道。
“那令牌定是张无忌偷的，我们将其拿下，能卖上柱国一个小人情。”
“张无忌是张三丰的徒孙，殷天正的外孙，王爷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收服武当与天鹰教。”
“屠龙宝刀是汝阳王的谋划，王爷又与汝阳王不对付，我们若是夺得屠龙宝刀，岂不是帮了王爷的大忙？”
“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啧啧~果真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啊！”
阴暗处，一身夜行衣的张无忌，努力隐藏着气息，双目死死地盯着下方二人。
他也未想到，一个小小的巡卫夫长竟跟元朝的亲王扯上了关系，而他拿来唬人的令牌，却成了自己身份暴露的关键证据。
如果不是自己起了杀心，又寻到了巴彦的踪迹，说不定才出虎穴的自己，明日当又陷狼窝了。
七王爷--安图贴睦尔。
张无忌心头默念着这个名字。
原著中对这人的描述极少，只知其乃当今皇帝的亲弟，到后期时逼得汝阳王卖女求生，至于其势力与麾下武力却是只字未提。
可从方才二人透露的东西来看，这位七王爷手中权势与力量比之汝阳王怕是只强不弱。
不说其他，单说这理处司内，张无忌便感觉到好几股比自己强大的气息。
若其他州府也是这般，那光理处司的高手数量便不弱于六大门派的总和了。
张无忌仅是惊讶片刻便释然了，江湖中对蒙元朝廷怀有恨意的高手不在少数，若朝廷没有海量高手，又如何确保官员安全，如何雄踞天下？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啊！
主角学个神功，收个几十小弟便纵横天下，视王权、秩序如无物的剧情只存在于爽文小说。
任何真实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永远都掌握在国家机器手里，哪怕是武侠小说里的单尖武力。
“出来了吗？”
张无忌瞳孔一缩，将身体完全融入黑暗。
他没有贸然动手，紧紧地尾速着，寻着风的轨迹，在夜色的掩护下，向走出理处司的巴彦缓缓靠近。
这一刻，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强劲的心脏随着他的呼气吸气，按照一种奇怪诡异的频率跳动。在他呼吸轮转之间，他体表的热能与周身的气息，竟诡异地与沿途山石草木保持了一致。
五轮运转，离念心体，既可用于探寻天地纹理，温养瓶气，亦可用掩饰身形，隐匿杀机。
死吧！！
终于，在一条人烟罕至的巷道里，张无忌向巴彦的后脑勺递出了匕首。
这一刻，他心头竟升起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狂喜。
他要杀人了，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他前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