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大婚
鸟皇等到姚一鸣回来报声平安，才起身去东宫。
玉玺很用功，之前被人引导舆论当做废柴太子，哼，那些人没有智慧明白什么叫大智若愚。现在，小太子正抓耳挠腮得看一份资料，是国子监的大祭酒写来的学生调查情况分析。之前大祭酒的报告，玉玺一律当厕所读物，不过今天这份不一样，老先生没有像之前那样掉书袋，而是笔锋简洁清晰，分门别类把现在国子监学生出身背景，以及三年来科举出世的朝臣一一类比，然后，一个很有意思的巧合就出现了。
玉玺抬头看到他娘，起身问安，随即开口，“大祭酒是不是准备告老还乡啊？他弄个这样的报告”
鸟皇温和地，“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学究，为国家社稷选拔人才，殚精竭虑，是国士。”
玉玺喷笑，“娘你是不是咒他呢？”
鸟皇微微皱眉，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口无遮拦，“所以，太子准备怎么处理？”
玉玺沉默了一会儿，“门阀世家，历史上很多朝代都避免不了，咱们北国马背上打天下，智商和武力同等重要。”
鸟皇道，“有时候，需要我们牺牲一些个人的情感喜恶，站出来平衡局面，太子妃也是一份工作。”
玉玺道，“可是我不想现在娶正妻，娘你曾经说过，国母也是国本，必须慎重。”
鸟皇知道玉玺并没有死心，她也希望儿子的正妻是他心爱之人，“那么，把你侧妃位置拿出来为国为民？”
玉玺皱眉，“可是，如果，我”
鸟皇没有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缓缓开口，“专情当然是最珍贵的美德，可是，专情的帝王，却会为国家带来灾祸。玉玺，很多事难两全。”
玉玺不再说话，他母后说得很明白，如果你想娶心爱的女子，正妻位置给你留着，但是这个正妻也不是谁都可以。至于侧妃，以后三宫六院填满都不一定够用，朝廷形势瞬息万变，皇帝这份工作有很多附带条件，你要是接受不了，非得和某个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能就得让贤了，都不敢保证你能主动让，那个过程必定充满血腥。
“母后对于侧妃，有何建议？”
听到儿子终于正常了，鸟皇道，“章相三朝元老，跟着你祖母打天下，他家孩子要有个位置。此外，你看到大祭酒的报告，知道现在朝廷门阀世家渐成，也要考虑周旋，至于武将，先不急。”
正月十六，太子大婚，京城热闹非凡，大家好奇怎么太子不娶正妻，一下子娶了俩侧妃。一旁看热闹的说，你们懂什么，这俩现在不分大小，以后谁家有本事再给谁转正。给你们闲的，操皇帝的心。
消息传到冷家山，韦帅望看着公告一脸诧异，芙瑶不以为然，“这两个人选，颇有智慧，大门阀打不掉就拉拢，也是个办法。”
韦帅望不在乎他老婆那些高屋建瓴的发言，只道，“玉玺给恬恬留着正妻的位置了？”
芙瑶无奈的，看傻子一样转头看他，“是不是男人无论多大，都是感情小白。”
韦帅望腾的起身，打算去他爹那看看，被芙瑶劝住，“这种事外人插不上手，更何况你妹妹不是惺惺作态的矫情娇女，所以，尊重他们的选择。”
韦帅望沉默了，哎，我妹子的初恋非得搞得一身伤痛吗？以后她还能接受其他感情不？开局就是太子，下一个得啥样的才能入得了眼？
虽然咱冷家人不稀罕太子，可太子是我亲孙子，不是二货草包，我们孩子长得玉树临风，跟他爷爷我一样帅绝天下啊。没错，几个孩子里，玉玺是最像韦帅望的，且是没有毒刺的好少年韦帅望。
韦帅望问芙瑶，“当年你抛弃我，吃的啥后悔药？”给芙瑶气得随手拿了个核桃就砸了过来，韦帅望顺手接住，“你先别恼啊，让我学习一下，然后去给我妹治一下。”
乐庸拿着公告给冷不易看，“这二货真敢娶侧妃，这下给我小姑姑激得，非得争白剑不可。”
冷不易没觉得太子娶俩侧妃有啥大不了的，如果你愿意，人那正妃位不是还空悬呢嘛。
韦家倒是一片欢声笑语。
韦恬然的弟弟开始跟父亲习武，先学基本功，可行小小韦根本闲不住，上蹿下跳，韦行难得没有发脾气，不是因为怕打孩子梅欢撒泼，他也看到了皇家公告，心里打鼓，时不时看看他闺女的反应，心思没在小儿子身上。
韦恬然笑骂，“除非你能上天，费劲爬个树，以为被人抓不到？不想挨揍就得先学逃跑，轻功先练起来。”听女儿这么说，韦行不高兴了，你别瞎捣乱，带坏你弟弟，哪有先教孩子逃课的，不像话！
门人来报，说秋爷请韦爷和大小姐一起用晚膳。韦恬然一愣，心里苦笑，不是吧各位，我就失个恋，多大个事，你们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本来以为我们这地下恋藏得挺隐蔽，结果山上的老狐狸们都知道，他们不仅知道，连带她的小心思也猜到了。
是，玉玺娶了侧妃，她就不会再嫁了。
韦恬然有自己的骄傲，她是冷家人，一身的功夫和手里的剑使她不屑于和后宫女人争宠。当芙瑶第一次提到可以许她太子妃的时候，她的犹豫彷徨就表明了这一点。对于皇帝来说，满编三宫六院也是工作之一，恬恬有自知之明，不可能要皇帝改变工作规划，所以，如果玉玺决定按照正常流程做皇帝，她理解并尊重，然后选择离开。
如果鸟皇知道玉玺的心上人是小姑姑，她可能不会让太子这么快娶侧妃，可惜她并不知情。她只是隐约的觉得，儿子喜欢上了一位冷家的小姐，他经常跟着祖爷爷韦行回冷家，和山上的小朋友一起玩难免会生出些情谊来，正妃的位置可能不太合适，不过如果儿子坚持，她也可以努努力。
没想到玉玺看了大祭酒的报告，真的开始忧国忧民起来，用皇子身边的位置平衡局势这样的事，他做起来顺其自然，毫无心理负担。鸟皇又觉得自己怕是多虑了，从现在的情况看，玉玺显然不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可以微微放心。
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皇后殿下想给冷家写信问问情况，可又能写给谁呢？冷家掌门韦乐庸仍然有易主江山的能力，这个zha弹不碰也罢；跟公爹韦帅望讨论孙子的感情生活，不太合适；她亲爹冷良，快打住吧，这个老人家心狠手辣，连皇帝都敢说弄死就弄死了，哎鸟皇一世英名，居然也会遇到两眼一摸黑的情形。
章相的嫡孙女章菲颜从小就倾慕太子，他们这些娇养在深宅大院的贵女，生来就是为家族利益牺牲的，能嫁给太子，即便是侧妃，也是祖上积德。她不觉得自己相府嫡女嫁给太子做妾室有何不妥，那是天恩，更何况，她居然能嫁给意中人，这样的人生运气不好太美好。那位太子，气度不凡，温文尔雅，还有一身绝世武功，虽贵为皇子，也不失江湖侠气，简直是完美夫婿的代表。
至于她闺中密友韦恬然，祖父一早就明确告知，交朋友可以，但绝对不能把韦府当做普通的朝廷权贵，那是另一个国家的皇室，他们有神一样的功夫，你要当主子一样敬重，甚至比皇家都要尊贵。小菲颜觉得爷爷太夸张了，还另一个王国，讲玄幻话本呢。不过，傻姑娘好在听话懂事，韦恬然也喜欢和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一起玩，俩人的关系就越走越近。可不是嘛，那些个心里一堆弯弯绕绕的阴谋家，都喜欢忠实又听话的小傻子。
另外一个侧妃王氏（好吧，马上就想到琅琊王氏了，但绝对不是同一家），是户部尚书王正宁的后人，他们家旁支的嫡女。家族里的人够争气，凭当初王大人的举荐参加科考，一举夺魁，经过几十年的经营，虽没有权倾朝野，大富大贵，可门人盘根错节，在基层身居要职，已有簪缨世家之势。这位王小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儒学造诣颇深，知书达理，温婉谦顺，长得娇小可爱，颇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韦恬然手里的，是这样一份详尽的太子侧妃身份调查，她去密室偷看资料的时候，乐庸就当不知道。其实这种级别的报告，只有冷家高层才有权审阅。乐庸心想，小姑姑又不是外人，更何况大侄子享受齐人之福，我小姑姑连知情权也不能有吗？
可怜的是玉玺，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方面分手了。他大婚当天，因为一下子娶了两个侧妃，所幸谁的院子也没进，直接躲书房睡觉去了，可能太子殿下还觉得自己守身如玉，对爱情的忠贞感天动地呢。
话说回来，韦恬然既然想要白剑，就得有点觉悟，要有足够实力配得起说出口的骄傲，否则就是笑话了。当晚在秋园吃饭，韦恬然跟她父亲说自己想在正式比赛前闭关一段时间。
韦帅望听到后被酒呛了一下，“你要干什么？闭闭什么关？”
韦行皱眉头，自家孩子有追求，并且愿意主动刻苦学习，他应该高兴，可是，你那抑郁症好了没啊，还有，你初恋刚刚官宣大婚，这种时候去闭关合适吗？
闭关，是提高武学造诣的必经之路，但因为过程十分艰难，很多人望而却步。想要成功闭关的第一步，就是摒除心中杂念，进入无我之境，最大限度把内力外扩，充盈，再慢慢精准掌握，最终达到剑气合一的效果。
冷秋看了看坐在桌上的亲爹和哥哥，淡淡地，“最好不要超过两个月，闭关结束还需要调整，一出来就比赛容易走火入魔。”
韦帅望大声道，“她现在这状态去闭关，很快就走火入魔了！”
恬恬看着她大哥一脸愤怒，突然心酸，我爹我哥哥我师爷，还有我娘我弟弟，世界上那么多爱我的人，即使身边没有你，我也不觉得遗憾。
于是，她再次表现了一下什么是贴心小棉袄，马上说道“既然父亲和哥哥担心，我每天多修几个时辰的内力，就不去闭关了？”
冷秋被突然转弯的话给闪到了，他养过的驴脾气的孩子太多，简直一个比一个难缠，怎么韦行这个闷葫芦养出来这样的孩子，聪明智慧知进退，弄得察言观色，居然能照顾长辈的情绪，还能坚持自己的小志气，不失傲骨，能文能武，本来就母仪天下了，结果那孩子说，呸，我不稀罕。
正在冷秋发呆的时候，韦帅望先妥协了，他受不了懂事贴心的孩子，他家孩子叫唤着就要就要我就要的时候，他是一边冒火一边想着怎么满足孩子。现在他家孩子委委屈屈，听话懂事，他马上就不是滋味，想想刚才孩子提了啥要求，只要不要命，我就给她解决，或者要我命也行，只要孩子高兴。
韦帅望看着他妹，叹口气，“恬恬，我是觉得闭关有风险，无论对谁都一样，当初乐庸闭关我就不同意来着，可惜没劝住，你真的想好了吗？”
韦行没说话，他觉得自己闺女这么好，已经不能再好了，反正有啥问题我儿子都能给解决，我就不操心了。
恬恬道，“我想好了，哥哥你放心，我会谨慎小心，不会强行通关，一个月后无论到达什么程度，都会叫停。”
听到这儿，韦帅望也不再坚持，他们合计了一下，冷秋韦行年纪大了，现在乐庸和不易都在山上，不易这个副教主无所谓在哪办公，他们一起看护韦恬然直到闭关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