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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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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烦啊维拉。”安靠在自家老师维拉的书房内舒适的沙发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九十九声叹息,“一天了,就不能稍微让你的脑袋里装会儿它该装的东西?”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毫不停歇的啊,他还是个人吗?这是畜牲吧?

    眼看着又一个美人从维拉的房里走出来,两人激情吻别后,身段妖娆的美人依依不舍地离开。

    维拉前襟大敞,暧昧的吻痕从他侧颈一路蜿蜒到小腹,腰带松松垮垮勉强合拢,让他不至于彻底走光,他走进书房就靠在书架上,听到安的话,却满脸不在乎,还在笑嘻嘻地转头和情人告别。

    等到目送人走出大门,他才转过头,“宝贝,你要学着享受生活,而不是整天和这些冷冰冰的书为伍,你是十六岁,不是六十岁,拜托你像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吧,你这样真让我以为我的学生是个老太太,呆板而又无趣。”

    安忍不住侧过头,呼出一口气的同时翻了个白眼,“我才要拜托你,像个六十岁的老头一样老实一点吧,至少,像个老师而不是像个夜店小王子,可以吗?”

    “不可以,”他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冰啤酒——他的厨房有且只有冰啤酒,一边惬意地呼出一口气,一边眉飞色舞地和安分享,“今天那个美人可真带劲,热情得像只小母猫,可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安把书盖在脸上,“我每次来你这里,都比去云端更像逛窑子,可是我只是来交作业的啊!”

    维拉哈哈大笑,“好吧宝贝,你的作业呢?我马上就帮你看,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回去和你的小男友共度一个激情四射的夜晚了。”

    安挑起眉,笑起来:“吾观之汝,三月不再思男人。”

    土生土长的西利亚人维拉:“?”听不懂。

    安把在桌子上放了一天无人问津的作业递给他,“喏,我说你快点看。”

    维拉慢慢翻看着,走到书桌前坐下,冲安勾勾手指,“来宝贝,坐到这边来。”

    安眼神微妙:“你先把衣服拉好,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你这尺度有些大了。”

    维拉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走光了,但是看安坚持,还是把衣服下摆拉拢了一些,嘟囔着抱怨,这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即使是抱怨也是风情万种的,“你不是很讨厌九幽帝国吗?干嘛总学这些陈词滥调,麻烦死了。”

    “这可不是九幽帝国的东西,说起这个,九幽帝国自己都还是学的日不落,尤其是还学的不伦不类。”安慢慢踱步过去,俯身看着维拉字迹流畅地在纸张上批注,写下的字符优雅而华丽。

    维拉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就安的作业讨论了起来,好不容易交流完意见,维拉的房门被再次敲响。

    安收拾好自己的文件,顺便从维拉的书架上抽了两本自己今天在等待维拉的过程中用来消磨时间的书,这两本书写的很有意思,她没看完,但是也不想在维拉这里继续待下去,打算带回去看。

    听到敲门声,安调侃维拉,“去开门啊,你的夜生活这不就来了吗?”

    维拉却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地说,“我晚上没约人啊,”但是随即也不纠结了,说不定是哪个美人想他了呢?

    他走过去开了门,安在书房里就听到他吹了声口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安把书装进包里,随手拎起来,维拉这么兴奋,看来是个大美人啊。

    走到门口,她一愣,随即笑开。

    来的果然是个大美人。

    楚氿满面不耐烦地靠在门边,神情倦怠,听到了脚步声,才抬起头看过来。

    都说近墨者黑,跟着维拉学习了一段时间,安差点也跟着维拉吹了声口哨,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流氓了,才克制住了自己,咳嗽了一声,忍笑走到楚氿面前,“男朋友,来接我吗?”

    “你来了一天了。”楚氿提醒她。

    “那还不是这畜牲半小时前才抽出时间给我,走吧。我回去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维拉说的。

    维拉被当面骂了畜牲,也完全没当回事,全当夸奖他的话来听,兴高采烈地和安挥手告别。

    楚氿接过了她手里的包,一手牵着她,慢慢踩着满地破碎的月色往回走。

    三校的赌约一结束,各国的大佬们先一步回了国,至于瑟希亚费尽心机想要独占的那枚通天令,也作为四国共有财产,被保存起来了。

    四国联盟已经是定局,再去争这一点主动权,就显得太过于斤斤计较了,瑟希亚不愿意处于那样的局面下,虽然不甘心,也没有再提过。

    随着四人的完胜,他们所创立的蔷薇会在短时间内得以极大的发展扩张了,入会人员的审核用不到四人亲自完成,他们早期搭建的框架下,早已指派了专门的人员来完成蔷薇会相关的运转,初步搭建起了兄弟会的框架,伴随着成员的增加,蔷薇会的活动也扩展到了全世界各地。

    招牌上带着金色蔷薇标志的店铺在极短时间内开遍了全世界,乔伊在商业上的才能在蔷薇会诸多势力的支持下得到了完全的展现。

    他在只有一个霍华德支持的情况下都能运作起世界上最出名的声色场所“港口”,并且在权贵云集的艾尔利诺开设起生意最火爆的“云端”,在财富和信息两方面甚至能够超越一些自诩强国的国家的国君,在有了来自四大强国继承人的鼎力支持后,更是如鱼得水,第一季度核算收入的时候,连视金钱如粪土的云澜都有些惊讶,在前期投入最大的时候,结算下来居然还有一笔不菲的盈利。

    这些几乎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动作却没有受到来自九幽帝国的打压,如果说九幽帝国忙于处理流言而无暇顾及,那就显得更奇怪了。

    日不落和索尔联邦联合开发幻境的时候,九幽帝国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但他们就是毫无动作,任由流言发酵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这和九幽帝国以往几乎算无遗策的行事方法截然不同,让人不禁有些警惕。

    安伸了个懒腰,侧头问楚氿:“九幽帝国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吗?”

    “没有,不仅没有动作,他们甚至连流言都开始放任不管了。”

    安玩笑道:“难道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张脸终究是留不住了,索性丢的干脆一点。”

    “可能吧。”

    “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啊,不过夜禛这是完全放弃他爹了吗?眼睁睁看着夜华御丢脸,可真不错。”

    “……”

    “不过接下来就轻松多了啊,如果夜禛真的撒手不管了的话。”

    “……”

    楚氿骤然开口:“真是让人费解啊,夜狗总是这么讨人厌。”

    “那就别想他们了,想点别的。”

    安“啊?”了一声,“比如?”

    “我父亲三天前受邀前来艾尔利诺讲课,《基础幻阵》,我记得你好像选修了?”

    安神色凝重下来:“我好像,真的选了。”她痛苦道:“怎么没人告诉我《基础幻阵》的老师是他?我选的时候明明是可爱又温和的莉莉老师不是吗?”

    “因为确实不是他,他只是作为神级幻术师,受邀来讲一节公开课。”楚氿眼眸里隐隐带着笑意,安抚地摸了摸女朋友炸毛了的脑袋。

    安抬头望着楚氿,可怜兮兮地说:“男朋友……不,哥哥,饿饿,捞捞!”

    楚氿弯腰凑近她:“想让我给你补课?”

    安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抬起小巧雪白的下巴和他接了个吻,成功用美色换到了索尔联邦继承人·六转巅峰天才幻术师的独家补课。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两人在路上旁若无人的接吻,街道上本来也没人,安就更肆无忌惮了,楚氿都开始怀疑到底是谁在出卖美色了。

    “你再这样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他低声威胁。

    安睁开眼,嫣红的唇畔还带着用力残留的痕迹,她就用那双眼尾绯红的桃花眼看着楚氿,眼波流转,楚楚动人:“为什么要控制?”

    看嘴型,楚氿应该是想骂人,但是终究还是没骂出口,只是拇指带了点力道擦过了安的唇角,“不是空间系魔法师吗?不给男朋友展示一下?”

    安说:“好啊。”她指尖凝聚起银色的魔法光芒,纤细的指尖冰凉如水,沿着楚氿的胸口,一笔一划地开始画空间传送阵,她指尖拂过一点时,楚氿猛地握住她的手,眼眸晦暗。

    安抬起眼,无辜地看着他:“还差一点,你先让我画完啊。”

    楚氿松开手,安写完最后几笔,阵法构建完成,银色光芒从楚氿穿的衣服上浮现出来,将两人瞬间带回了森林公馆。

    楚氿问她:“在我身上画是吧?”

    “那不然呢?在我身上画吗?”安咬着唇角,反问他。

    楚氿垂着眼,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在你身上学幻阵了。”

    “好啊,哥哥给安安补课,当然是哥哥想怎么教就怎么教,想在哪教就在哪教。”安眼眸带着笑,白皙的肌肤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手臂环上楚氿的脖颈,跟他商量:“让我抱着你好不好,别压我的手了,好疼的。”

    “哪里疼?”

    安眼眸里透着点狡黠:“怕你心疼。”

    楚氿闭了闭眼,“我不心疼,我让你疼。”

    “你要疼疼我嘛,”安作完大死,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哥哥?”

    楚氿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安·西利亚,你自找的!”

    幻阵和魔法阵虽然都带着一个阵,但是就和炼金术和炼药术一样,虽然同样叫xx术,但是两者的内容几乎是完全南辕北辙的。

    安从前身边虽然没有精通幻术的幻术强者能够教导她,但是书籍上记载的内容却是能够倒背如流,但是通过记忆得来的知识显然流于表面,至少拿来应付楚墨染是不够用的。

    本来选了艾尔利诺的公共选修课,纯粹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导师的讲解加深自己对于幻术的理解,谁知这门课真就课如其名,讲的全是基础。

    现在还这么点背,刚刚好撞上了楚墨染受邀来讲课。

    艾尔利诺的老师也算是各个领域顶层的人物了,但是和真正顶尖的那一批强者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尤其是纸上谈兵的理论派和真正的在这方面登峰造极的强者,这两者对于这方面的理解深入程度是不同的。

    要是请个别的什么人,哪怕是把九幽帝国的首席长老夜华卿请来上魔法课,她都完全不会担心,毕竟召唤师和魔法师基本是不分家的,就算大多数召唤师对于魔法的研究没有专攻魔法的强者那么深入,但是她也不是一般的召唤师,甚至大部分和她同等级的魔法师在魔法上的造诣都远不如她。

    可这幻术,说到实践,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她能背,能认,甚至能分毫不差把幻阵画出来,但是要是涉及到了幻阵启动后的千变万化,那就是存心刁难她了。

    尤其是来上课的还是楚墨染,安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人会怎么刁难她。

    因此,这几天连兰斯送来的书她都没心情看了,缠着男朋友给她恶补幻术。

    《三年幻术五年模拟》、《幻术一点通》、《今天你学习幻术了吗》这样的题更是挑灯夜战连刷了一堆。

    那一堆书放在书房地面上,看得楚氿眼睛都在疼。

    “你找错方向了,题海战术是没用的。”一身浅灰色皮毛的猫咪跳上桌子,粉嫩嫩的小爪子在她的手背上按了按。

    阿诺不知道又看了什么垃圾书,转身一变,把自己从皮毛华丽的布偶变成了这么个形象,唯独保留了一双湛蓝的眼眸。

    楚氿还在上课,这座房子里只剩了安,安才能光明正大把猫抱出来揉捏调戏——平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氿和阿诺就像是彼此八字不合一样,一见面就炸毛,这会儿趁着他不在,安抓住时机玩命的撸猫。

    “唔?”安无精打采地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宛如被生活狠狠按倒□□,“幻术好难啊,就和炼金术一样讨人厌,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阿诺湛蓝的猫眼看着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了顶她的手,试图安慰一下自己被幻术狠狠摧残的主人,“你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你不应该让楚氿教你的。”

    安纳罕:“为什么?可是不找他的话就没有别人能教我了呀。”

    “楚氿已经是六转的幻术师了,他是幻术天才,在学习幻术上从来没有遇到过困难,所有幻阵的变化在他手里都是水到渠成的——你会去留意你的召唤阵里每一个符咒的变化的原因吗?你不会,因为那是自然而然地转变过去的,不需要你去思考,理论派和真正的强者之间的区别也就在这,除了实力,他们理解一样事物的方法和思路是完全不同的,他用幻术师的思维来教你,可是你不是幻术师,也不可能转职去做一名幻术师,所以你无法理解。”

    安若有所思:“幻术师思维?”

    “就如同让人光凭想像去写炼药配方一样,你没有实践,就只能凭借你的记忆力去死记硬背别人实践出的成果,再从中归纳出规律,然后进行推理分析,楚氿用幻阵是手到擒来,但是你每一次想要推导出他刚刚随手用出的幻阵,都像是要去开创一门全新的学科一样困难。”

    安抬了抬脑袋,用来束发的花环斜斜地顺着银发滑了下去,阿诺敏捷地跳下去把花环衔了起来,放在安手里,被安逮住了又是好一通□□。

    “所以还是死记硬背?也不是不行。”她从来记性好,对于喜欢的东西过目不忘都不是问题,但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就有些头疼了。

    阿诺安慰她:“实在推不出来,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偷偷念答案。”

    安蹭了蹭阿诺的脸:“宝贝真好,爱你。”

    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阿诺甩了甩尾巴,消失在了空气里。

    安有些苦恼,“这种奇怪的夹在婆媳之间进退不得的错觉是为什么?”

    楚氿走进来,“你说什么?”

    他看了眼地上那堆比他出门时更高了的练习题,感觉自己眼皮都在跳。

    “没说什么,亲爱的,幻术好难呀,再这样下去你女朋友就要秃了。”

    楚氿忍笑揉揉她的头:“不会秃的。”他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看着安:“你昨晚叫我什么来着?”

    安笑盈盈地回答:“男朋友?”

    “不是。”

    “亲爱的!”

    “不是这个。”

    “宝贝,mua。”

    楚氿哭笑不得地用一根指头抵开她的脸,感受到指尖柔滑的触感,转而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也不是这个,再想想。”

    安对身边的人向来纵容,男朋友更是纵容得没边,也不在意被捏脸,自己又把昨晚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试探道:“哥哥?”

    “嗯。”楚氿的手蹭到了她唇边,揉了揉她嫣红的唇瓣。“再叫一声。”

    “哥哥。”

    感受到指尖的濡湿,楚氿有些收不住手了,勉强把手拿开,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么叫?”

    安有些奇怪,“想叫就叫了呀,不好听吗?瑟希亚我都没叫过他哥哥呢。”

    “没什么,好听。”他带着点笑,把安从座位上抱起来,换成坐到自己腿上,“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叫的?”

    安乖乖环住他修长的脖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手里还提着凶器就被人当面逮到,想要杀人灭口的眼神根本藏不住,有些啼笑皆非,“你当时要是笨一点,现在你应该就和夜珏在井里唱背靠背拥抱了。”

    楚氿扬眉:“你为什么觉得当时要是动了手,被扔井里的不是你?”

    “因为你舍不得呀,我这么可爱,你才不会把我和讨厌的夜狗仍在同一个地方,你要是那么做了,你就没有女朋友了!”

    安坐在楚氿腿上,高度刚好可以直视着男朋友,就颇有些得寸进尺,非要依过去不留一丝缝隙地靠着他。

    楚氿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轻声说,“可真是个坏蛋啊,从小就这么坏。”

    安撒娇地把自己白皙柔嫩的小脸贴在他脸上,两人呼吸互相缠绕,就听她说:“我是坏蛋,你也喜欢我啊,楚氿。”

    “你今晚还想不想学幻术了?”楚氿警告她,“想的话就别乱动。”

    “不是说要在我身上教我吗?哥哥,”安放肆极了,“我在学呀。”

    这是真拿她没办法,楚氿捡起被安扣在桌子上的书,垂了眼耐心地继续给她讲。

    这些东西是他从小就在学的,作为索尔联邦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幻术师,他也从来没觉得这些知识这么难以理解过,但是现在这些文字就好像变成了另一种他没见过的字符,随着安落在他耳边的呼吸,这些本该倒背如流的文字变得越发的陌生,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别人看幻术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怎么办,记不住啊。”

    安难得有些低落地喃喃,楚氿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安学东西从来很快,快到吓人的地步,就像她以前回敬别人针对她性别发出的歧视时说的那样,“我一个月看的书,比你这辈子都看的多,你与其用在这和我展示你的愚蠢,不如多去看看书,或许就不会一本正经地在这给我讲笑话。”

    而这一点也可以从她在九幽帝国“游学”那半年一骑绝尘的成绩里看出来,就连年长她三岁的夜禛都在短短半年内被她赶超,当时不少和她同堂学习的九幽帝国贵族子弟甚至被打击到怀疑人生。

    从来没人见过她还有这么吃力地学习什么的样子。

    其实她完全不用勉强自己去学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楚氿心里心知肚明,这是安在为了应付楚墨染必然到来的刁难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学习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安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最出名的其实应该算是炼金术。

    当年三校联考,总共十个科目,每个科目一百分,安当年考了九百分。

    九科满分,炼金术零分。

    炼金术是最后一门考试科目,楚氿和安不在同一个考场,只是出考场的时候才听说她很早就交卷走人了,当时就隐隐有了猜想。

    果不其然,成绩一出来,关于安在炼金考场里睡了一觉然后交白卷的事情如同传说一样传遍了三校。

    三校学子高呼:“汝甚牛,令堂知否?”

    然而安没有所谓是令堂,她也成功凭借奇迹般地九科满分坐稳了三校第一,那一年的题出的格外的难,第三名成绩直接跌出了七百分,楚氿当时和安的成绩甚至就只差了几分,安倒是非常乐观,还来调戏他,说他要是拿一节课不睡觉,被压在下面的都是她。

    楚氿对此完全是不屑的,他对这些东西都没兴趣,但是还没到安那样极端厌恶的地步,兴趣来了就看两眼,没兴趣了就整节课整节课地睡觉,他考到那个成绩还是考前三个月安给他突击出来的成果。

    当年安能随意地在无数人为之奋斗十年的重要考试上给自己厌恶的科目交白卷,现在却要在这里和她同样不感兴趣的幻术死磕。

    其实没有必要。

    他不会让楚墨染真的去刁难到她,更不在意是不是在父亲那里露了怯丢了脸。

    但是他知道安不会听,她是一个胜负心极强的人,无论什么事,只要预感到了挑战,哪怕不眠不休也一定要做足十全的准备,势必要做到最好。

    他有时候都在庆幸,庆幸她这样的好胜心只用在了学习和钻研上。

    而不是……云澜。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楚氿充分感受到了曾经希德所感受到的、来自于西利亚公主的压迫感。

    安就如同一只拥有无限精力的怪物,她能够在三校联考前期不眠不休备考,在切尔曼那一年里,她能够一边完美地完成伦恩近乎刁难的任务,一边处理着瑟希亚送来的无休无止的公务,甚至还能抽空把兰斯送来的书当消遣看了,然后就着朦胧亮起的天光匆匆睡上两个小时。

    从前虽然当了三年同桌,但是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亲密,谁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但是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暧昧,两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私下里几乎是彼此互不干涉的。

    就比如楚氿哪怕带着一身明晃晃的香水味在课堂上补觉,安就会自觉地给他打掩护,但是绝不会问他昨晚上去了哪里,哪怕是用打趣的口吻。

    避免了一切可能产生暧昧的话题和活动。

    现在看到安这种学习状态,楚氿的感觉还是颇为新奇的。

    看到一个人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工作时勤勉认真,以及看到一个人在休息时间还每天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沉浸在学习和工作中,这两者带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一直知道安在某些方面很有些执拗,但是自从这一段时间以来和安住在一起后,他对于安拼命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发现安就是那种一天四五节课,括号,每节课两小时,一天的课上下来,在放学后睡觉前这段时间高水准地完成作业,处理公务,在凌晨准时躺进男朋友的怀抱,只要是工作日,无论前一晚有多放肆,她都能准时在早上七点起床,精神饱满地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现在面对着幻术也是一样,安放弃去理解它们之后,直接把这些诘屈聱牙的理论和复杂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失去生活希望的幻阵生生死记硬背了下来。

    一个幻阵从开始结印到最终成型,其中至少经历了上百次变幻,而且是越来越复杂,记忆起来也就格外的困难,安保持着一晚上十个幻阵的速度,硬生生在半个月内把两百个基础幻阵全部死记硬背了下来。

    背完最后一个幻阵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只是这种连续半个月近乎通宵的高强度学习,严重损害了男朋友的权利,引起了楚氿的强烈不满。

    最开始楚氿还跟着安一起熬夜,安学幻阵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处理公务,安遇到不懂的还顺便给她讲解。

    但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熬,楚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见实在无法通过语言让安放弃这项事倍功半的活动,直接把人扛起来就带回了卧室,安被放在柔软的天鹅绒上的时候还有些懵,但是“床铺”这位伴随了她多年、让她经常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给她的身体记忆太过于强烈了,白皙的脸刚贴上枕头,困意已经铺天盖地袭来。

    疲惫如潮水般涌上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睫毛这么重过,让她连睁眼都做不到,就坠入了黑甜的梦境。

    楚氿静默地半跪在床上,一手支撑在安侧脸旁,小心地避开了她的发丝,弯腰看着她安静沉睡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一道阴影,浓墨重彩的美人在沉睡时也散发着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灰猫从空气中走出,在安手边蹲下,湛蓝的猫眼一动不动盯着楚氿。

    “西森?你怎么还越来越丑了,”他嗓音沙哑道:“回去,别打扰她睡觉。”

    阿诺轻声“喵”了一声,凑过去蹭了蹭安的脸,又对着楚氿“喵”了一声,身形消散在空气中。

    楚氿给她盖好被子,把人紧紧锁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肩窝,在满室黑暗里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安迷茫地睁开眼,脑袋一阵晕眩,先是顺着惯性在男朋友怀里翻了个身,抬起头和同样睁开了眼的男朋友接了个吻,抱着他劲瘦的腰甜甜地说:“哥哥,早上好呀。”

    “早。”

    楚氿下床洗漱去了,安蒙在被子里又晕了几分钟,记忆终于回笼。

    安叼着牙刷转到一楼去的时候,校工刚把早餐递给楚氿。

    安趁着楚氿摆早餐的时候漱了口,蹭过去从背后搂着楚氿的腰,探头去打量。

    “哥哥,今天吃什么呀?”

    安视线扫过餐桌,轻轻挑了下眉:“你不是不让我早上吃凉的吗?”

    “水果而已。”

    楚氿刚把人从背后撕下来,安就极乖顺地依偎到了他怀里,被人抱着坐到了桌边,“我要那个。”

    楚氿把牛奶端给她,安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被投喂一口煎蛋和面包,安不喜欢蔬菜,连烤西红柿也不喜欢,但是楚氿很喜欢给她喂,安心情好的时候通常不会拒绝男朋友,任凭男朋友投喂什么都张嘴去接,吃饱了之后,安自己把装着水果的水晶盘拖过来,用银叉把里面的水果叉起来,小口小口地咬,吃了小半盘,才眯着眼倒回楚氿怀里蹭,“饱了,不要了。”

    楚氿继希德之后,又成了下一位光荣的“光盘大使”,他把下颌轻轻放在安肩窝里,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你喂我。”

    安稍微挣脱出来点,换成了侧坐的姿势,红宝石般的眼眸带着笑,用小叉子把盘子里的木瓜递到他唇边,看他垂眼一口咬下去,突然靠近,把他咬在嘴里叼走了半块,感受着水果清新香甜的滋味,她轻声问:“好吃吗哥哥?”

    楚氿看着她的眸光极为幽深,“不是吃饱了?”

    “是吃水果盘子里的吃饱了呀,别的又没有。”安问他,“今天一起逃课吗哥哥?我还想吃。”

    “逃课?”楚氿想了想,眼里带上点笑意,提醒她,“我记得你今天有一节课好像是格兰杰的。”

    维拉·格兰杰可是安的直系老师,她要是没去上课,维拉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科铁定会被当掉。

    安不满地去换衣服,“真是讨厌的维拉!下次我一定要半夜三点去找他交作业!”用黑水晶打磨的小皇冠固定发髻的时候,楚氿突然伸出手,安手一顿,从梳妆镜里看他接过小皇冠,插进她的发髻里,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啦?”

    艾尔利诺到底和切尔曼不同,在切尔曼没有仪表要求,只要不影响训练,管你披头散发还是一头鸟窝都没人管你,但是艾尔利诺不行,即使艾尔利诺并没有硬性校规规定学生衣着和发型,但是每一个艾尔利诺的学子都会力求让自己看起来精致完美,衣着一贯走的是高端奢华小众端庄的路子,哪怕是出生普通的学生,从他考上艾尔利诺的那天起,也会有无数橄榄枝向他抛出,保证他的生活。唯独楚氿很不一样,他就好像从来就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眼光,我行我素到极致,经常一身叛逆少年的装备,最近还带着安一起穿起情侣装来了,虽然因为两人的高颜值,让一身看起来叛逆又格格不入的衣服都变得好看起来,但是不合群从来就不会好看而减少非议,幸好,除了高颜值,两人背后还有着极为恐怖的势力,倒是没人敢公然对他们指指点点。

    不过,安在艾尔利诺学习这段时间,给自己梳头发的技能点还是潜移默化地飙升。

    “这些也是瑟希亚送来的?”

    安顺着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梳妆台,梳妆台背后的墙壁被改造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里面大半都放置着做工精致造价不菲的首饰盒,有些盒子直接敞开着,里面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被主人随意摆放着,如同一面奢侈品博物馆展览墙。

    有人就拿安几乎不重样的首饰和衣服调侃过,艾尔利诺西门一条街,不如西利亚公主一面墙。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楚氿视线扫过那些冰冷昂贵的珠宝,指腹扫过安的修长的脖颈。

    “不戴项链吗?”

    安戳了戳他的胸口,指尖触摸到一个小小的硬物,她眯起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有啊,只不过被一个采花贼趁我睡着了偷偷摸摸带走了,真是太可恶了!劫色就算了,居然偷我钱,哥哥可不能放过他!”

    楚氿满眼无奈,握住她的手,“走吧,要迟到了。”

    安乖乖被牵着手,“哦。”

    等到放学时,安刚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就看到班长走到安面前,放下一封邀请函,神色强装镇定地说:“这是别人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安在四周好奇的眼神里收起邀请函,和其他身边向她道别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教室。

    安的猜想在打开邀请函时得到了印证。

    那赫然是一封婚礼邀请函。

    略过一堆夸赞新郎新娘的华丽词藻,安的视线落在新郎的名字上,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梢。

    夜禛。

    真不错,前男友结婚,婚礼邀请函发给了前女友。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都想感叹一句,这是什么难得的热闹。

    不过比起夜禛结不结婚这种事情,安更关心另一个人。

    她们班的小班长。

    班长姓裴,叫裴羽生,出生于日不落帝国的一个历史悠久的世家,家世清白,本人也无可挑剔,出生优渥,才貌双全,但是自从他在赌约上明目张胆和源柊吾组队,而源柊吾又已经确定投靠了九幽帝国,他虽然还没有被明确定义为叛国,但是整个裴家已经表明了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决心,甚至连他的生活来源都切断了。

    这个往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这段时间不但饱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连生活都拮据了不少,从安见到他时如同阳光般温暖的气质,整个人日渐阴郁,眉眼间都是神思不属。

    幻境之后,被非议的不仅仅是九幽帝国和扶桑之地,就连被人看到和扶桑之地明目张胆地结队的他,也已经饱受非议了很久,尤其是源柊吾好歹背后还站着扶桑之地,别人绝不敢当面非议他,但是裴羽生算什么东西?

    往日亲切热情的同学也一夕之间如同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他。

    开玩笑,眼看着六大强国就要打起来了,这时候凑上去能讨着好吗?

    这种情况在安身上从未发生过,反而,因为她展露出的世无其二的天赋,周围原本还在观望的同学,对她的态度瞬间热情了起来。

    同样的情况放到这个小班长身上显然就不一样了,人家是西利亚公主,你是什么?宁可叛国也要站队九幽帝国的叛国贼?而且看样子九幽帝国和扶桑之地也安全没把他当回事。

    世人对于叛国这种行为的厌恶何其严重,看到他这样两面不讨好的下场,就有无数人直呼痛快!

    安从第一次见面就因为他过于热情的态度怀疑过他,随即把他连名带姓发给了瑟希亚,当时就把他挖地三尺地查了一通,后来看到他和源柊吾出入亲密,她又把他的消息发给了云澜,日不落太子出手,几乎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了,也没发现这个人能够和九幽帝国扯上什么关系。

    甚至让他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也要坚决的投靠九幽帝国。

    安给楚氿留了张纸条,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云端迷离诱惑的灯光下,源柊吾懒洋洋地靠坐在舞池边的沙发里,依然是用□□遮掩了真容,看到安的身影,连忙站起来兴高采烈地向她挥手:“这儿!”

    四周都是喧嚣的人群,无处发泄的激情充斥着整个空间,安却从这些噪音里准确捕捉到了源柊吾的声音,向那边看过去。

    刚准备过去,一个正在舞池里妖娆起舞的人一不留神撞到了她怀里,柔软的肢体相撞,双方都愣了一下,那女生回过头来,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映入眼帘,眼角上挑,细长的眼里蕴着一池春水,轻轻一漾就是销魂蚀骨的暧昧迷离。

    “抱歉哟。”那女生比安矮半头,微微踮起脚才倾身附到安耳边,一只纤纤玉手抚上安的肩头,略微压低的嗓音里是百转千回的挑逗,“疼吗?”

    安后退一步,避开女生柔若无骨探过来的手,眉眼含笑,“不疼,你挺软的。”

    女生轻笑一声,没有不依不饶的追过去,反而退了半步,耸了耸肩,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是风情万种,“是吗?我还可以更软。”

    安可没有非礼勿视的美德,视线从女生妩媚的脸滑到她胸前的波涛汹涌,还有那水蛇一般灵活纤细的腰肢,轻轻挑了下眉,“真不错,可惜跟我无关。”

    女生笑意更深了,“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敢过来呢?”

    “不喜欢,我有男朋友了,小姑娘。”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的小脸,“本人不接受男朋友以外的美□□惑。”

    看到安准备离去的动作,女生才停下了她意味深长的笑,提高了声音:“我叫索菲亚,欢迎随时改变主意,殿下。”

    安脚步一顿,略略侧过头问:“你叫索菲亚?”

    女生有些惊讶她的反应,“嗯,殿下知道我?”

    “索菲亚·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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