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分道扬镳
“晚意，阿言不认识楼月明，她会怕的！”乐嫣焦急地说，恨不得让视线穿过佛像。
没有温言在身边，乐嫣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怎么都不得劲。
“你好好休息，我去将温言带回来。”李晚意没办法，起身向着佛像后面走去。片刻，便将温言带了回来，将她放到乐嫣的身侧。
温言拿回身体控制权小跑到乐嫣的脸侧，避开她的伤口贴了上去。感受到温言的温度，乐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恐慌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乐嫣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沉沉睡去。
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身上的伤口已被精心处理过并且敷上了药，原本破破烂烂的衣裙也被更换。而此时的温言则重新回到乐嫣的衣襟之中。
另一边，木梓和其他人上完药后，围在一起似乎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重要事情。他们刻意压低嗓音，乐嫣难以听清具体内容，只能静静地躺着，看着木梓等人动作越发夸张。
忽得，木梓抓着李晚意的衣领，雁宁扔出暗器打掉木梓的发冠。发冠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染了尘土。木梓头发散落开来，越发显得狼狈。
李晚意见状轻笑，对着木梓的胳膊狠狠一击，木梓吃痛。
“冲动易怒可不是君子之性。”
“你！”木梓抬手指着李晚意的鼻子。
眼见两方剑拔弩张，乐嫣强撑着坐起身，疼痛蔓延到四肢，刚刚缓和的脸色骤然变白。
“师兄，晚意！”一行人听见微弱的声音齐齐回头，李晚意快步上前让乐嫣靠在自己的身上。
“乐嫣，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楼教主的药非常有用。”乐嫣拍拍李晚意的手，示意她将自己扶起。
“那当然！这可是神丹妙药，我都舍不得吃你，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楼月明拨开木梓和慕子君，走到乐嫣的面前。
“楼教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等等！我可不要你以身相许，给亿点点银两就好。”楼月明连忙出声制止了乐嫣即将说出口的话语，然后两眼放光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
听到这话，乐嫣不禁轻轻一笑。她伸手摸了摸衣襟，表示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楼教主误会了，我并非要以身相许。至于你所求亿点点银两，届时我定双手奉上。”
“哈哈哈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楼月明试图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一丝尴尬。
就在这时一名属下走了进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教主，马车已备妥，”
楼月明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先行退下吧。”随即她俯身拉起乐嫣的手，“乐嫣，我教在此处有一所宅子，你可愿暂住养伤？”
“愿意！”乐嫣不假思索，答应了楼月明的提议，如今她也已经无处可去了。
“嫣儿！跟我走，我们去哪里都可以。”木梓对着慕子君使眼色，示意他将楼月明拉开。
慕子君默默后退，不理睬木梓。木梓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将楼月明拨开，却被楼月明扇倒。
“什么东西，还敢动老娘！”楼月明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随即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楼教主，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好！”楼月明强拉硬拽带走了慕子君和薛旻，李晚意将乐嫣挪到墙边随后和雁宁离开。
木梓迅速从地上爬起，凑到乐嫣的跟前，“嫣儿！”
“师兄，同门十七载，我只求你一件事。将薛旻带回山庄交给爹爹，告诉他我没能逃出来。”乐嫣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到木梓的手上。
说罢，乐嫣扶着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破庙。木梓捧着玉佩愣在原地，许久后眼神坚定起来，“嫣儿，师兄就再帮你一次吧！”
马蹄声传进破庙，木梓不管不顾冲出。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木梓带着慕子君和薛旻踏上回宁远山庄的路。
而乐嫣一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百花谷。百花依旧美丽，可心境却大不相同。
一阵清风裹挟着花瓣吹开车帘，香到甜腻。乐嫣伸出手抓住一片花瓣，手上也留下它的香味。
马车在一处竹林前停下，楼月明先行下马车，李晚意和雁宁紧接着跳下。片刻后，竹林里走出七八个人抬着一顶轿子。
楼月明掀开帘子，将乐嫣抱出放在了轿子上。
绕过竹林，一个宅院映入眼帘，月皎牵着楼子修在门口等候。
“娘，你终于回来了！月姨都急死了，吃不下也睡不着。”月皎静静站在一旁，等到楼子修将话说完后才捂住了他的嘴巴。
楼月明张开手臂，月皎抓着衣角扭捏。楼子修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伸手将月皎推进楼月明的怀里，随即招呼着轿夫将乐嫣往宅子里抬。
跟在楼月明身后的弟子识趣地纷纷离去。
宅院里已经提前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粥和饭菜。由于乐嫣她们三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楼子修为了方便起见特意吩咐侍女们把粥直接送到她们各自的房间里去。
乐嫣坐在桌边，眼前摆放着一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热粥。躲在她衣服里面的温言，似乎被粥的香味吸引住了，悄悄地探出头来。
“饿了吗？”乐嫣伸出手让温言站上去，将她送到桌子上。
“嫣儿，你很难过！”温言眨巴着没有绿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乐嫣。
“阿言，我不难过，我还有你！”
“可我能感觉到你很难过。嫣儿，我好想早点长大，长大跟你一样大，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了。”
“阿言，你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乐嫣拿起汤勺，舀起一粒米送到温言的嘴边。
温言扭过头，“不，你先吃！你一天都没吃饭了。”
“好！我先吃。”乐嫣将勺中的一粒米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到你了！”
乐嫣吹凉勺中的粥送到温言的嘴边，温言趴在勺边吸溜了一口，汤汤水水站了一脸。温言扯开大袖子擦了把脸，躺平在桌子上。
“怎么了，阿言？”
“肚子撑。”
“啊？”
乐嫣目测勺中的米粥毫无变化，谁料温言已经撑得倒在桌上，这以后吃饭可怎么办啊？
乐嫣心里发愁一口气将粥喝完，伸出食指替温言揉肚子。等到温言熟睡后，乐嫣将手帕盖在她的身上，随即挪到床上。
用被子盖住脑袋，乐嫣才敢无所顾忌的哭泣。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想吵醒桌子上的温言。
乐嫣想不通，为什么至亲的人都将她弃之如履？母亲是，父亲亦是！她绕在血缘亲情里，走不出来了。
而温言也没有睡着，此刻正盯着床上的鼓包。温言知道乐嫣需要一个发泄的空间，便假意睡着、安安静静的守着。
一墙之隔的李晚意和雁宁听见哭声，沉默地相对而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乐嫣都沉寂在痛苦中，而温言则保持吃了睡睡了吃的作息习惯，房间里安静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很显然时间不能磨平心中的伤口，乐嫣越发的郁郁寡欢。
李晚意和雁宁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失去记忆的温言此时也显得笨拙，说不出哄乐嫣开心的话，只能依偎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痛苦。
一阵雨迎来了秋天，山谷里更加凉爽。乐嫣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经常坐在窗边看着院中的竹林，眼神却异常空洞。
“还是老样子啊！”楼月明视线落在窗边的乐嫣身上，心中突然觉得无力。
“月明，此事不能心急。”
“怎能不急？留给乐嫣疗伤的时间不多了。如此没有斗志，怎么接我的班？”楼月明估算着时间，马上就到乐嫣夺位的日子了，可她却迟迟不能从痛苦中走出。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和皎皎度蜜月啊？温言也是个不靠谱的，突然就变成了小人还失忆了。楼月明在心中哀嚎，快步走到乐嫣的门前，月皎竟没跟上。
楼月明一脚踹开房门，冲进里屋拽住衣领将乐嫣提了起来，温言叽里咕噜滚到了地上。乐嫣屈身想将温言捧起，却被楼月明扯了一个趔趄。
“乐嫣，伤春悲秋没完了是吧？不去调查真相，天天窝在房里，你搁这生蛆呢？出去淋场雨清醒一下。”说罢，楼月明将乐嫣拖出门外扔了出去，扔的时候还不忘避开石块。
乐嫣扑倒在地上，泥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却一动不动。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乐嫣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温言从地上爬起冲着门外跑去，却被楼月明抓在手里。
温言看着乐嫣坐在大雨中一动不动，心中焦急狠狠咬住楼月明的手。楼月明吃痛，差点将温言甩了出去。
事关温言，乐嫣才有了些许反应。
“放开阿言！”
“有本事你从我手中将她抢回去，不然我就捏死她。”楼月明抓着温言的手晃了晃。
乐嫣闻言死死盯着楼月明，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楼月明已经倒在了地上。
李晚意和雁宁听见动静出门便看到这一幕，撑开伞就往雨里跑。
“如果你们想让乐嫣重振就给我回来。”
李晚意闻言脚步微顿，看了一眼静静坐着任由雨水冲刷的乐嫣，转身回到了屋檐下。楼月明侧头在月皎耳边说了句话，月皎撑伞离开了院子。
“乐嫣，你没有温言半点坚强。”雁宁终究走到乐嫣身边，将伞微微倾斜遮住大半雨水。
“雁宁，跟我说说阿言的事吧！”乐嫣抬头，水滴从头发上滑落，昔日放着光的眼眸如今充满了死寂。
对上乐嫣的目光，雁宁突然心悸。上一次她未能对温言如实相告，这一次她突然不想再隐瞒。
“初见温言时，她还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姑娘，成天喊着行侠仗义。事实上，她确实做到了。她救了雁宁和李晚意，救了众多被凌辱的人。”
“后来呢？”
“后来她和师兄弟前往了仁义山庄，抢了亲救了被迫嫁人的好姐妹。”雁宁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幕，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
“她是回来救我和师兄师弟，对吗？”眼泪混着雨水流下，乐嫣的眼睛愈发猩红。
“是！”
“原来她真的是我！怪不得她如此爱我。”
得到雁宁的肯定后，乐嫣强忍着泪水，颤抖着双腿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楼月明。在泥泞的地上，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辛。
乐嫣走到了楼月明面前，朝着她伸出了双手，“将阿言还给我。”
“我说了，有本事就自己抢。”楼月明看着乐嫣终于重振，暗自为她高兴，嘴上继续激将她。
“乐嫣，接好了！”李晚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取了剑，毫不犹豫地朝乐嫣扔了过来。乐嫣退后几步，伸手握住剑柄。当看到落在剑柄后的剑穗后，她的目光变得异常坚毅，似乎找到了力量。
就在这时，月皎忽得出现在众人面前，并随手向空中抛出一把锋利的长剑。楼月明快速将温言塞进腰间的荷包，稳稳地接住了剑，“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楼月明率先出剑，乐嫣再次后退将其带进雨里。长剑泛着寒光，似乎要将雨幕划开。
乐嫣用剑锋划过地面，带起泥水的尽数洒在楼月明上的衣裳上。两人你来我往，院中的花草树木也成了她们的武器。
“撕拉”，乐嫣撕开宽大的衣袖，飞身一跃站在了竹子之上，轻盈似仙子。楼月明紧随其后，她们的身影隐入了竹林之中。
等到两人再次出现在李晚意三人面前时，乐嫣眉梢多了块伤口，楼月明脖子处则多了道血痕。
“你合格了！她和月明教都归你了。”楼月明将温言连带着荷包一起塞到了乐嫣的手中，随后在月皎的陪同下离开。
“乐嫣，快回房间换衣服！”李晚意和雁宁打着伞跑到乐嫣跟前，推着她回到房间，随即前往厨房端姜汤。
乐嫣将温言从荷包里取出，三两下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然后用一块干净手帕将她裹住。至于荷包则顺手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