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印刷
顾良收到顾伯公的眼神后走到院子,把押着人的汉子挥开,还伸出手扶着顾世镜起来。
那瘦削的脸上浮着一道红印,看着狼狈极了。
顾世镜冷笑地挥开了顾良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
“老夫人,你是认定我把那劳什子佛经给扔水里了?”
见一屋子人沉默不语,他转头和身后的顾良、那个假惺惺的便宜哥哥对视着,“若我将那佛经找出来呢?”
“镜儿,和你哥哥敬个茶就过去了,怎么还扯佛经!”,顾伯公大声打断、胡子都要吹起来。
旁边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女人连忙给顾伯公顺气,还细声细语地说,
“镜儿,那佛经掉到池里准是沉底了,是你哥哥的错,妾身只希望你们兄弟能好好相处”
屁!
顾世镜的声音虽沉闷,却铿锵有力,“我再说一次,我的好兄长把我推水里了,好兄长手里也没拿着佛经!你个假惺惺的母子俩陷害我!”
女人被怼得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粗鄙地指名道姓。
她把求助的视线投向高位的姑姑。
老夫人:“还执迷不悟!我良孙儿就是风寒也不敢怠慢那一百遍的《心经》,你再嘴硬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高位上的老人涨红着脸,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
“区区一百遍,呵”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顾良上前打破了僵局,
“世镜,我不认错你不高兴,我认错你也不高兴,你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还能要什么,认错是指不怪罪他吗?这还不是把罪名按他头上。
顾世镜嗤笑一声,“区区一百遍佛经就能把我脸扇了,我要是两天就把佛经弄出来你当如何?”
“那我的脸便给你扇”,顾良含着笑眼走近对方,微微把脸侧过去。
一副找虐的模样,这死变态。
顾世镜吓得把自己的手往后一背,他自己有自信能拿出来佛经,可要是拿出来后打这人的脸,他还怕这人赖上他呢,
“若我拿出来了,你就给我下跪!”
“好”
说得这么轻松?女人微不可察地皱起眉,一下子看看自己的儿子,一下子又看向那个充满信心的杂种。
主屋的人散开后,一行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女人刚想支开顾伯公去问顾良,可却被顾伯公捷足先登。
“啪”的一声,顾良脸上浮起了印子。
“老爷!你好端端打良儿干什么呢!”,女人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手上的力气极大,很快就把顾伯公拉开。
顾伯公脸色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有点发紫的地步,“看看你教的好儿子!”顾伯公指着顾良,“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是我顾家的嫡子!你推他下水还有没有孝廉心!”
“阿良风寒刚过,你怎么能信了那个乡下人的说辞。”,女人含着泪眼,可却撼动不了顾伯公一点。
“这小子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装病偷跑去男倌楼当我眼瞎呢!”
这下子空气都安静了。
“你好好去给人道个歉,是你的位置我谁也不会给”,顾伯公头痛地捏着鼻梁,“现在好好和楚家的候子拉好关系才是……”
待顾伯公离开后,女人连忙把顾良拉进屋里面。
顾良全程都是静静的,女人想到其他世家一些疯儿子的故事便心疼得不行,“良儿,不用管你爹,有什么事娘给你兜着”
顾良明明挨了一巴掌,此时却淡淡地笑着,让人觉得又可怜又懂事。
“我没事,您先去休息吧”
早上五点多就要去主屋请安,听顾良这么一提,女人也疲乏了。
直到院子只剩下顾良一个人。
系统:“宿主,这个世界我们能发挥的很少,因为鬼在这里的份量很小,感觉像小狗撒尿到处都是标记的气味,本系统分辨不出来”
“那就多来几只小狗,总能发现它的味道”,顾良在柜子里拿了一个药膏轻轻抹在脸上,冰冰凉凉。
这药膏不能他一个人享受。
顾良还拿了文房四宝前往偏僻的院子。
顾世镜摸了一下脸疼得呲牙咧嘴,“凡天,我这脸是不是肿成猪头了”
见小厮沉默了半响后点点头,顾世镜又被迫回顾了一个比他脸还大的手呼他脸上。
打得真狠,要不然直接遁逃算了,这破地方规矩多、傻鸟也多。
说傻鸟、傻鸟到。
院门没有关,远处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淡蓝色的衣裳,前胸还挂着玉,这不就是原主的便宜兄长吗?
顾世镜连忙跑过去要关门,见对方脸上也有巴掌印不由得一愣。
那一屋子的人待这个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舍得打他?
脑子蓦地想起了之前在主屋的对话。
他说要扇这人耳光,这人答应得那么干脆,那这脸上的巴掌印不会是这人自己造出来吧。
那岂不是……他要是扇了这人,这人不得兴奋得欲仙欲死。
靠!遇上古代真变态了!
门吱呀一声,彻底隔绝外面的人。
旁边站着的凡天听了对方全程的心声,手有些不适地摸了一下耳垂,这人怎么天天胡言乱语。
“世镜,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门内毫无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刚看见你了”
顾良还是等不到回应,便自顾自地说起来,“那《心经》虽只有两百多字,可要如同书法一样写好还是颇有难度,更何况一百遍”
“我把东西给你放在门口了,里面还有一瓶薄荷膏,可以消肿”
假好心,都是假好心。
便宜兄长推他下池塘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顾世镜在心里讥笑着。
直到外面安静下来,凡天耳朵一动,“少爷,那人离开了”
“走,去街市看看!”
两百多字的《心经》他才敢夸下海口,若是《金刚经》他就直接杠对方推他进水的事情了。
一个计划在顾世镜的心中慢慢形成,他胸有成竹,跟在凡天背后翻墙出去。
街市上人来人往,有穿着长衫的文人雅士,有身着短打的市井小民,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行走,或驻足于摊前挑选商品,或在茶馆中品茗闲谈。
顾世镜带着人去到街市的另一端,那里是各种手工艺人的摊位,有好几个在雕刻精美的木器。
他上前询问对方能不能刻字。
“你要刻的什么字?”,木匠摇头晃脑,胸前和裤裆都是木屑。
顾良用两只手指比了一个圆,“小一点的,要好看的书法字才行”
“哪种书法,你这模棱两可的”
“呃”,顾世镜犯起难,他前身就是画本子的,这哪种书法他还真不知道。
“你得有样品我才能给你刻出来,咱这也不认字啊”
顾世镜若有所思,他也不会书法,有东西照着画他倒行,
“这么说你就是能刻了?”
“何止是我,这里的人都能刻!”,木匠得意地笑起来,然后低声地说,“不过呢,我才是最厉害的,你别看他们那些大件的花瓶和人雕刻得像一回事,可小件的还是我在行,他们、不一定!”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顾世镜笑了一声,“放心吧,有活少不了你”
他巡视几圈后跑到木材铺子,“我先跟你们要一批木头,你给我刻成三百个这么大的木条就行”,他亲手挑了一个样品给对方看。
什么叫活字印刷,这就是!
“凡天,娘给的钱有多少?”
凡天把钱袋子一层又一层打开,几颗碎银子……
老板见来人穿得像大户人家,便推托了其他客户专门负责顾世镜,没成想对方就订几百块小木头,他脸色顿时就淡了。
“一两银子。”
“你抢钱呢!五百文!”
“就是来捣乱的,五百文没门!”
顾世镜看着那些少的可怜的碎银子,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两,直接出门走了。
“看来得找个生意不怎么好的铺子”,顾世镜重新回到雕刻摊位打听消息。
结果那人猥琐地笑起来,“你要想打小件的,我推荐一个木材铺,你往这顺着走,去这街唯一的男倌楼……”
顾世镜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地方居然还有男倌!
“不是,春楼还卖木头呢”
“哪是啊,是旁边的木材铺!专门打小木材的,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