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梦醒
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房间里的人。
顾良淡色的眸子慢慢睁开，用手抚着自己的心脏。
手掌下的布料柔软，明明那那个男人已经把他的衣服夺过去了，但现在袍子还穿在他自己的身上。
所以是时空错乱吗，顾良敛声屏气，慢慢把头转向一旁。
旁边躺着一个人，凌乱打结的头发模糊了对方的整颗头。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还抓着他下身的袍子。
时空果然错乱了，这一次在伯爵的房间里面。
“烈德拉姆伯爵？”，顾良在旁边轻声细语道。
伯爵没有反应，像僵硬的尸体一般。
房间非常大，床褥暗红，垂下来的半透明帷幔模糊了外界的景象。
顾良缓缓掀开柔软的缎子，瞳孔蓦地放大。
外面站着一个女仆，暗褐色的骨头面对着他，骨头的眼眶深不见底，似乎在注视床上的人。
除了女仆，周围还有各种各样的骷髅人。
视线最终转移到旁边的人身上，他抬起手放在对方的心脏。
手下感受不到一点跳动，非常冰冷。
顾良起身下床，绕过床边站着的骨头，提步走到房间唯一的桌子上。
上面有一叠牛皮纸，还有一只羽毛插在墨水里。
纸上同样写了「时代的恶魔」「理性的谋杀者」
现在落寞的城堡和刚刚觥筹交错的舞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玩家充满了精神气，而城堡的伯爵却像乞丐一样。
航海家兴起的时代就是贵族没落的时代。
顾良拿起羽毛蘸进墨水里，羽毛的管子瞬间被染黑，他在牛皮纸下面写着：
「旧人追赶新人」
后背不知不觉贴上一个冰冷的躯体，纤细的后脖颈爬上冷意，顾良轻颤了一下。
伯爵醒了，就站在他身后。
顾良把左手的书拿出来，声音轻缓，“晚好，伯爵，我是来为您祈愿好梦”
话罢，他轻轻侧过头，眼睛倒映着一个过于骇人的头。
对方的脸隐藏在头发里面，昏暗的环境下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得见。
顾良的手指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抖动的睫毛似乎很不安。
伯爵退开了一下距离，站在他旁边，空气沉默了半响，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顾牧师晚上好”
顾良弯起眉眼带着笑意，“晚上好，伯爵”
一张牛皮纸放在伯爵前面，他眼神带着坚定，“伯爵，您既不是恶魔也不是谋杀者”
伯爵把脸凑近了他，露出来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萨拉小镇不再是我的领土，革命者拿着长矛和盾牌已经快要过来了”
说完话，伯爵像被关上开关，这个人保持着狰狞的模样停在顾良前面。
一阵威压从头而降，顾良皱眉，肩上似乎有千斤重。
伯爵身上的衣服极为华丽，和邋遢的外表极为不符。
顾良艰难地抬起手，牵住了伯爵，嘴里逐字逐句，“请伯爵原谅我的无礼”
怪人被顾良牵到一面青铜镜前，石拱窗外刚好打了一道闪电，照亮了两个人面孔，把桌上的书也照亮了，玫瑰的图案印在书皮上，书根本不是圣经。
顾良摘下自己的吊坠衔在嘴上，手试探地搭在眼前的肩，然后抚上对方的头发。
伯爵没有反应，顾良深呼一口气，肩上的重压越来越大。
对方的头发被顾良全部揽起来，然后用项链捆住，圆圈围成的玫瑰吊坠，中间的红宝石反射着顾良自己的脸。
直到头发被绑起来的时候，顾良的嘴角已经流出了一抹血痕。
伯爵面朝着青铜镜，“刚刚是梦”
肩上的重压在伯爵出声之后猛地消失，顾良摇晃了一下身体。
刚刚的舞会是梦，也就是说十二点之后，在房间外面的人会进入伯爵的梦？
顾良垂着眼眸，等到他再次抬眼时，对方把身体转向他，伯爵的脸和舞会上的人重合了。
黑影从青铜镜开始延伸，范围越来越大。
顾良的视线全部陷入了黑暗，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身体再次迎来下坠感，顾良的后背猛地一痛，眼睛一睁一眨的瞬间又换了地方。
耳边慢慢出现了雨声，后背是硬邦邦的床，床上面是熟悉的通风口。
在旁边飞着的系统焦急地说：“宿主，你没事吧，从昨天晚上你一睡不起，我都叫了你好多次”
系统昨天晚上被屏蔽了？
顾良眨了几下眼睛，“没有什么事，就是做了一个梦”
城堡响起管家的声音，“各位，早上好，请大家前往大厅用餐吧”
顾良拿起书先去找昨天晚上去探索的几个人。
门打开后，走廊的细微的交谈声更明显了。
顾良走到人集聚的地方。
玩家聚集的房间……天花板上吊了四个人。
顾良皱起眉，一个玩家是鬼打墙的画，另外三个是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的人。
地板还散着几张身份牌，都是航海家。
有人在栏杆那里干呕，语气带着劫后余生，
“幸好昨天没跟他们一起出去”。
站在顾良旁边的人拉起他的袖子走到角落，“顾牧师，你住在最外面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顾良的视线还在玩家聚集的地方。
男人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走近了一些，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顾牧师，这是你送我的手帕，我用清水洗干净了”，男人把镶着金边的手帕拿出来。
闻言，顾良眼睛移向手帕，“我已经送给你了，不用还给我”
男人脸上带笑，又从兜里面拿出小电筒，“这个送给你，晚上的时候可以用来看书”
手电筒和昨天晚上外出城堡的手电筒一模一样，顾良抬眼看向男人的表情。
男人被盯得脸上发热，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
“这、这个手电筒有什么问题吗？”
“手电筒每个人都有的吗？”，顾良直接反问。
男人下意识就说出来，“每三个不同身份牌的人有一支”
顾良浅色的眸子流露出笑意，“那你给我手电，其他队员怎么办”
眼前的男人呆滞了一般，只是坚持要把手电筒给顾良。
最后见队伍已经走向楼梯，两个人连忙上队伍。
一行人沿着螺旋梯走下去，大家挤在一起，身体都在避开那些盔甲和画。
来到的大厅有一张长长的餐桌，主位上坐着一个人。
伯爵的气质似乎变了，不是第一天见到的阴鸷。
玩家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高位上的人。
第一天进行了庄重的跪拜礼，第二天是鞠躬礼。
伯爵嘶哑的声音响起，“各位来宾，请就座用餐”
餐桌上放着白面包和菜汤，还有甜点脆饼。
可桌上的早餐只有玩家的份。
主位上的伯爵没有，连牧师也没有早餐。
玩家没有一个人敢吃餐盘上的东西，所有人东张西望，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怀疑的神色。
管家站在顾良旁边，“都是一些无知的平民，还请顾牧师为大家解释一下吧”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把视线都放在顾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