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长夜未尽（2）
鸾姝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心脏也几乎骤停。柳离轩的吻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炙热。鸾姝只觉得浑身苏软无力，好似要被他吻化了一般。
这吻本应是甜蜜的味道，如今尝来，却是如此的苦涩、忐忑。
她眼泪滚下来，问着自己，真的可以吗？
她不知要不要推开，只好任凭他紧紧拥着她，冰凉的指尖在她的发间摩挲游走，然后变得火热，滚烫。
仿佛有坚冰融化了，化成潺潺的春水，将她淹没，带她沉溺下去，直坠下去。
于是她最终沉沦了，放弃了。甚至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应起来，收紧双臂，浅浅咬住他的唇……
过了许久，柳离轩终于放开鸾姝，随后双手捧起她的脸，漆黑的眼眸凝望着她，郑重道：“我是长离，也是柳离轩。但是对鸾姝来说，我只是柳离轩，永远都是。”
鸾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喃喃道：“那瑶姬在长离心里，又是怎样的存在？”
她刚问出口，马上又后悔起来，这不又是一个蠢问题。她从小在蜀地听的各种神话传说，都将巫山神女与乐神长离塑造成一对，就连她自己都固执的相信，神女化作瑶花是为了等乐神归来……她又何必非要问到底呢？
柳离轩道：“长离只当瑶姬是朋友，因为她也是长离朋友的未婚妻。”
“真的？”
“真的。”柳离轩颔首，柔声道：“怎样？现在安心了吗？”
“什么安心不安心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要走了。”
鸾姝心中慌乱，小声嘟囔着，连忙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脸却已经红到耳根子去了。心想这真是柳离轩吗？柳离轩怎会说出这种人话？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我也要走了。”
鸾姝大吃一惊，扑上来抓住柳离轩的手腕，焦急的叫道：“什么？！你要去哪？你不许走……”
她急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害怕他就此离开，怕他葬身于龙族之手，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柳离轩手腕一撤，顺势将鸾姝拉进怀中，又在她嘴角浅浅的印了一下：“别担心，只是暂时离开。”
鸾姝脸色又红，心中如小鹿乱撞，慌得一把推开柳离轩：“你、你又趁人之危！人家正担心你呢……你怎么……怎么这样……”
柳离轩却摸了摸微红的下唇，眼中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哦，原来你不喜欢，怪不得咬得那么痛。那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鸾姝羞的满脸通红，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想赶紧找机会逃走，可又被柳离轩拉着，挣脱不得，只能气的在心里跺脚大叫：“这个坏家伙实在太狡猾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瞧他头一次笑，而且笑的还……怪好看的，真想锤他几拳。”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那……你要离开多久？”
柳离轩也敛起笑容，沉声道：“不久，只是做一些准备。等时机到了，我会为颖的死给龙族一个交代。”
鸾姝问道：“是在琴会吗？”
“我不知道，”柳离轩摇了摇头，“但你也会去，对吗？”
鸾姝握紧拳头，沉声道：“当然。我还有仇未报。而且，我在望乡台上看到了父亲。”
柳离轩有些惊讶：“蜀王还活着？”
鸾姝缓缓颔首：“只是不知他现在被关在何处……”
“在无弦阁。难怪……”
柳离轩的面色沉了下去，想起高辛夷曾对他的质问，声音寒凉彻骨，令鸾姝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接着他又生愧色，喃喃道：“抱歉，我早该毁掉手稿的。不然后来也不会流落到古蜀……”
“要道歉的不是你，而该是那些贪婪之人。”鸾姝摇头，又问：“你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
柳离轩不答，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鸾姝道：“他们既然还没从父王那里拷问出手稿下落，便说明还在蜀国中。我会找出来，换回父王。”
柳离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不希望你去，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保护好你自己。我会找风岚陪你一起的，有她在我才能放心。你只管救出蜀王，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做，等我来了，交给我来处理。至于真凶的身份，目前我还尚有存疑，不过如论如何，都要小心三席。”
说着，他又从怀中拿出鸾姝在鬼市买的那个板着脸的娃娃递给她。
鸾姝惊讶道：“我还以为丢了！”
柳离轩道：“暂时让他替我陪着你吧。等过了这阵，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鸾姝接过娃娃紧紧搂在怀中，背过身去，小声哼道：“谁答应你了。”
柳离轩忍不住笑了起来，在鸾姝后颈上又印了一下：“是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分开，好吗？”
鸾姝捂着脸点了点头：“嗯，那我一会儿不送你了……”
——
入秋夜凉，山上尤甚寒冷。
刘光禄缩着脖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不知里面两人是否已经聊完，不敢贸然进去，他瞧着旁边赤豹毛茸茸的，便笑嘻嘻的挨着他坐下：“豹兄啊豹兄，跟你挤一挤取暖，嘿嘿。”
不料三尾赤豹轻嗤一声，径直走开。刘光禄目瞪口呆，只得又起身，哆哆嗦嗦的在山洞前徘徊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柳离轩正背着垂虹从里面走了出来。刘光禄心下一惊，连忙迎了上去：“柳兄！你要走了？”
柳离轩停住脚步：“嗯，要去处理一些旧事，暂时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这样啊……”
刘光禄垂下头来，有些失落。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可语气中仍然难掩忐忑之情：“那咱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吗？”
柳离轩微微笑了起来：“这句话本该由我来问才是。不知你以后还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当然愿意！”
刘光禄的眼眸再度点亮，用力点了点头，连话也变多了：“我可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也不管别人对你有什么误会，反正我刘光禄永远只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柳离轩。而且你救过我的命，这点毋庸置疑，我要是因为别人说点啥就不把你当朋友了，那还算是个人吗？你说是不？”
他说到最后，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柳离轩肩头：“不过说实话啊兄弟，你的确应该多笑笑。平时看你总是板着个脸，我有时候都感到害怕，也不知道鸾姝姑娘怎么忍你到现在的。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别说鸾姝姑娘了，连我都有点心动。”
柳离轩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谢谢你，那我以后尽量。”
刘光禄挥了挥手：“那行了，你去吧。反正琴会你会来的吧？到时候咱们又能见面了。”
“琴会……”
柳离轩喃喃念着，声音似是有些发涩，随后点了点头，招来赤豹一跃骑了上去，回首对刘光禄道：“对了。等到重阳，你也来鸣皋山吧，我还有琴宴。”
“是今年重阳吗？那不就在琴会之后嘛？”
“哈……我尽力吧，但愿这次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必须是今年的重阳！”
鸾姝到底还是冲了出来，冲柳离轩大声喊道：“你们都不许爽约！”
刘光禄闻言也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了！”
月色下，柳离轩含笑点头，挥了挥手。最后再深深的望了鸾姝一眼，仿佛想要永远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似的，随后便与赤豹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鸾姝捂住胸口，不知为何，忐忑起来。
——
白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是罗嘉御剑归来。
他刚一落地，见只有鸾姝与刘光禄站在外面，便问道：“我方才在空中看到巫山上有红芒闪过，是柳公子走了吗？”
刘光禄颔首：“你们俩前后脚。”
罗嘉难掩失望之色：“真可惜，我还想当面与他道谢的。霜君大人是不是也走了？唉，我该早点回来。”
刘光禄与鸾姝想起方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都不约而同的背过脸去，没接他的话。
罗嘉有些好奇，问了句怎么了？刘光禄连忙拍了拍罗嘉的肩膀宽慰说不可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罗嘉满腹狐疑，直到鸾姝问起他莲城的任务交接如何了，他这才又对鸾姝一礼，正色道：“殿下，实不相瞒，我方才顺道也去了三皇子驻军大营一趟。五日后他便要攻打王都了，那将是与戚枫决战的日子。”
鸾姝惊讶道：“你认识我三哥？”
罗嘉笑道：“何止认识三殿下，我还认识穆尺素姑娘与少司命。他们提过殿下在蓬莱学医，昨日刘兄又给我一颗三七白虫丸，我便确认了您的身份，这才急着去了趟大营，想告诉三皇子他们。”
罗嘉简略说明原委。原来他本来的任务便是辅佐保护望安夺回王位，只因最近鬼门频现，妖魔横生，莲城人手严重不足，而他所处的位置又离三苗最近，因此才临时被派去调查幽篁谷鬼门的。
在罗嘉离开之前，三皇子军中便有人生了怪病，如今才离开了几日，竟有扩散之兆。穆尺素一个人忙不过来，正缺帮手。
鸾姝闻言，立刻便要动身出发。刘光禄却急忙叫停：“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弄明白！”
他指了指鸾姝，问道：“殿下？三皇子？蜀国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