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绝世琴师（2）
长离眉尖一挑，颔首示意，反而将笛音催的更急了。蛇族最为狡诈险恶，他也明白黑曜突然服软认输，定是又想伺机偷袭。
黑曜连声哀嚎惨叫不已，在地上滚来滚去。实在忍受了了，终于又叫道：“我、我与主人……结缔契约……求您……别再吹了，别吹了……”
敖子陵沉声道：“既然你要结缔契约，那就该拿出信物来，不要只是嘴上说说。”
“是，是……我起誓……起誓……”
黑曜强忍剧痛剥下自己后颈一片细鳞，又咬破手掌涂满鲜血，随后跪伏在长离脚边，献上血鳞：
“吾黑曜……今日败于玄武骨笛之下，心悦诚服……苍天为证，厚土为鉴，以吾之名，立此誓言……奉长离为主，生死相依，永不背叛……以鲜血染七寸之鳞，是以为信物……供奉吾主永结契约！”
原来这片血鳞通过灵契誓言与黑曜心脉相连，拿到血鳞便相当于是拿住了黑曜的命门。
笛声终于停下，长离嘴角一扬，接过蛇鳞，鳞片一触碰他的皮肤，立刻化作一条黑蛇纹身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将玄武骨笛悬在黑曜肩头，问道：“你以后还吃凤凰吗？”
黑曜连声道：“不吃了不吃了……”
长离又问：“今后见到昔城，你要怎样？”
黑曜道：“把他当我祖宗侍奉。”
长离轻抚一下小昔城的后脑，柔声问道：“怎样，还害怕吗？你若还有担心，我现在就剥了他的蛇皮，给你做成拨浪鼓玩儿。”
黑曜一听，吓得五体投地，跪伏在凤昔城面前连连磕头：“小祖宗！您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变成小蛇给您当玩具玩，只求您放小的一条生路，求求主人别杀小的啊，呜呜呜……”
瞧着黑曜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凤昔城终于破涕为笑，对长离道：“没事啦，哥哥。”
“行，那我就姑且饶他一命。”
长离点了点头，这才收回架在黑曜脖子上的玄武骨笛，又嘱咐道：“做我的灵宠，记得不可胡作非为滥伤无辜，不可贪吃，倘若违反，我就捏爆你的蛇头。行了，暂且先退下吧。”
黑曜连连点头称是，巴不得赶紧离开，立刻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空中。
“谁？刚才谁打我？！”
黑曜前脚刚走，风岚便一个机灵从地上弹了起来：“……咦？长离？你怎么也在？后面怎么还躲着个……呀！这不是凤族的小侯爷吗？”
敖子陵记恨她之前对自己出手，不由的挖苦道：“圣女醒来的倒是时候，打你的巴蛇早被我们收服了。”
长离忍不住开怀大笑：“真好。原来大家都互相认识。”众人便也都跟着他一起笑了。
只有风岚坐在地上摸着后脑，还有点发蒙，瑶姬便大致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风岚听罢不由捶地大呼不过瘾，为自己错过团战而感到后悔，非要长离再把巴蛇召出来和她打上一架，引得众人都忍不住莞尔。她又瞧昔城长得可爱，想要跑过去抱抱，不料昔城却怕生，黏住长离直往他身后躲。除了长离还有从前就认识的敖子陵之外，谁都不让抱。
长离忽然想起玄武骨笛还在自己手中，连忙交还给敖颖。却不料敖颖红着脸，坚持让他收下：“这支笛子本来就是我为公子准备的礼物。”
“可是这骨笛中封印了神兽玄武的魂魄，还有子陵的龙威加持。送给我不合适吧？”
长离十分惊讶。他知道神兽的血骨制成的神器蕴含强大的灵力，甚至封存着兽魂，因此龙族一直都严苛的控制着它们的流通，尤其是含有龙族骨血的神器，绝不能流传至外人手中，于是坚决推诿不收。
敖颖连连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长离公子不一样的。”
长离笑问道：“哦？我怎么不一样？”
敖颖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敖霜忍不住偷笑，替颖答道：“公子对颖意义非凡……诶，你别捂我嘴……您若不收的话，他可是会……呜！！！”敖霜差点道出敖颖的心声，瞬间被颖勒喉捂嘴灭口。
“你就收下吧，别辜负颖的一番苦心。”
敖子陵拍了拍长离的肩膀，然后又指着那笛身上那一丝血沁，附耳道：“赠与血骨，代表了龙族的最高崇敬和信任。”
长离眉尖微挑，终于不再推脱郑重将笛子收入怀中：“好，那我就收下了。”然后又偷偷冲敖子陵眨一下眼睛：“谢啦。”
敖子陵微微一笑，好像在说：你我之间，何须道谢。
那边敖颖听长离终于收下自己的礼物，这才放开了敖霜。他又垂着头，双手戳着食指，扭捏道：“那个、那个……我还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与公子切磋一下琴艺……可以吗？”
长离笑道：“当然。说起来我的无弦阁刚建成不久，我正打算广邀朋友，以琴会友，你们想去参观吗？”
“真的可以吗？我想去！想去！！！”
敖颖一蹦老高，双手十指紧扣，望着长离的眼中又噼里啪啦的冒出了小星星。
瑶姬知道长离一直有开山立派的打算，并且花了许久时间筹建自己的藏琴阁，心中自然也为他感到欢喜。但她还挂念着要押送妖龙的任务，便有些迟疑道：“可是……”
不料她才刚刚张口吐出两个字，就被风岚打断了：“好耶好耶！太好了！那可真是得好好庆祝一下！咱们要不现在就动身吧，我路上再去搞几坛子好酒，这次来他个不醉不归！”
瑶姬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把正事给忘了？万一途中又杀出个黑曜这样的妖兽怎么办？她又转而望向敖子陵，不料却听那旁也道：“挺好，许久不见了，想再听你弹琴。”
就连小昔城也抱着长离，奶声奶气道：“哥哥哥哥，我也要去！”
长离摸了摸他的头发：“昔城乖，你想去的话，一会儿得征得你姐姐同意。”
唯独敖霜还未发话，敖颖便拉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霜呢霜呢？你也想去对吧？”
敖霜有点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胳膊，摸了摸怀中的陶罐，半晌也终于点头道：“嗯。”
瑶姬这下终于明白了，未来审判罪龙不知结果会是如何，敖霜是想趁此机会，再多些时间和自己的父亲叔伯待在一起。敖子陵与颖也是这般想法，难怪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都不着急。
长离又柔声问起瑶姬：“阿瑶呢？”
瑶姬不再犹豫，展颜一笑：“我当然也去。鸣皋山离羽山也不远，都在齐地境内，不如明早再出发吧。今天便打扫打扫殛鲧泉，顺便等着凤族来接昔城，而且晚上咱们还得‘显灵’呢。”
“哦？显灵？这倒是有趣。”长离微微一笑，“不过打扫一事交给黑曜就好了。”
黑曜应主人召唤，立刻出现。他自知那一片狼藉都是自己搞出来的，又想在长离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于是扫的格外卖力，不一会儿整个山顶便焕然一新。随后大家又说起互相是如何结识的，原来长离与瑶姬认识，也是因为一条蛇怪。
那巫山黑水本就有天生灵脉，加之瑶姬坐镇于此镇压了十二妖龙，使得当地灵气与戾气同时大涨。一条玄蛇便借此机会修得了金丹，还咬死了巫山上的神兽黄鸟。
于是瑶姬便出手擒住了那玄蛇，可是蛇族生性狡诈，假意求饶，又趁瑶姬心软之际偷袭了她。所幸长离刚好游历至此，杀掉玄蛇救了瑶姬。他也是在那时发现可以琴音操纵灵兽，并创作了那首《御灵》之曲。
风岚好喝酒，与长离则是酒友，两人是在奂山鬼市那家名为醉生梦死的酒肆中结识。后来有一次风岚又组了酒局，同时叫上瑶姬和长离，才发现他们早就认识。
至于敖子陵，他与长离正如先前所说，是因琴结缘。
昔日长离刚与春神句芒打赌赢得了扶桑神木，又选定了鸣皋山作为归隐之地，心情畅爽，便在山间抚琴一曲。恰逢敖子陵刚从神界返回东海龙宫，听出了那琴曲中的昂扬之意直上云霄，又想起自己不久前率领龙族大胜作乱的蛟族，正意气风发，便也取出长琴在云端回奏一曲。两人心意相通，琴曲交融，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等到琴音停住，两人一见如故，引为莫逆。说起来，竟是长离与敖子陵相识的最早。
那边黑曜打扫完毕之后，又从山上采了香草，捉了几只野鸡野兔，剥皮放血，为众人架火烧烤起来，俨然已是一副乖巧家仆的模样。不过多时，那令人馋涎欲滴的烤肉味便在山头四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间的气温也在众人的谈笑声中渐渐趋于凉爽。雨后火烧云彩，漫天红霞满布，小昔城忽然抬起头来，朝向天空挥起小手：“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