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访801
鲁西被电台降职的事情。
刘畅很快就知晓了。
虽然他从头到尾不曾买过一台电脑，
但是豪宇华庭801室有一台苹果一体机。
他在第一时间就从那台电脑下方弹出的新闻中得知了她的最新情况。
他想起那天她刚一仰头，干了那杯马蒂尼，
801室的可视电话就响了。
来人是张灵洞。
就在张灵洞走进屋来之前，
鲁西就在刘畅的眼神示意下，藏进了衣帽间。
等一番对话结束，刘畅说出那句：
“谢谢你，你被辞退了，本周律师费，你拿着零花，不用退了。”
张灵洞揣着无比的愤怒离开了。
随后，鲁西默默地从衣帽间走出来。
她的脸上满是惊讶和狐疑。
“录音了吗？”
刘畅则无视她的情绪，直接问道。
鲁西不答腔，出于记者的职业习惯，她当然录音了。
但此刻她不能判断刘畅的态度，
她担心他会要求她删除录音。
然后刘畅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特别温柔地说道：
“辛苦了，请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鲁西点点头，一边走过硕大的客厅，一边瞪着圆圆杏眼斜着瞄视刘畅。
她来到门口，拉开大门，
一只脚都踏出801了，却又突然转过了头来：
“我也想知道，你这么干，究竟能捞到什么呢？”
刘畅笑了，露出洁白的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鲁西犹疑着，终于还是走出了801。
身后的房门缓缓地自动关闭，发出一声微弱但清脆的细响。
所有她认识的企业家，没有一个不是唯利是图的。
如果他们不唯利是图，他们就失去了作为企业家的本质。
所以，刘畅的奇怪行为，让鲁西非常迷惑。
但她还是决定保持自己对企业家本质的判断——
他，也一定是唯利是图的！
他，一定有捞头才会做这些事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
鲁西却更加迷惑了——
这满世界的互助，满世界对刘畅的赞词。
还有许多人仅仅因为刘畅的鼓舞，去做了好事却不肯留名。
刘畅的面目更让鲁西看不清了：
他到底能通过这些事捞到什么好处？
名声吗？
据鲁西对企业家们的了解，
对他们而言，名声虽然重要，
但却是永远排在利益之后的。
可鲁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刘畅能通过这出“运动”，
捞到什么利益？！
渐渐的，疑惑变成了愤怒。
特别是当台里的领导找到鲁西谈完话，
说她“假公济私”，运用自己的名声开个人直播之后。
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刘畅。
鲁西一连好几天都对自己特别生气：
因为她终于弄明白了：
自己无论怎么姿态强硬，但都是刘畅那厮的牵线木偶！
她琢磨了整整一个晚上，
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把握过这件事的每一个走向。
而掌舵的，却一直都是他刘畅，尽管他看上去挺被动的。
对于被降职的事，
虽然鲁西明白，这是台里的“未雨绸缪”——
电视台高层需要赶在更高层开始过问自己之前，
提前“惩罚”肇事者——万一鲁西独家采访的这个刘畅，闹出点什么阴谋和坏事来……
电视台好歹也已经摆出过态度。
但被降职之后，她还是觉得人心薄凉。
她知道，自己和刘畅，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他心意不正，闹得最后收不了场。
她鲁西一定会被电视台开除的。
而如果刘畅真的有能耐让一切成为世纪假话般的传奇，
电视台一定会再对自己好言相劝，
以涨工资，晋升的办法再把自己哄回去。
无论是哪个结局，鲁西都不会满意。
做记者，揭露社会暗黑面，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被人随意踩在脚下，想利用就利用，没用就一脚踢开，
却也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一时间，她骑虎难下，
不知道是该爽快辞职，还是忍耐着“惩罚”，等着看刘畅的大结局？
很快地，她发现，自己越是陷入两难，就越恨刘畅。
而越恨刘畅，就越想要见到他。
越想见到他，就越想要他证明自己错了。
她希望他能证明她错了——企业家也不都是“唯利是图”。
这样一路想来，鲁西便察觉了一件极不易察觉的事实——
她，鲁西，竟然通过愤怒，来对刘畅保持了巨大的期待！
这是什么鬼逻辑？！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的第4个月后。
刘畅终于打来了电话。
当她听到手机那头的男人说自己是刘畅的时候，
她一肚子愤怒，委屈，激动，期盼却化成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是鲁西小姐吗？”
刘畅说，他的声音磁性而富有男性魅力，说话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绝症患者的该有的：
“上次我的提议，您还没有回复我。”
上次的提议？
鲁西立刻想起，那天，在她慌乱关闭直播之前，
刘畅想要指定自己做类似“邮箱统计员兼监督员”的角色。
而自己当时不知道这出直播过后，会有怎样的风波，便未置可否。
“可以。”
鲁西立刻回应道。
她还以为刘畅的提议只是说着玩玩儿而已，
也以为自己已经错失良机——再也没有理由近距离观察那男人了。
既然他再次送上门来，鲁西也就不再犹豫。
即便她知道自己这只木偶，又要被他牵线了。
她也愿意豁出去，再一次去见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满足她的念想……
……念想？
鲁西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我才不是念想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不服气罢了。
“那我等你，这次不用太急，一个小时以内来都行。”
鲁西涨红了脸，上次就是被“半小时以内”将了军，
而这一次，又是“一小时以内就行”。
这男人，该不会是精通心理学吧？
他怎么每次都能将自己“拿捏”得如此到位的？
可恶！
但不服归不服，鲁西的身体却是十分诚实的。
她惊讶地看见自己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并且还精心化了个淡妆。
临行前，她还往自己的脖颈和手腕处喷了一点香水……
在清点完录音机，充电宝和直播耳机之后，
她便匆匆出门了。
在奔往801的路上，她不可思议地发现——
自己打扮得比任何一天都美，
而且更可怕的是……
她的心，竟然像个花痴少女一样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