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狗张灵洞
挂上电话。
刘畅不慌不忙地为自己斟上一杯白葡萄酒。
他丝毫不理会那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
那大嗓门的“警官”此时正在各种威胁：
“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
刘畅抽动嘴角，冷笑。
那几万一扇的门和门禁系统，
是你一介匹夫说撞就能撞得开的？
不是刘畅不尊重警官，
而是他深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警官”——
换句话说，他至少不是民警。
如果自己真的有犯罪嫌疑——
那么警官先生，也不会一个人“勇闯”豪宇华庭了。
这位警官——
刘畅眯缝着眼，品了一口白葡萄酒。
恐怕是某位大佬的杰作。
会是谁呢？
答案不要太明显。
哎。
刘畅一声叹息。
林总啊林总，
枉你还有一位那么懂事又漂亮的女儿。
此时，那警官还真的开始“撞”门了。
刘畅摇摇头，转身走进了衣帽间。
他开始拿出橱柜里被熨得笔挺的西装。
这是公寓管家提前一天为他洗干净烫好挂在里面的。
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刘畅心想，
自己不用动手，每天都可以穿到干净整洁的衣服。
他在衣帽间更换完毕。
大门外也突然没有了动静。
他信步来到门前，将可视电话调节到房内静音，并关闭房内画面。
一个宛如电视画面的场景就跃然眼前：
只见那“警官”的后脑勺正对着摄像头。
而就住在12楼的张律师也已经下来到了801门口。
“这位警官，请你出示搜查民宅的相关文件。”
张律师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你特么是谁？不要妨碍人民警察执行公务！”
“我是张灵洞，和光律所的张律师。”
张律师的烟嗓听上去波澜不惊。
可刘畅却一时间呆若木鸡！
张……灵洞？！
这奇葩的名字，刘畅想必是再穿越一万个平行世界也无法忘记！
那可是前世自己所供职的银行里，最拽的甲方之一啊！
那不仅仅是因为：
这厮非常有钱，因为其律师费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地贵，所以他本来就是银行的客户之一，
还因为：
他为一票顶尖大佬打官司，做律师服务，是一票世界级顶尖大佬的……
额，怎么说呢……
……一条好狗。
没错，这就是刘畅对他的评价。
在他嘴里，男的能被他说成是女的，
黑的能被说成是白的，
即使他的“客户主人”杀了人，
也能被他说成一种美德！
而他为之服务的大佬们，也无不都是银行的贵客。
当人足够有权有势，他的狗也会是被跪舔的对象。
再加上这条狗本来就在刘畅供职的银行存了不少钱。
所以，每次当这位“张灵洞”先生来到银行的时候，
从行长到柜员，都是谨小慎微，热情似火的状态！
前世的刘畅即使看不惯，也只能让一肚子评价烂在肚子里。
而他做梦也想不到——
穿越而来的自己，竟然成了这条狗的主人之一！
“律师？”
刘畅听见那警官一嗓子的狐疑：
“那小子是个诈骗犯，还知道请律师？”
警官的大脑袋往边上挪了挪。
张灵洞就这么出现在了刘畅的可视电话屏幕上。
只见他又屌又拽，嘴里含着一根牙签，还穿着睡衣。
毕竟，正如律所“老大”所说，人家今天本来不上班。
可手上一张律师认证书，却毫不含糊。
“我开着录音呢，警官，如果您坚持说刘先生是诈骗犯，我们有权利告您诽谤罪。”
警官嘴里嘟嘟囔囔着，一瞬间就像一只被泄了气的气球。
“特么哪里来的什么律师……”
警官还在嘟囔着。
“如果您没有搜查民宅的相关文件，就请跟我到楼下聊天，不然这里的摄像头到时候也会告您私闯民宅的。”
张灵洞果然很能咬。
刘畅一时觉得很是满意。
很快，那警官就跟着张灵洞下口去了。
刘畅呷了一口酒，坐下来继续看电视。
看了大概几分钟，
刘畅就能理解狗仔队为什么叫狗仔队了。
这帮精力旺盛到无处安放的记者，
真是特么疯魔了！
他们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加上午几个小时内，
就采访到了许多连刘畅都意想不到的人！
首先，是原主打工的建筑工地的负责人。
“请您跟我们描述一下平时的刘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还能怎样啊？一个工人呗，没啥特别的，平时不爱说话，感觉木木的。”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那倒没有发现，好像有几个朋友爱来找他喝酒。”
“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什么特别之处？特别……邋遢？我看他洗脸毛巾都破洞了不肯换……还有什么特别的……对了，他有病呐，挺高级的那叫啥病来着……你们都知道了的……对对，渐冻症！”
接着，负责人拿出了当初原主应聘时交的照片。
一张眼里无光，头发稀脏，胡子拉碴的大头照。
“喏，就这人，头发几天不洗，胡子几天不刮，你说能有啥特别的？”
然后，屏幕正中，刘畅的大头照被清晰地曝光出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
主持人说：
“后来我们又找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观众，据说他与刘畅的关系曾经非常紧密。”
刘畅握住酒杯的手逐渐捏紧。
是谁？
“这位热心观众说，虽然他也不知道刘畅是如何摇身一变，从建筑工人变成‘伪投资家’的。但是他表示，曾经刘畅还是建筑工人的时候，‘性格敦厚善良’，而现在却‘狡猾残忍’，不仅跟他断绝了好友关系，还落井下石地让他丢了工作……”
哦，是王子建。
究竟是我落井下石还是你落井下石？
刘畅心想：
背叛了朋友还要踩上两脚的家伙。
“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观众，为我们提供了几张非常宝贵的老照片，请看，这就是从前的刘畅——”
刘畅在硕大的电视屏幕上看见：
一张是穿着绿色胶鞋的原主，蹲在建筑工地门口大口吃盒饭的情景。
一张是原主穿着最破的建筑工套装，在工地外面吹酒瓶子的模样，
而他身旁被打了马赛克的三个人，
刘畅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
这仨正是原主的三位“铁哥们”。
最后一张，则是原主躺在建筑工地的简陋“宿舍”里的模样。
只见他正熟睡着，身上是没有套被套的一床烂棉絮。
而他的枕头旁，是一盒廉价烟，和一个破烂诺基亚。
脚下上方挂着破洞的洗脸帕——就是建筑工头描述为“邋遢”的那一张。
刘畅鼻子一酸。
原主为他留下的记忆里，
只有无休无止的劳动，劳动，劳动。
那些高强度的劳动，
让他根本记不得自己的生活质量，
曾经是这样糟糕。
虽然刘畅并不在乎原主的身份被曝光。
但是这种特意丑化建筑工人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他的愤怒。
建筑工人怎么了？
因为身在底层，就有罪吗？
就应该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吗？
这舆论和电视节目的导向，未必也太三观不正了吧？
没有建筑工人的辛勤付出，有豪宇华庭这样的豪华楼盘存在吗？
有白领们进进出出的大厦吗？
就在他忍不住怒火上窜的时候。
可视电话又柔柔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
刘畅悄悄摁开一看，是张灵洞堆满一脸的谄笑。
“刘先生，那警官已经打道回府了！您现在方便和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