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月出皎兮
余俊辰无意间的一句质疑，带来的效果却是非同一般。
因为这种质疑很难自证，毕竟诗词不是说写就能写出来的，很多时候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雕琢出一首佳作都很正常。
尤其是像《清平乐》那样的传世佳作，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作出一首。
就算是那些作出传世佳作的人，大多数也是一生只有一首。
在场的人都是高官勋贵家的嫡子，如果吴舟不能自证的话，那这一盆脏水他就只能默默承受了。
如此一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暗中推波助澜，吴舟这一段时间累积的声望很有可能会转化成污名。
原本捧他的人有多少，将来骂他的人就会有多少，甚至还可能会更多！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倘若真是这般发展下去，可不仅对吴舟自己不利，甚至有可能会危及他父亲和老师的名声。
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皎洁的月光却照不亮人内心的阴暗，朦胧的月光下，那些龌龊的人开始尽情发挥。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冯同恩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刚才的得意已经荡然无存。
几个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都转头看向吴舟。
冯同恩的眼睛里满是歉意，他没想到这番抬杠竟然给吴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听着周围的议论，吕修平和余俊辰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扫刚才被冯同恩压制的气愤，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
余俊辰还想再补一刀，却被沈子玉挥手制止了。
流言蜚语任由它自然发酵就好，太过推波助澜，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嘿，你们这些人真是的，这不是又给我一个人前显圣的机会嘛，且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儿，待会儿看老子怎么把你们的脸“打肿”……吴舟看着满脸得意的三人组，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于别人来说，确实很难自证。
但是对于吴舟来说，不过是再“搬”一首诗词的事儿。
我不生产诗词，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吴舟在心中默默玩了一个梗。
就在他准备开始“打脸”的时候，又是一群身着华贵礼服的人登上城楼。
为首的是皇室宗亲，随后就是三省大佬，再然后就是勋贵团体以及其他官员，满朝朱紫“”就是形容的这群人。
大佬们来了，“小辈儿”们自然就不敢闹腾了。
众人都停下了关于吴舟的议论，纷纷上前向大佬们见礼，负责仪制的礼部官员也开始给众人安排位置。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捣乱，众人都按照礼部官员的要求站定。
又是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女眷们也来到登上城楼。
女眷们比男人们要有规矩得多，她们上来之前就已经自觉得排好了队列，上来以后很快就按照礼部官员的指引站定。
吴舟一眼就看到了白舒望，小姑娘梳着素雅的垂云髻，上身穿着带有卷云暗纹的大红袄子，下身是同色的散花百褶裙，一身红色吉服衬得她更加喜人。
前天那一次重逢，白舒望的影子已经深深刻在了吴舟的心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两人距离并不远，也就十米左右。
白舒望站在国公夫人身后，嫩白的小脸上薄施粉黛，月光下仿佛带着莹润的光泽，柳眉弯弯，唇角微微翘起，目光平视前方，脸上尽是端庄矜持的微笑。
熟悉的悸动再次出现在吴舟的心里，看着月光下的小美人，他不禁轻声呢喃：“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站在他身边的赵睿杰听到了他的呢喃，后天天级的耳力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蒙学毕业的学历让他没有没有听懂。
但这没有关系，赵睿杰对自己的文学水平有清晰地认知，他觉得自己听不懂的，那就是好的。
他低声询问吴舟，语气带着兴奋：“舟哥，这是你新作的诗吗？”
赵睿杰的声音把吴舟从悸动中拉了回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依然停留在矜持微笑的少女脸上。
赵睿杰失望地哦了一声，想问一下吴舟准备怎么应付那些质疑，踟蹰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或许是吴舟的眼神太过火热，又或许是女人天生就第六感敏锐，也或许是某种心有灵犀，白舒望似是有所察觉一般，稍稍转头过来，登时对上了吴舟灼灼的目光。
见到月下小美人看过来，吴舟左右扫视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微笑着朝白舒望眨了眨眼睛。
很明显，小美人没想到吴舟竟然会在这么庄重的时候搞这种小动作，她的脸上迅速泛起一层嫣红，樱桃小嘴微微张了一下，又迅速闭上，把差点脱口的惊呼又咽了回去。
她身姿保持不动，心虚地用眼角余光左右四顾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眼睛恢复了平视，脸上也恢复了端庄矜持地微笑，只是那层比胭脂稍浓的嫣红并没有褪色，昭示着小美人心中的羞涩。
“皇帝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很有阴阳人特色的高喊，穿着礼服的皇帝一家走上了城楼，皇帝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身后是一众皇子皇女。
一众皇亲、大臣、勋贵、侍卫、太监、宫女统统跪拜行礼，嘴里高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彻整个城楼，南门旁边聚集的百姓也纷纷跪拜行礼，整齐地称颂声传上了城楼，就像是排练过一样。
承圣皇帝走到城楼边上，双手虚抬，声音威严庄重地说道：“免礼吧。”
大太监洪安朝着城下的百姓尖声高喊：“免礼~”
众人起身，恭敬站立。
吴舟向城下看了一眼，发现城下聚集的百姓还真是不少。
这些人都昂着头，看着城楼上的承圣皇帝，恭敬的态度不比城楼上这些人差到哪里。
赵关明走到皇帝身后，开始念诵贺表：“良宵佳岁，天人共乐……”
巴拉巴拉，大抵意思就是，今天是个好日子，伟大的皇帝陛下和大家一起来庆祝上元佳节怎么怎么，大家要感谢皇帝陛下勤于政事，国家才会这么安定怎么怎么。
这一通念下来，少说也有五分钟，估摸着城楼上的这一帮人里都有一部分人不能完全听懂，更不要说城下的百姓了。
形式主义不可取啊……吴舟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赵关明念完之后，承圣皇帝双手虚抬，高喊一声：“三日之内，金吾不禁，朕与万民共度佳节！”
城下百姓齐声欢呼，声音兴奋高亢。
吴舟琢磨着，百姓们欢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为赵关明那一通稿子终于念完了而高兴。
寒风凛冽，城楼上这些人中，已经有人瑟瑟发抖了，相信城下的百姓们站在那里也不会太暖和。
伴随着百姓们的欢呼声，烟花窜上夜空，在半空绽放，五彩斑斓，照亮了整个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