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是你们能做的生意
吴舟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才从震撼中惊醒过来。
匠人们面面相觑，忽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尽管一个个都熬得眼睛通红，脸上却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实验成功了！
这说明盒子灯的表演是完全可行的，而且效果是如此地震撼人心！
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吴舟微笑着压了压手，在匠人们安静下来后开口说道：“师傅们辛苦了！如今这第一个盒子灯成功了，说明咱们的方法是可行的。师傅们先去先去填饱肚子，喝点酒解解乏，然后再好好睡一觉。待师傅们养足了精神，再做两个盒子灯出来。到那时，包括李师傅在内，除了工钱照付之外，每个人都有五两银子的赏钱！”
匠人们闻言，先是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便呼啦啦跑到吴舟面前，齐齐跪在地上，张老三当先开口拒绝：“小公爷，工钱与赏钱您都不用给，而且每年小人们都会给吴府送上十个盒子灯，只求您能让咱们也制作这盒子灯，还望小公爷能够应允！”
说完，他便带头不住给吴舟磕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不住磕头。
这些人虽未读过书，但显然都是聪明人，知道若是吴舟同意让他们制作盒子灯，那他们，甚至是他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门独一无二的手艺，只要守住秘密，好好传承，那么他们可以预见自己家里未来几代人的饭碗就不愁了。
这世界虽然没有知识产权，但是吴舟的身份注定了那些花灯匠人不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制作盒子灯。
但是吴舟知道他们的想法根本行不通，而且他对于盒子灯以及他们这些匠人都已经有了安排。
正当他要说出自己的计划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冯同恩突然开口问道：“张师傅，你们是打算自己制作盒子灯拿去卖吗？”
张老三闻言都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抬头看向问话的冯同恩，其他仍是磕头不止。
张老三虽然不认识冯同恩，但见他是和吴舟一起来的，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也能猜出这位公子哥肯定是非富即贵，自然不会跟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抢饭碗，于是没有任何隐瞒：“回公子的话，咱们正是这个想法。”
冯同恩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你们准备把这盒子灯卖多少银子一个呢？”
张老三虽然心中对冯同恩为何会如此询问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诚实地回答道：“小人估算了一番，制作一个盒子灯所需之材料、人工加在一起，大约要二两银子。小人琢磨着，卖三两银子一个还是好卖的。”
冯同恩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张师傅，这个盒子灯与你们平日制作的花灯是不一样的。平日那些花灯做的好不好，一眼便能瞧出端倪来，然而这个盒子灯有没有做好，唯有在燃放时才能知晓。”
其余匠人闻言顿时止住了磕头的动作，面面相觑。
张老三心中涌起一阵后怕，他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匠人，只知道好好做工，从未想过这盒子灯竟然存在着燃放失败的可能性。
张老三在估算售价之时，也未曾考虑到这种失败的概率问题。
提议不要工钱，改而请求吴舟允许他们制作盒子灯便是他的主意。
在张老三的心里，除去材料和人工，加价一两银子，这样的价格已然算得上是相当高昂了。
冯同恩说完，张老三这才意识到，即便是他们技术再好，这盒子灯还要有火药的配合，失败的概率是必然存在的。
若不是冯同恩的提醒，他这个主意肯定会让他们赔个底掉！
反应过来的张老三连忙感激地向冯同恩磕头道：“多谢公子提醒，若真是依着小人的主意，说不得小人们就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冯同恩，满怀期待地问道：“公子能否指点一下小人，这个盒子灯到底卖多少银子合适呢？”
其余匠人也都期待地看着冯同恩，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定价。
哪知道冯同恩再次摇头，说出一句让一众匠人都心凉的话：“你们卖多少银子都不合适！盒子灯这门生意，压根就不是你们能做的！”
众匠人闻言皆是愣住了，张老三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地问道：“公子，为何我等做不得这门生意呢？”
他从未怀疑过是冯同恩故意要为难他们，也从没有想过吴舟会不同意他们制作盒子灯。
盒子灯再好，也不过是奇技淫巧，吴舟他们生来便是权贵，根本不可能把这些奇技淫巧放在眼里。
然而盒子灯的制作技巧，对于这些花灯匠人来说不仅仅是一门更加赚钱的手艺，而且是一项可以传家的独门绝技。
因此，当他们听到冯同恩说他们做不来这个生意时，都是十分激动。
冯同恩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说太多了你们也未必会明白，本公子就挑重点跟你们说三个理由吧。这第一个原因，那便是你们没办法，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盯着这盒子灯是否燃放成功。倘若有人买了盒子灯后明明燃放成功了，转头却谎称失败并要求退款，你们该如何应对呢？”
众匠人再次面面相觑，他们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毕竟，盒子灯不可能只做一两个，如果数量一多，他们的确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逐一盯着。
冯同恩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原因嘛，盒子灯的定价肯定不会低了，到时候能买得起盒子灯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些人都是你们得罪不起的。但凡是失败一两个，你们觉得这是把银子退了就能解决的事儿吗？”
随着冯同恩说出来第二个原因，匠人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因为冯同恩说的也是事实。若是那些大人物买了盒子灯之后，却没能成功燃放，让大人物失了面子，这些人动动手指便能将他们打入地狱。
没等匠人们从沮丧中缓过来，冯同恩紧接着又抛出了第三个更为关键的原因：“最为重要的是，以你们的处境，根本就守不住这门独门手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盒子灯开始售卖，大家便会知晓你们拥有如此独特的手艺，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其据为己有。会巧取豪夺之下，到那时你们光是被人夺走手艺还是好的，说不得全家人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匠人们听完之后彻底绝望了，他们发现冯同恩说的这三个原因一点都没有错。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他们知晓自己即便是学会了制作盒子灯，也确实做不来这个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