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京兆府尹
次日天还未亮,刘成霖和官吏们如往常一般按时点卯。随后,他便来到了自己的值房,如往日一般开始处理公务。
辰时一到,刘成霖立刻差人将马士钿唤至自己的值房内。
不一会儿,马士钿便匆匆走进了值房,上前给刘成霖施礼道:“下官拜见少尹大人!不知大人今日召见下官,所为何事啊?”
坐在案几后假装处理公务的刘成霖放下手中的毛笔,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地对马士钿说道:“马参军快快免礼!本官唤你过来,是有一条重要的线索要说与你听。”
马士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狐疑地看着刘成霖,开口问道:“不知少尹大人所言是何线索?”
刘成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咳~本官得知范万三一案竟劳动吴小公爷亲自过问,心中可是焦急万分啊!若是咱们府衙不能尽快查清此案,小公爷难免会迁怒府衙,届时咱们京兆府衙从上到下均是面上无光!”
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马士钿的脸色,待见对方并未露出异常之色,这才接着往下说:“因此,本官也派遣人手暗中调查此案,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咳~本官只是想多管齐下,尽早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望马参军不要有什么芥蒂啊!”
刘成霖身为京兆府的辅官,理论上的确有权越过马士钿另行指派他人去调查范万三的案件,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做而已。
他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合情合理,马士钿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连忙再次躬身施礼道:“少尹大人言重了,大人也是为了咱们府衙的颜面,下官怎么会有芥蒂呢?”
刘成霖脸上堆起笑容,呵呵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本官也没想到,这一番暗中调查,还真让本官查出线索来了!”
马士钿诧异地看着刘成霖,过了一会儿才缓声问道:“不知少尹大人查到了什么线索?”
刘成霖脸上笑容更盛:“本官得到消息,西城码头甲三十一号仓库在码头册子上尚未出租,然仓库内却存放着大量的丝绢!呵呵,马参军可以遣人去查一查,说不得仓库里的丝绢便是范万三被盗的那一批呢!”
马士钿定定看着笑容满面的刘成霖,半晌没有说话。刘成霖也发现了不对,笑容僵住,皱眉问道:“马参军,何以如此看本官?”
“少尹大人有所不知,昨日子时,下官已在东城码头仓库寻到了那五千匹丝绢,同时将正在企图转移赃物的王福生一干人等尽数拿获!”
马士钿轻声说道,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刘成霖的心上,令他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这……这……”如此突兀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得刘成霖措手不及,脑海中一片空白。
“少尹大人,府尹大人一会儿要亲自开堂审理此案,您要不要去看看?”
马士钿的话,也让刘成霖回过神来。他嘴角微微抽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静道:“呵呵,案子破了便好,如此本官便无需为此事烦心了。唔,有府尹大人亲自审问,自然很快便能真相大白,本官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马参军你也快去忙吧。”
“也好,下官遵命。”马士钿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边走边喃喃自语道,“少尹大人刚才所说的线索,下官这就着人去探查一番。”
“呵呵,那五千匹丝绢既已寻获,想来本官之前所得线索应该是不实的是否追查,马参军自行做主便是。”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
马士钿走出值房以后,刘成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此刻,再去纠结王福生为何会被拿了活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管是何缘故,王福生一介商贾,人赃并获,他不可能扛下所有罪责,肯定会把他刘成霖咬出来的。
刘成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别看他是从四品下的京兆少尹,此次他所犯下的是“受财枉法”之罪,乃是《夏律》中的“六赃”之首。一旦坐实,罢官流放几乎已成定局。
……
京兆府的衙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或者出于某种特定目的,府衙才会主动将审案大堂向百姓开放,让他们前来围观。
通常情况下,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这里,更别提在审理案件时旁观了。
巳时初,京兆府衙大堂里,马参军和一众衙役已整齐站好,吴舟和冯同恩在大堂里悄声聊天。忽然间,一个身着一袭深紫官服的身影步入大堂内,此人正是京兆府尹左正封。
左正封五旬出头,面容清矍,下巴上蓄着山羊胡,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很是和蔼可亲。
作为从三品的京兆府尹,左正封也算是朝堂上的大佬了。通常情况下,他只负责审理那些需要三司会审的重大案件,像是范万三这种小案子,平日根本都不会传到他耳朵里。
然而此次,他却亲自审理范万三的案子,不用想,这肯定是冲着吴舟来的。
堂堂从三品大员能做到这种程度,难怪左正封能在京兆府尹这个号称“大夏最难干的职位”上,一干就是七年,还能取得各方大佬的一致好评!
正所谓礼尚往来,吴舟与冯同恩自然也要对这位大佬表示出应有的敬重。
当他们看到左正封走进大堂时,立刻停止了闲聊,一同躬身向左正封行礼,齐声说道:“拜见府尹大人!”
左正封脸上浮现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快步向前,将两人扶起,笑眯眯地说道:“小公爷,冯公子,好久不见了啊!听说这案子乃是二位帮咱们京兆府衙解决的,二位中午可不许走,本官身为府尹,理应好好宴请二位才是!”
一句话就拉近了三人的距离,亲近,又不让人觉得谄媚。
“左大人言重了!您是长辈,哪有让您请客的道理,怎么说也该我们小辈来安排。只是今日却是有些不巧,小子稍后还要去一趟东宫。改日吧,改日小子定然好好张罗一番,给您赔罪。就怕您嫌我们年轻人吵闹,不肯与我们同席啊。”
吴舟知道左正封所说的请客吃饭不过是一句拉近关系的客套,以他和冯同恩根的地位还不值得一个朝廷的从三品大员主动宴请,自然就识趣地找了个理由把事情揭过。
同时他也没有忘了给马士钿表一下功,毕竟当时这个马士钿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他指着马士钿笑道:“至于这案子嘛,小子也就是顺手帮了点小忙,主要还是马参军和一众兄弟们的功劳,左大人当好生嘉奖他们才是啊!”
果然,宴请的事情就此揭了过去。
“那本官就等着小公爷这顿佳宴了啊!”左正封笑眯眯说着,接着又看向了旁边静静站着的马士钿,继续说道:“小公爷所言极是,马参军确实是劳苦功高!”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大人物随后说出的一句话,比你的努力要管用的多。
范万三的案子,属于马士钿的本职工作,干好了那是本分。然而吴舟的一句话,就能让左正封对马士钿的印象大大加分。
马士钿连忙躬身施礼道:“谢府尹大人体恤,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吴舟,眼中满是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