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治病
当四个人到达马车旁边时,惠娘的目光落在了豪奢马车上那枚独特的标志上,顿时惊愕得呆立当场。
它由一块方方正正的底盘精心雕琢而成,中间略微下陷形成一个圆圈,圆圈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却清晰可辨的文字。
圆圈之中,一只汤匙放置其中,勺尾微微翘起。
这便是司南,常用于辨别方向,也正是司南郡公府独有的标识。
吴雍特殊的身份地位,让他在大夏民众中的威望极高,所以吴家的司南徽记也被百姓们所熟知,尤其是圣京城以及周边的百姓,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惠娘自然也是知道的,并且没有丝毫疑虑,以吴雍的超强武力和身份地位,绝对无人敢在圣京城内冒充吴家人。
她知道,她的婆婆和儿子有救了!
惠娘看着吴舟,眼中再度蓄满泪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旁摆放好车凳的吴谦见此情景,连忙出声:“这位大嫂,我家小公爷身份特殊,刚才不便相告,还请您见谅。眼下咱们还是早些启程吧,病人可等不得。”
吴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惠娘激动得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口中不断呢喃着:“好好好“
刚才她心中对范万三还有一些恨意,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了,她现在无比感激范万三,无比感激范万三让她一路磕头到东市口。
尽管她磕下的那两千多个响头是否能感动上苍尚未可知,但她深知自己的努力并未白费,面前这个吴家的小公爷足以解决她家里的所有问题!
白衣女儒修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搀扶着惠娘登上了马车。
由于男女有别,吴舟并未进入车厢内,而是与吴谦一同坐在车辕处,挥动马鞭驱使着马车朝着城东的吴家庄疾驰而去。
车轮辚辚,风雪并没有成为马车的阻碍。
或许是因为马车上那枚醒目的司南徽记使得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望而却步,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吴家庄,在惠娘的指引下,马车稳稳地停靠在一座破旧的小院门前。
这座小院四周并无围墙,仅用一圈竹子制成的栅栏围绕着,就连院门都是竹子编织而成。
院子里只有两座陈旧的屋子,土坯墙面,茅草屋顶,很典型的乡下民居。
马车刚一停下,惠娘甚至等不及吴舟将马凳安放妥当,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用力推开院门,脚步匆匆地朝院内奔去。
她边跑边焦急地呼喊着:“娘!大郎!娘!大郎!”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担忧。
屋内寂静无声,无人回应,惠娘更是焦急,步伐愈发匆忙,用力推开一扇屋门,急步奔入。
屋内传来她愈发急切的呼声,三人也不敢耽搁,连忙紧跟其后。
这间屋子单侧开有窗户,但窗扇由茅草编织而成,此时已经放下,无法透光。
屋内并未点燃油灯,然而房间面积实在不大,仅从门口透入的天光便已足够照亮整间屋子,使其不再显得昏暗。
屋子西边摆放着一张简易木板搭起来的桌子、四张粗制的长凳,桌子上倒扣着四只瓷碗,一个小小的竹筒里插着几双木筷。
东边则是一座土灶,灶台上摆放着数个盆盆罐罐,旁边还堆积着一小堆木柴。
靠近土灶的另一侧便是一个土炕,惠娘正伏身在床边,焦急地呼唤着。
小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甚至连碗筷都没有多余的,昭示着这个家庭的赤贫。
土炕旁边的炭盆里已经没有丝毫热气,尽管屋内的温度比外面略高一些,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颇为寒冷了。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枯槁、面色灰白的老妇人和一个脸型瘦削、面色带着不健康潮红的小男孩,正头朝外边并排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两张脏兮兮的薄被叠在一起,盖在两人身上。
听到惠娘焦急的呼唤声,老妇人和小男孩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无力睁开眼睛。
白衣女儒修出声制止了惠娘的呼唤,嘴里说道:“惠娘,你且让一下,让我来给他们诊治!”
惠娘闻言,急忙侧身让开,为白衣女儒修腾出足够的空间。
吴舟也没有闲着,转头吩咐吴谦把屋门关上,然后他走过去将窗户撑开一些,这样既能减少冷风的灌入,又能让屋子里保持一定的光亮,以免影响白衣女儒修诊治病人。
接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瓷碗,掀起水缸的盖子,舀了一碗水倒入锅里。
随后,他让吴谦赶紧把土灶生起来。
这样做不仅能让土炕和整个屋子变得温暖宜人,还能迅速烧出一碗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白衣女儒修微微向吴舟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头,浅露下的表情却是让人无从得知。
不过,她很快就又转过头去,继续专心查看炕上两人的病情,没有再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
吴舟到马车上把把他买回来的包子、肉饼以及米粮统统搬进屋里。
尽管只过去了几分钟,但是土灶烧起来以后,他明显能感觉到屋子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土炕也已经开始散发出阵阵热气。
而且由于他加入锅中的只有一碗水,所以水也已经被烧开了。
他用瓷碗把热水舀出来半碗,放在土灶上放凉,然后再次加了几碗水,淘了些米下入锅中,这才回到土炕前。
恰在此时,白衣女儒修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从里边倒出来两粒黄豆大小的丹丸,转头递给了吴舟,清脆悦耳的女声同时传来:“把这两粒药丸用温水化开。”
这句话说得无比自然,好像吴舟是她的手下一般。
吴舟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就连忙从白衣女儒修手中接过两粒药丸。
两人手掌微一接触,温软的触感让吴舟心中不由得一荡,但他身体里毕竟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司机,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吴舟从桌子那里拿了两个瓷碗,先是把药丸放在一个瓷碗里。
然后他左手拿着另一个瓷碗,右手拿起土灶上那个盛有半碗开水的瓷碗,高高抬起后,将碗口微微倾斜,让碗中滚烫的开水倾倒入左手的碗中。
之后他又把右手瓷碗放在下边,左手瓷碗高高抬起,再次把碗中开水倾倒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碗中开水温度迅速降低。
直到水温不再烫手,吴舟才将温水倒入了那个放有药丸的碗中,用筷子轻轻搅拌,让药丸完全溶解在水中。
端着瓷碗,吴舟再次来到土炕前,白衣女儒修从他手中接过瓷碗,然后对着一直默默站在土炕旁边的惠娘轻声说道:“惠娘,你来帮我把药给他们服下。”
惠娘一直站在土炕旁边看着,心里紧张无比,却是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自己会影响到白衣女子。
这时得了吩咐,她赶忙上前,爬到土炕上,跪坐下来。
她先是将老妇人的上半身支起来,然后一边轻柔地把老妇人的嘴巴掰开,一边轻声呼唤:“娘,来吃药了,吃了药病就好了。”
白衣女儒修小心翼翼地给老妇人喂了一半药水,然后示意惠娘把老妇人放平。
惠娘动作轻柔地把老妇人在土炕上放平,又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再次转到另一边,又一次跪坐在炕上。
照此施为,两个人把另一半药水给小男孩喂了下去。
惠娘再次动作轻柔地把小男孩在土炕上放平,给他掖了掖被子。
然后她下了土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给白衣女子和吴舟磕头。
吴舟和白衣女儒修见状,急忙上前,一人一边紧紧扶住惠娘,阻止她继续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