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郁结尽去
卯时,圣京城的天色依然是一片黑暗,吴舟的房门从里边被拉开。
他虽然睡得很晚,但是诚意境的儒修精力显然要比常人充沛的多,而且现在的他和昨天的他已经是天壤之别。
吴舟穿着一身得体的劲装,腰背挺得笔直,显得他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
他提着灯笼步出房门,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是充沛的气血让得他只感觉到微微的寒意。他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大步向前。
来到演武场,仆人们早就挂起的灯笼让整个演武场都有了些许光亮,显得没有那么黑暗。
吴舟如同往日那般走向武器架旁,伸手取下那柄木枪。他轻松地抛掷了几下手中的长枪,几乎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他拿着木枪走到平日练枪的地方,深深呼出一口气,一个马步站定,然后持枪挺刺。
吴小公爷再一次在挺刺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力从地起,聚腰过肩,发于肩手……”
吴舟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熟的不能再熟的发力要领。
木枪的重量在吴舟的感受中如同一根稻草般轻盈,“呜呜”的声音传来,枪尖划破空气发出阵阵破空声。
如臂使指!
那木枪在他手中恍若与他的手臂融为一体,恣意挥洒的劲力让枪尖不住颤抖……
“太轻了!”吴舟心中暗道。
他停止了挺刺的动作,接下来戳、点、扫、挑、格、拨、架、挡、淌,每个基础招式都尝试了几次,然后他就站直了身体,把木枪放回了武器架。
随后,吴舟迈步走向库房,推开门扉,步入其中。他径直走到兵器架前,伸手取下属于自己的那柄精铁长枪,横握于手中。
精铁铸造的枪身带着些许寒意,枪头闪烁着寒光。吴舟轻柔地摩挲着枪身,口中低声呢喃:“老伙计,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吴舟虽然只是融合了原主的残魂,但是依然承袭了他对这杆长枪的喜爱,可见这杆长枪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这杆长枪是原主真气贯穿足厥阴肝经正式踏入后天圆满境界时,吴雍送给他的礼物,虽然算不得神兵利器,他却十分爱惜,几乎枪不离身。
自其丹田被毁之后,吴雍怕他睹物伤神,才命人把长枪收入库房封存起来。
吴舟理解父亲用心良苦,自此便未曾踏进库房半步,自然也再未触碰过昔日爱枪。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长枪就在库房,甚至知道吴谦每天都会去库房擦拭保养,他甚至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自己挥舞着长枪的身影。
现在他终于可以再次拿起它了!
吴舟摩挲着长枪,体内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躁动。
快步闪出库房,迫不及待地来到演武场,吴舟跟随着身体里那股悸动舞动长枪。
刺、戳、点、扫、挑,格、拨、架、挡、淌,似乎是刻画在骨子里的动作,根本不需要大脑去思考。
“呜呜”的破空声在演武场里回荡,吴舟双目精光熠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着。他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抖出一朵朵枪花。
吴舟的枪法乃是家传,是吴雍根据多年从军经历及自身战斗经验所创悟,招式简单直接,虽然不好看,却是战阵上最有效的杀人技。
这套枪法最为精妙之处就在于把进攻和防守完美融合,每一招进攻都能随时转为防守,练到精深之后,攻守随时转换,令对手防不胜防。
此前真气与力量尽失时候的每日练习,让吴舟仿若重回幼年初学枪法之时的状态。
咬牙坚持的基础招式练习,令他对每个招式理解愈发深刻透彻,且发力技巧亦较往昔更为精准,招式间的衔接转换也更加纯熟。
吴舟长枪舞动,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枪法的领悟之中,仿佛与手中的长枪融为一体。
时光悄然流转,吴舟却浑然不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演武场上。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在场中恣意挥枪的吴舟,感受着自己弟子心中的欢喜,轻轻颔首。
太阳也悄悄跳出了云层,阳光取代了灯笼的光亮。
吴舟终于停下了动作,收枪杵地,稍显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几口粗气就吐尽了郁结。
他腰背挺得笔直,微微昂首,迎着并不刺目的冬日,心中尽是欢喜!
赵儒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昂首挺立的少年,阳光洒在少年的肩上,温和而闪耀!
站了一会儿,吴舟转身准备离开演武场,这才发现了赵儒。眼神一亮,他立刻迈开脚步,飞快地向赵儒奔去。
“先生,请受弟子一拜!”吴舟来到赵儒面前,把长枪插在地上,双膝跪地,对着赵儒深深拜了下去!
昨日的惊喜太多,一个接着一个,再加上一个个疑问也接踵而至,让吴舟有些措手不及,因此忽略了许多事情。
今日清晨,他在演武场酣畅淋漓地练习了一番枪法,再迎着朝阳吐尽郁结,这才清晰地领悟到赵儒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新生!
吴舟对赵儒的感激之情满满充斥整个胸膛,万语千言在嘴边徘徊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化作深深一拜以表敬意!
“傻徒儿,跟为师何必如此见外,以后可莫要如此了!地上凉,快快起来吧!”赵儒面带慈爱的微笑,缓缓弯下身去将吴舟搀扶起来,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子,很是满意。
吴舟站起身来,眼含热泪,看着赵儒,哽咽说道:“先生之恩,弟子永世不忘!”
赵儒摆了摆手,佯装生气:“行啦行啦,怎的还较起劲来了?为师何等人物?什么实力?岂会有需要你报答恩情之日?!最多是百年后你多给为师烧点纸钱,到那时候为师还能知道啥?!”
吴舟心中一滞……
不是大佬,这么感人的时刻,您这么人间清醒真的好吗?
您这都给我整尴尬了……
吴舟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赵儒出言打破了尴尬:“为师只是想问你一下,今晚你是否需要前往皇宫参加宴会?”
吴舟听后略作犹豫,回答道:“是的先生,但请先生放心,弟子一定会尽早归来,好陪着您过节。”
赵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陪什么陪,为师的意思是,到时你记得喊上为师一同前去。”
吴舟再次愣住,结结巴巴地问道:“呃先生,这样做是否需要事先向宫中禀报呢?”
赵儒却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如此操作。他解释道:“若提前通报,陛下必定会安排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礼节仪式,为师实在忍受不了这些东西。不如等到宫中派人来接你时,再让他们转达此事更为妥当。那时时机恰好,也可避免诸多麻烦。为师就是随便去吃顿饭,顺便与太后娘娘闲聊几句便离开。况且今日年节,你父亲也无法归家,你今晚就在皇宫跟陛下他们一起守岁吧。”
吴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生,弟子觉得还是与您一同返回比较妥当。毕竟弟子如今已年满十七,继续留宿宫中多有不便。况且,家父虽不在,但还有先生您呢,我们师徒二人共同守岁,不也挺好嘛?”
赵儒看着吴舟,并没有拒绝他的孝心,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道:“也罢,既然如此,就随你吧,宫里来人接你时,为师便与你一同前往。”
“弟子遵命!”吴舟闻言,赶忙躬身施礼答应。
赵儒轻嗯一声,也不见任何动作,就消失在了吴舟面前,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