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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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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谢沣敲敲桌子,“是有正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儿?”林勰总算把书扣下。

    谢沣道:“我准备给京里递折子,申请前来登州选贤。”

    在谢沣走马上任前,登州历任州牧从没有人能扛到三年考课。

    毕竟,登州既穷且默,来这里捞不到分毫油水是一回事,担起个剿匪的活儿,颈后悬三尺铁又是另一回事。

    多少有点法子的,就早早找人调离,实在走投无路,干脆告病归家,还没人提过要选贤。

    谢沣这想法着实有些新鲜,还能显得人脑瓜子不太灵光——

    虽然剿匪初初成功,可这鸟不拉屎的地界仍然是正儿八经读书的人都没几个,选什么贤?

    可这这新鲜事儿,林勰偏偏就早与他提过,便问:“怎么,此刻里便是好时机了么?”

    “嗯,”谢沣点头,“东宫在登、凉二州势力不足,前些日子陆见瑶被救,太子必会动用大部分人马护她回京,正是活动的好时机。”

    东宫贺峤,文史骑射稀松,全身上下没几个长处,痴情姑且算是一个,虽然是牺牲忠孝换来的。

    他对陆见瑶的情意,当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这会儿满心期待着她回京,疏于算计是人之常情,也确实是个机会。

    只是

    林勰琢磨着今日早些时候周婆与寻月棠的对话,“再招几个人与你帮工”,又觉谢三郎此着目的不纯。

    可谢三郎明明榆木疙瘩一整块,于男女之事百点不透,大约也想不到这些,林勰一番犹疑后收了自己的心思,又问:“那之后呢?可是要从凉州再调一批人来?”

    “调赤羽营来,带上我的舆车。”谢沣道,“请郑先生一道过来,都是你的人,路上务必将其看护好。”

    凉州大营拥兵五万,除上将军谢沣亲卫三千人外,分为了青、赤、墨、白四营。赤羽营近两年日益壮大,主要的原因便是谢沣在剿匪成功后,将许多愿意归降的马匪收进了林勰所领的赤羽营。

    他们此行来登州,乃是因着一个达州投诚的谋士,姓郑,懂卜筮,善堪舆,献上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孛星潜入井宿、鬼宿。

    井鬼为登州,境内茂桷山恐有异族来犯。

    如今,经过将士的连日查勘,从炉灶、厨余等微末处入手,基本可以确定茂桷山上的乃是登州、益州边境以南的素轸国人。

    素轸人个头矮小、体态灵活,犹善巫蛊百毒,此刻占山,其心必异。

    谢沣曾得到消息,说素轸人上山乃是与东宫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何种协议,如今却不明了。兹事体大,这消息当前也仅有他与林勰知晓。

    “知道了,”林勰已开始在心里安排此次人手,“我稍后就去传信。”

    谢沣点头,“郑先生此人,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带他过来,兴许会有其他的收获,”这句说完,又没头没脑地又补了一句,“另有一事,子修,嘱你的人多带几个火头军。”

    听到这句,林勰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啊,谢鸣苍。

    他总有一种谢三郎万语千言就为铺垫这一句的感觉,便一脸“我都懂都懂”地揽住谢沣,“瞧这话说的,你才是凉州主将,莫说什么是我的人,那都是你的人。”

    “行,”谢沣挣开林勰过分亲密的怀抱,起身道:“那便如此定下了。”话毕便往外走。

    “诶,”林勰倚在桌子边,懒懒招手,“真的不给谢礼么?那些琥珀糖可是稀罕物,我打京城带出来的,拢共就剩那几块了呢。”

    “回京还你,”谢鸣苍在此刻拿出来了债主的大爷气势。

    “嘁,”林勰瞧着他万般不自在的背影,笑了笑。

    当日晚,登州牧谢沣的奏疏便行官道北上进了京。

    又两日后,凉州赤羽营一千精兵南下,前有举旌旗的斥候开路,元底的军旗上篆书一个“谢”字,一辆铁甲云纹的战舆行在队伍中央,将士们或骑或步,俱是身铁甲、顶红缨,队伍绵延了半里有余。

    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灵活又威风的赤色长龙,行在凉州至登州的官道上。

    马蹄达达、旌旗飒飒、铁甲铮铮,好不庄严。但凡见者,必已开始构想这位年轻的谢姓将军的成就,即使,那位将军此时并不在队伍之内。

    登州牧府上,林勰未叫上王敬,正单独与谢沣叙话。

    他把着一柄折扇,上头未画山水,未题诗词,却是画了个卷曲长发的美人,眉心垂下个水滴坠子,圆眼秀鼻,煞是美貌。

    “队伍已然出发了,”林勰与谢沣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在扇面上打转,“带队的是自己人,你大可放心。这次没有取道鼋豺山,反走了官道,可是排面得很,京里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嗯,”谢沣应着,林子修虽看着像是个不着四六的,交于他的正事却从未有过闪失,很是靠谱,“沿路多留意些。”

    “好好好,”林勰还是玩扇子,这遭更过分,还眯眼睛凑扇面上嗅了一大口。

    瞧他这样,谢沣也是无奈,偏头恰看清了整个扇面,画得确实不错。

    林子修的人物画,尤其是美人图,从来都是比谢沣强上许多。

    “就这般想念么?”谢沣忍不住问。

    林二郎未及元服便频经风月,还未曾有哪个令他这般上心过,真是天上落了红雨。

    “鸣苍,你该知晓一日不见兮如三秋兮的道理,”林勰苦着脸、委委屈屈地看向谢沣,活像个遭了婆母欺负的小媳妇,“我与纳古丽,相距百里之地、又隔数载春秋,如何能不思念?”

    纳古丽,便是扇面上的美人,林勰那个有着半拉波斯血统的花魁相好。

    “既是如此,”谢沣面无表情,“那你便先行回凉州罢。”

    “真的可以嘛?”林勰问。

    “假的,”谢沣答。

    林勰闻言白他一眼,复又展开扇面,叹息道:“郎君便是如此无情。”

    话没落地,寻月棠在外面敲了门,“三哥,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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