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心话

    摇曳的火光闪烁在沙尘暴的中心点不断摩擦着轮廓，手提着拐杖的黑影拖着双腿不断的向前进，但不论他怎么走，光芒总是只能在他眼前摇曳着，茫然的……如同他的目标一样茫然、虚幻、妄想一样。

    此时，从他身上脱落的刀鞘连同刀身刀柄一同散架，支撑着身体的力道也不知为何消失了，回过头看见双腿也断开的他，失去了前进的力量而倒地，插在前方的拐杖也断成了两截，飘落在面前的灯火渐渐越来越黯然——直到他的眼眸被沉重的眼皮盖上后，黑暗遮盖了那个世界。

    “哥哥……”

    一大早就爬起床的琳奈——因为噩梦的缘故总是起得早，在那事情过去后明明已经一个月了，但她到现在却还没能掌握权能的力量，仍然呆在这个安全又健康的森林里，自暴自弃了一样放弃了挣扎。

    每天，她都会担心着自己的梦境是否会实现。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睡好……

    平时是不是又把肉烤焦了……

    现在还有没有人在他身旁……

    “……哥哥……”

    她知道的——那个人不能没有自己。

    这不瞧不起他，而是事实。

    在以前还能相处的时候，他每一晚都需要抱着琳奈才能安心入眠。

    并且除了入睡前的接触以外，他都没有对琳奈做过其他的事情。

    还记得，他并没有那么坚强，他也有他脆弱的地方，没法压抑的情绪。

    光是看见他到了早上都还没放开自己，琳奈就知道了他有多么的重视着自己，害怕自己离开他。

    他太孤独了，恐怕从来没人对他那么关心过，琳奈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太过于重要了，重要到……能够用命来偿还也值得。

    所以在他推开自己的时候，琳奈别说难以置信……根本就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性，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确实做了这事情。

    他是是不是厌倦自己了呢……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他是不是觉得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他选择了世界，他抛弃了自己，他抛弃了少女的心意。

    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他们的感情被众多的责任淹没了价值。

    要是没有这个世界就好了、要是能够扔下这一切就好了、要是能够什么都不管就好了——这些无数的烦恼在这一个月内，不断折磨着少女的思绪，她所坚信的善意再次模糊了起来。

    算了吧，比起个人的私情，那个人现在也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早上好……丫头……起来了吗……』

    “……小碧……早安……”

    『……怎么……睡不好吗……』

    “……呐……小碧……在他走的时候……你听到他说什么吗……”

    『……谁知道呢……吾因为使用太多灵力了……当时也没法从汝的身上得到补充……自然自然就没有意识了……』

    “……这样啊……”

    眼神憔悴的琳奈，别说睡不好，这几个星期以来都没有好好的考虑过自己的事情，每一天都被自己的自卑感和罪恶感折磨着。

    越来越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的小碧，很清楚自己说出来的事实，会立即化为她的动力源泉，并促使她迈出新的一步。

    但是……这个结果究竟对她是否有益……就连小碧也没法估计。

    『……嘛……真要说也不是没有听到啦……』

    “……骗人……”

    『啊抱歉啦！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吾也觉得不怎么好开口，当时虽然意识真的有点模糊了，但因为汝的伤口也渐渐恢复了，灵力的供给也就安定了，吾的意识自然自然也就……』

    “欺骗使役者，减分，隐瞒事实，扣分……真是差劲的使魔。”

    『……说了对不起还不行吗……』

    “算了……那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这个嘛……咳咳……用他的语气来说就是……等一下……』

    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说话实在太过于可爱的小碧，跳下床后使用树精的力量改变外形轮廓，一眨眼间就变成了拟人形态的树精，并且是以那个人的外观为基准。

    同时，小碧也藉由技能干涉语言机能，从琳奈的脑海中取得那个人的腔调并再将情报输入给她……

    “等……再等一下！”

    『嗯……』

    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琳奈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下来，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和那个魔法使近似的黑袍斗篷披在小碧的身上后，又藉由自己的力量让树精的脑袋生出一些植物纤维充当假发。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小碧，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就像是那魔法使一样，当然……皮肤等细节没法重现，但就算不做到那个地步也……

    “嗯……感觉还少了什么……”

    『……那个……吾先说明，树精的力量是没法改变容貌的哦……』

    “……啧……真没办法……这就是极限了吗……”

    『不不，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不需要做到这样吧！』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好了！快开始！”

    『呃……好好……』

    感觉比刚才还要精神几倍的精灵少女，脸色明显有了好转——确定自己那么做一定能够改变什么的小碧，也差不多受够了那女神给的条件和有关于那魔法使的事情。

    结束它吧，就让这孩子去结束它吧，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既然那个人不再……吾就得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她相应的支持才行……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咳咳……傻丫头……我怎会怪你呢……一直……一直……我都从你身上得到了回报……事到如今我怎可能去伤害你呢……是你让我回想起了同理心的重要性……是你让我不再烦恼不公平感的问题……是你……一直在我身旁……我才变得坚强了起来……』

    “……”

    『人有那么多……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却只有那么一个……我……以前已经累了……已经不想再去寻找了……在那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我很害怕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丧命……我一直以来……打从心底爱着的人……个个都会死于不幸的下场……所以当时我想要保护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一个而已……我想要相信你……我想要相信你正是我寻找的‘光的彼方’……我想要你继承我曾经所相信的光……』

    听见他的真心话而感到欣慰的琳奈，双眸不由自主流出了泪珠——原来是真的，自己每一天在梦境里听见的话语，那都不是梦话。

    『……结果……我果然和赫拉说的一样……我永远不会是照耀这个世界的光……我这双眼所注视的……永远只有黑暗和混沌的世界……即便想要用它去用于正确的地方……我终究也没能做到……甚至是牺牲了自己……这段时间……你一定饱受了许多的委屈吧……很痛苦吧……失去的感受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即便如此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将痛苦视为成长的阶梯迈进……不论什么时候你在他人的眼中都是那么的耀眼……强大……坚强……温柔……』

    “……不是的……我……我……才没有那么强大……坚强……温柔……我……之所以能够变得那样……全都是因为有你……全都是因为哥哥你在人家身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