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新的危机

    所谓生命，乃必然迎来终末的存在。

    不论是魔物、人族、精灵、兽人、亚人、吸血鬼也罢——作为这个世界的生命，就必须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采取相应的运作方式活下去。

    被狩猎也好、被掠夺也好、顽强地想要活下去也好、与其他种族争夺利益也好、那都是生命应有的姿态、生命来生便具有的姿态。

    但是，不论是谁都从未想要向这项法则屈服。

    贪婪地活着，用尽各种方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吸食他人的生命，掠夺他人的利益——为了对抗法则，人们可以不惜地加入恶行者们的行列、魔物可以为了变得更强抛弃自己的肉身、吸血鬼可以为了自己的寿命而吸食他人的寿命、精灵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与其他种族对立、半兽人们可以为了正当的自卫而向 其他种族宣战、兽人可以为了利益不惜成为其他种族的佣兵。

    对于现在这个被知性所蛀蚀的世界而言，这项法则的定义就像是被燃烧的契 约书一样，早已经被模糊化了。

    “真是……讽刺啊……

    淋浴于血雨之下的人影轮廓挥动着手里的匕首，锋锐的刀刃直朝敌人的脖子而去。

    “啪嚓！”首级落下的剪影掠过斗篷的轮廓，反映在其底下的双眸所映入的——是数百、数千、数万、数十万名的不死者军队。

    发出咆哮及呐喊的它们，现在内心里只充满着对吸食生者的渴望，试图藉由生肉来填满自己空虚的部分。

    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们，没有人能够在它们的包围网下幸存下来——论谁都知道，这是没有胜算可言的一场战斗。

    “哈啊……哈啊……哈啊……”

    但那双靛蓝色的眼眸里所映现的光芒，却反映着那名善行者不屈的决意。

    “！”

    “嗖！”

    “啪嚓！”将匕首投掷的善行者在刺穿敌人的首级后，从对方的衣物怀里取出一把娇小的短刀。

    “啪嚓！”并将其插入对方的眼眸里，再扬起后脚踹飞第二名敌人，对第三名敌人的脸孔挥出一刀。

    “嗖啪嚓！”撕裂额叶的刀刃染上脑浆和鲜血等残渣，毫无停歇动作的善行者践踏在第四名敌人的脑袋上藉由双手的臂力扭断它的脖子后，投掷短刀刺穿第二名敌人的脑门。

    “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

    “！”回收匕首的善行者掏出虎爪转动在左手的指尖上。

    “嗖啪嚓！”掠过脖子的刀锋撕开了敌人静脉和动脉之间的肌肉，藉凭这道伤口一股气踹断敌人脑袋的善行者甚至利用对方的尸体压制了另一名敌人的动作，再抓住第二名敌人朝自己伸来的前臂。

    “咔！啪啷！”扭转敌人手臂的他将匕首直接插入那丑陋的脸孔，并仰后倒去挥出一腿，一股气踹飞那具尸体撞向其他敌人。

    “嘎嘎嘎！”

    “！”

    “嗖啪嚓！”投掷匕首的善行者在空手的状态下拽起了第二名敌人的领口撞向第三名敌人，并从它们腰间上的刀鞘里各自拔出两把砍刀。

    “啪嚓啪嚓！”左右同时挥动武器的他眼帘里反映着两颗首级飞溅出去的画面，接着施展后空翻践踏在第四名敌人的脑袋上。

    “嗖啪嚓！”投掷手里那把砍刀刺穿第五名敌人的 脑袋，再从地上拔出一把生锈的长剑砍下第四、第六、第七名敌人的首级。

    “啪嚓啪嚓啪嚓！”飞溅的血液染红了剑身和他的脸侧，承受不足那股蛮力的刀锋 立即出现了数道卷刃，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善行者只将其投掷向另一批敌人的方 向而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嗖——啪啦啪啦啪啦！”旋转在空中的双刃剑劈开了数名敌人的躯体和脑袋，再度掠过尸体上的善行者所穿的黑袍渐渐因为敌人们的血而显得越来越暗沉，但他知道的，不能停下，若自己停下的话，一切就完了。

    “……”虽然听不见，但他知道的，站在自己后方不远的少女，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名 字。

    对不起呢……恐怕……这里就是我的终末了吧……

    “！”

    “啪嚓啪嚓挥动砍刀的右腕渐渐使不上劲，奔跑于大地的双腿已经发出了阵痛和悲鸣。

    但比起这些小事，站在碧绿色的障壁之后的精灵和复数的半兽人们，在面对这批嗜血的怪物前，肯定会活生生被撕成碎片。

    这是绝对不可发生的事情，做出决定的是自己，违反约定的也是自己，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可恶……没完没了……探究者！汝有什么好办法吗……』颔首看向树精们奋战的样子越来越贫弱的善行者知道的。

    她所保护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中，用不了多久，眼前这批怪物们就会突破挡着它们的障壁，然后一口气涌进最后的防卫线。

    “守护者……把你的魔力给我……”

    『……汝……在说什么蠢话……吾知道自己现在……』

    “再这样下去他们全都会死在这里的！快对我使用那个技能！”

    『别开玩笑了！吾再一次那么做的话，汝这次肯定会死的啊！』

    “拜托了……”

    『……』看上去早已经筋疲力竭的善行者——约翰，以非常憔悴的眼神渴求着守护者的同意。

    它知道的，如果那么做，肯定能够胜利。

    但建立于牺牲对方的情况下所获得胜利，究竟能否称之为『胜利』 也是个问题。

    “拜托了……我……还想要保护下去啊……”

    『别开玩笑了……汝死了的话，吾要怎么和那孩子交代！？汝应该很……』

    “如果是她……一定能理解我的……”

    『……闭嘴……汝现在已经不能再战斗下去了……撤退吧！现在还来……』

    就在这时，原本就没有光芒的天际忽然变得更加阴暗了起来，仿佛云层上出现了 面积更加广泛的物体般，笼罩大地的阴影随之被妖艳的火光吞噬。

    『怎……怎会……那是……』

    如果说看守冥府的人是死神、司掌天空的则是天使——那么眼帘前的轮廓，究竟又是以什么身份蹂躏着这片大陆呢？

    “守护者……我再说一次……把魔力……灵力交出来。”

    『……不行……』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和退路了。”

    『不行！！』

    “给我认清现实！！！那乃不死的凤凰！亵渎法则之物！等到它朝你们发起攻击全就完了！！”

    掀开云雾的凤凰全身缠绕着足以淋浴大地的业火，光是用眼睛去看都能感受 到绝望感的敌对对象就这样一声不吭显现于众人面前。

    骇人的姿态熄灭了所有希望的光芒，名为绝望的业火之光覆盖了生命们的灵魂之窗。

    举起手里那把匕首的善行者，仿佛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一样——用非常不舍的眼神望向障壁后的精灵少女，并藉由树精的技能与她进行最后的对话：『对不起呢……琳奈。』

    『哥……哥……怎……怎么了……』

    『我，果然不是一 个会守约的人……』

    『等……等等……哥哥……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和你度过的那些日子……我真的……真的……真的过得很开心……很幸福……谢谢你……能够和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等……等等……哥哥……你在说什么……不要去……约翰！！放开我，哥哥他——』

    让小碧切断对话的善行者，以充满决意及泪珠的眼神盯着它。

    “随时都能上……开始吧。”

    『……吾辈……代表所有精灵及知性生命体向您献上最后的敬意，约翰大人， 您才是所有善行者的楷模。』语毕——发动技能的小碧再次让灵力渗入他的身体里。

    发出悲鸣的魔力脉络再次被灵力侵蚀躯体的每一处，原本就已经非常疲惫的神经网络陷入更加不堪的状态，肌肉组织甚至因为无法适应体内巨大 的变化而不断颤抖。

    但即便如此。

    温柔的魔法使，仍然向天灾的前方踏出了一步。

    “咿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日，重获力量的魔法使重创了不死之凤凰，逼迫它离去了这片大陆。

    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主谋者，则在远方露出了极为狰狞的笑容，暗地里喝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