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头是岸
教室坐满了，没有空座位。
宋婷准备让霍词随便挨着一个人挤着坐，下课了再去其他空教室搬张桌子过来。
突然，一道激昂的声音响起。
“报告！”
宋婷手一顿，偏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男生。
两个抬着桌子，一个拿着椅子。
宋婷见他们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不明所以，“你们哪个班的，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生立马笑嘻嘻的说：“报告老师，我们是来给词哥……哥送桌子椅子的。”
徐水灵没忍住轻笑出声。
词哥哥？
有够肉麻的。
站在讲台上的霍词斜睨门口的周焰之，后者对他抛了个媚眼，以一种我够仗义的眼神看他。
霍词似笑非笑，没打算理会。
宋婷手上动作一停，看了眼时间，“上课时间，谁叫你们来送桌子凳子的？”
“老师！”另一个男生大吼，“体育课，休息！”
宋婷被他吼得一激灵，拍拍胸口压压惊，“好，那谢谢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死也足矣！”明野说得义正言辞，“不用谢！”
宋婷：“……”
格局打开了。
征求宋婷同意后，周焰之和明野前后抬着桌子往最后一排走去，好巧不巧把桌子搬到姜吟身后。
姜吟唉声叹气，这该死的缘分。
宋婷出去接电话了。
班上也没人说话，都在看周焰之他们搬桌子。
等周焰之两人把桌子轻轻放下去，凳子安放好，对霍词笑眯眯道，“词哥，放好我们就先走了。”
霍词微眯眼，不紧不慢地叫住他们，“等一下。”
周焰之暗叫不好。
原本懒得搭理他们的霍词此刻褐眸从他们脸上划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们两个其中一个去坐一下。”
明野讪笑，挠挠头连连后退，“这是你的座位，你都没坐，我们怎么敢坐？”
霍词长长哦了下，尾音拉长，周焰之可太了解他脾气了，小弧度抬脚踹了下明野的小腿，对他使眼色。
明野一脸苦涩，不情不愿地坐在凳子上，“没事啊？”
霍词手放在少年肩膀上，轻轻用力，然后凳子散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倒霉的总是明野，他嚎了一声，揉着屁股站了起来。
不少人看明白了。
原来是故意整他呢。
周焰之见大事不妙，转身就要离去，被霍词摁住肩膀，阴恻恻道，“你来撑一下桌子。”
周焰之叹口气，舌尖戳了下左腮帮，笑着打哈哈，“词哥哥，人家这不是给你点小惊喜嘛。”
“搬出去。”霍词凉凉扫他们一眼，淡声说。
“好嘞。”
宋婷打完电话教室，就见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桌子侧着走出教室，像一只螃蟹似的，她见他们奇怪动作，手按在桌上，“你们搞……”
话还没说完，原本看起来还完整的桌子，瞬间散架成一堆废铁。
宋婷：“……”
周焰之和明野对视一眼，立马松掉手上的桌子板，双手高举，无辜道，“老师，你力大无穷啊，桌子都散架了。”
“噗嗤——”
全班没忍住笑出声，大家都知道这张桌子被周焰之他们动手脚了，搬来故意整霍词的。
不料没整蛊到霍词，反而宋婷上当了。
宋婷一时间百口莫辩，她张了张嘴，“我没用力……”
“嗯嗯。”
“学校的桌子质量这么不好了吗？”
“嗯嗯。”
宋婷：“……”
她见状，招呼两个同学出来，“你们把它收拾丢掉，待会下课霍词同学重新去搬一张。”
宋婷恢复常态，重回讲台，对背靠着白墙，没个正形的少年说：“霍词，你和姜吟同学靠得近，就先将就她的书看，下课让姜吟同学带你去领新书。”
霍词看着前面女孩的肩膀一僵，他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下巴，深褐色的眼瞳折着明亮的光线，他噙着浅淡笑意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
他蹲下也只比坐着的姜吟差半个头，见女孩不敢看他，霍词轻敲了下桌面，姜吟鼓起勇气看他，“怎，怎么了？”
霍词单手支在大腿处，嗓音里带着点玩味，“我看不见书。”
姜吟看了下他，他并不是看不到，而是一直盯着她，她抿了下唇，往徐水灵旁边挪了点，干巴巴说：“你要是别盯着我，就能看见书了。”
霍词不紧不慢地嘶了声，黑而长的睫毛撩起，挑眉似是认真回答她，“可是……书哪有我们小甜瓜好看呢。”
他说这话时，声线压得很低，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嗓音，清润却有些吊儿郎当，可并不油腻，毕竟姜吟听出他在故意耍她玩。
姜吟咬了下嘴唇，牙齿松开唇时，粉唇立即变得嫣红起来，像松软的蛋糕，想要立马送入口中，浅尝其美味。
她不紧不慢开口，“可是我觉得超级小喵喵更可爱呢。”
霍词：“……”
伶牙俐齿，一点都不服输。
旁边一直注意他们的徐水灵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自己早上喝的水喷出来，她死命掐住自己大腿，让自己千万别笑出声来。
要是得罪了霍词，她以后在学校怎么活，同时不得不佩服姜吟的勇气，霍词都敢顶嘴，真真厉害！
和姜吟认识这一星期，徐水灵算是看出来，姜吟只是表面看着软萌可欺，实际上腹黑又毒舌。
哪怕她在怕，嘴上铁定不饶人。
典型的又刚又怂。
下课后，姜吟被迫接受了老师给的任务，带霍词去一楼大厅领课本。
领完课本，正是大课间，两人上楼途中，不少人看了过来。
男帅女美。
更多的是女生在偷偷看霍词，毕竟他的大名响彻一中学校内外。
姜吟自是注意到他人的目光，加快脚步往楼上走，仿佛她和霍词是陌生人一般。
霍词看出她意图，偏不如她意，刻意放慢脚步，等姜吟离他五步台阶之内，他语调上扬带着莫名的委屈，“姜吟同学，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
正哼哧哼哧往上快步走的姜吟听到这句话，差点脚下一滑，摔倒。
他的嗓音不大不小，足够一些人听见，纷纷看过来。
怎么听出了绿茶味？
姜吟认命般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他。
霍词来到她身边，缓慢眨动眼睫，瞧着女孩气鼓鼓的小模样，弯唇，发自内心的道谢，“谢谢。”
姜吟：“……”
你还礼貌上了是吧！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后面的学生陆陆续续跑上来，一一经过他们身边，有些悠哉悠哉慢步上走，有些健步如飞，生怕赶不到教室。
于是，霍词看着人来人往的楼梯，不动声色把书全部挪到左手，右手伸长，离近女孩后背，让她靠在自己里侧，胳膊却没碰到她分毫。
意图明显，尽量不让人绊着她。
没两分钟，楼梯间安静了下来。
姜吟抬脚上楼梯，上了两节台阶，见霍词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一点不着急此时已是上课时间，她忍不住催催，“上课了。”
“嗯。”
霍词定定注视着她，意味不明问了句，“姜吟小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姜吟停下脚步，神色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小声结巴起来，“没，没有啊。”
“结巴了，”霍词将手中的书包拿紧了些，慢悠悠点出，“你撒谎了。”
既然这样，姜吟看他，郑重道，“你……”
她想到那天的事，斟酌语句，思考再三说：“还小，不要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事情啊。”
霍词听得一头雾水，很快反应过来，挑眉，“你觉得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失望？”
嫖……
姜吟怎么也说不出这两个字，她叹口气，看了看自己爪子，最后还是选择放在霍词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回头是岸。”
霍词：“……”
神他妈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