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江苒认真思索着系统是怎么跑出来的。
灵光一闪。
她想起之前妈妈和她说过，吃西瓜一定记得吐籽，不然肚子里会长西瓜。
所以……是她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江苒歪了歪头，对着镜子张嘴：“啊……”
除了舌头和小奶牙，嘴巴里什么都没有。
她悻悻地盘坐在穿衣镜前的木地板上，看着镜子里皱着鼻子的自己，满脸郁闷。
“系统，你出来呀。”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呼唤系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扯耳朵，摇头晃脑，怎么都没发现自己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使劲回忆也想不起来自己昨天究竟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最后愤愤地哼了一声，翻身，双手在地上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跑回了卧室。
她直奔床头的方向而去，在床头柜前的地板上盘坐，然后拿出她藏零花钱的一千零一夜，翻开，开始数钱。
这是她最喜欢的解压方式。
每当她心情不好，她就数一数自己存起来的钱，摸到现金，她的心情就会变好。
爸爸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但是她还是喜欢存一部分现金，用来调节心情。
然后她就发现，这百试不爽的一招今天没有用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有多少钱，所以那少了的一张就格外醒目。
简直像是一根新鲜锐利的刺，扎在她的心头，不断提醒着她……
钱变少了！她开始花钱了！她只进不出的小金库开始变少了！
啪地一声。
她气愤地把一千零一夜关上了，然后把书放进床头柜，使劲把门关上，站了起来，决定去玩一会玩具，再好好考虑怎么把讨厌的系统给消灭掉。
江苒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撞到了一双笔直的腿上。
“苒苒，你风风火火的要干什么去呢！怎么都不看路了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
江苒抬头，看到来人的脸，蓦地睁大了眼。
她向上举起双手，是一个索取拥抱的姿态：“爸爸！”
爸爸回来了呢！
江苒被爸爸抱了起来，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往他身后看去，却没看到妈妈。
“嗯？妈妈还没有回来吗？爸爸你跟妈妈说了你要回来没有呀？！”
每次爸爸回来，妈妈都很开心，一定要提前在家里亲手做饭等着的。
不过今天，妈妈好像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回来呢。
真可惜，妈妈要是知道爸爸突然回来却没告诉她，会不开心吧。
听到江苒满是天真的声音，江涌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接到白若羽的电话赶回来的，方医生说，江苒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心脏有了一个缺口，病情发展下去，最坏的情况，事夺走她的生命。
可她现在太小，无法做手术，只能定期检查，随时观察着，待出现情况的时候及时处理。
江涌抱着女儿，有种难以言说的不真实感。
明明他的女儿好好的，活泼可爱，元气满满，怎么突然就患病了呢？
他是无神论者，坚信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听到妻子低声哭泣的时候，却第一次希望这世间有神明存在。
……如果世间真有神明，一定不舍得夺走她的生命吧。
爸爸一直没有回复，江苒有些困惑。
“爸爸？”
她又试探着叫了一声，江涌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怎么了？”
江苒又把自己的问题说了一遍，而后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爸爸你怎么了呀？是不是累了？那你把苒苒放下吧，苒苒长大了，可以自己走了。”
江涌听了江苒这么懂事的话，心中柔软一片。
然后更觉得命运不公，他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儿，居然要被病痛折磨。
江涌没把江苒放下，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抱着她往楼下走，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离带着某种坚定：“爸爸不累，爸爸喜欢抱着苒苒。妈妈知道爸爸回来了哦，就是她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回来的呢。”
江苒啊了一声，眨了眨眼：“所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妈妈都解决不了，一定要打电话让爸爸回来呢人？
江苒使劲想。
还没想出所以然赖，思路就被打断了。
【请宿主尽快开始完成任务，不要消极怠工。】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江苒好气。
气系统也气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那个妖怪还在她身上呢！
妈妈不相信她，爸爸总会有办法吧？！
爸爸可厉害可厉害了，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她听妈妈说过，之前小叔管理公司的时候，家里的公司都要破产了，然后爸爸去了公司，很快就稳住了局面，还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到现在，小叔和爷爷都是靠着公司的分红过日子呢！
总之……她拿系统没有办法，还可以找爸爸帮忙呀！
她这么想着，抱着爸爸的手紧了紧，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迫切地把系统的事情告诉了爸爸。
这个过程有点艰辛。
她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江涌一开始都没明白她究竟说的是什么。
她看着江涌皱眉，还以为他也不愿意相信她，十分激动。
“爸爸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胡说八道！”
江涌点头：“好好好，相信你。”
说话间，他已抱着江苒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个抱枕塞到她手上让她抱着。
江苒抱住了抱枕，抬头看着爸爸伸手去拿了一个苹果，又拿了水果刀在手上，最后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他一边给苹果削皮一边和她说话。
江涌：“你刚刚说的太快了，你慢些，别着急。”
江苒看了一眼，纠结了一秒钟要不要抗议爸爸强行给她喂苹果的事情。
算了，大局为重，不要在乎这点小事！
只要爸爸愿意帮忙打败系统，吃苹果就吃苹果吧！
江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江涌还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诉说，又觉得她这个模样实在可爱，忍笑，正要开口帮她理一理思路，却听到她的声音响起。
江涌听得很认真。
出乎他的意料，江苒的逻辑竟然很清晰。
虽然她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就是了……
江涌又在心里感慨了一遍人生多艰，他这么优秀的女儿，竟然要遭受病痛之苦。
他的思维还在发散，江苒已经把事情讲完了。
她认真地看着爸爸，目光恳切，带着希翼：“所以爸爸，你有办法帮我打败这个妖怪吗？”
到这个时候，江涌都以为江苒是动画片看多了，在编一个故事，然后故事卡在了如何打败boss上，所以来寻求他的帮助。
然而他和她亮晶晶的目光对视时，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好像是入戏过深，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住在脑子里的可怕妖怪。
夸赞她想象力和表达能力的词句已经到了嘴边，又堪堪消散，他在话音落地之前改了主意。
“爸爸也没有办法呢。”
算了先跟着她写的剧本走吧，总不能让她觉得孤立无援。
江苒眼中出现浓重的失望：“啊……爸爸也没有办法吗？”
她悲伤地低下头去，委屈快要化作实质。
江涌看不得她这个样子，立即开口安慰道：“苒苒不怕啊，爸爸虽然没有办法帮你抓住那个叫做系统的妖怪，但是可以帮你想办法呀！”
江苒：“嗯？”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连眨眼都忘记了。
她太激动了，把手上的抱枕往旁边一扔，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江涌身边的位置坐下。
江涌把削下来的苹果皮扔到面前的垃圾桶里，把苹果切开、去核，递给江苒一半。
江苒看着爸爸递过来的苹果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接过来，递到嘴边。
咔嚓一声。
她咬下一小块苹果，目光却还落在爸爸身上，生怕错过他说的话。
江涌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抽纸将水果刀擦干净，而后把刀放回了原处，拿起手中剩下的半个苹果咬了一口。
江苒盯着爸爸鼓起来的腮帮子，好着急。
她狼吞虎咽地把嘴巴里含着的苹果吞咽了下去，然后开口催促道：“爸爸你快点说呀！苹果待会再吃嘛！我……咳咳咳咳咳。”
她太仓促，苹果还没被咬碎就开始往喉管送，被噎到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也涨得通红。
江涌手忙脚乱地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然后将江苒抱起，翻在自己腿上，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着急，爸爸是说，爸爸可以找人帮忙嘛，我有一个天师朋友，很擅长处理这些的，不管什么可怕的妖怪，都一定给苒苒抓出来，好不好？”
事实上他有个鬼的天师朋友，谁都知道江家掌舵人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把一切神秘兮兮的玄学大师都打成江湖骗子。
不过这些事情，江苒是不知道的。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确实有很多朋友，而且都很厉害，无所不能！
就像爸爸一样！
她信心满满的觉得系统肯定完蛋了，她再也不会被逼着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