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模糊的影子
夜月撒下清辉，山风和狼嚎声忽近忽远，显得静谧离奇，有种诡异的安详。
姜冥从半空中踉跄跄坠地，右手撑着脱臼的左臂，不断咯血，很快浸湿了胸前的衣服，这是他自修行以来，遇到的第一次生死危机，不仅肉体受损，五脏六腑也被一股怪力侵蚀着，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他的生机。
不过
他眸光依然冷冽，艰难起身，即便剧痛使得他无法动用夔牛法，但随着金刚七动悄然运转，两尊道则之轮先后显化而出，符文散落照亮前方。
血眼和尚半跪在对面，呼吸微弱，躯体崩裂了无数口子，有些已经凝固成了厚厚的血痂，浑身的护体佛光被打的七零八散，斑驳暗淡。
“你到底到底是什么？”
“我修的是大乘佛法，我为报魔寺十大魔僧，我本应横行当世，怎能败在你这无名之辈手中，你你到底是什么！”
血眼歇斯底里的厉号，他在恐惧，所有的手段齐出，都无法挡住这娃子，今日是他的死局！
姜冥并不高的身躯一步步逼近，道则符文轰鸣，所过之处黑暗避退，在血眼眼中那娃子像是个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小魔神，浑身浴血，他想燃烧自己的精血和玄台，即便是此生修为再无进境，他也要远离此地，远离这个带给他心灵创伤的娃娃。
“你不该庇护金凃！”
姜冥声音沙哑，如同魔王低语，一串晶莹符文化作利剑，无视血眼燃起的带着血气的金光，噗嗤一声，血眼惨叫，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眼眶圆睁，最终痛苦挣扎了几下后，眸光渐渐归于黯淡，再不能起身。
姜冥以幼学之龄斩落了一尊垒起四层玄台的强者，战绩傲人，传到外界会掀起轩然大波！
杀完人的姜冥虚脱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已死透了的血眼身旁，天空上的硕大月轮被斑驳的枝丫分裂成了几块，疏疏密密的柔光洒落在姜冥的身上，四尊道则之轮先后显化，似在汲取这先天光华，暖烘烘的精气流淌而出，修复这娃子的伤躯。随着修行加深，金刚七动，愈加显得不凡。
静谧，山风中杂糅了草木的清香，灵气复苏后的土地山峦充满了被洗涤过的鲜爽，姜冥有些贪婪的呼吸着，这时候他忽然很想姜大淳，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打成了这惨兮兮的模样，应该会心疼的大哭吧，他这憨爹，哭起来比村里的那些小媳妇们还凄怜。
“嘎吱。”
突兀的，干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宁静中显得异常响亮，姜冥警觉，如同豹子一般灵活起身，方才经过四尊道则之轮的精气滋补，他的伤痛竟然缓解了很多。
对面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个佝偻老人，就像村里最平常的老者一般，充满慈爱之色，但是姜冥注意到他的眼神，阴郁而冰寒，仿佛是两汪不见底的寒潭一般，幽幽的。
那老人显然没料到姜冥重伤后还能有这么敏捷的反应，阴沉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看来这娃子身上还有隐秘，而自己最喜欢做的就是挖掘别人的秘密。
这老人就这么定着不动，略显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姜冥，上下打量，好似在观摩一件器物，不带一丝人的情绪，姜冥被这古怪老头盯得发毛，身上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呼——”
一阵山风吹过，姜冥身上那股寒意更甚，直冲天灵盖，眼前这老者带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头潜渊的毒龙，自己随时都会被他吞噬，哪怕是之前的血眼，都没带给姜冥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爷爷，这是哪里呀？呼您看到俺爹爹了吗？”
姜冥揉了揉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同时向着四面八方张望着。
“嘿嘿”
这老头的声音沙哑，笑声像两片粗粝的岩石互相摩擦，姜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小友，往何处去啊？”
平和的语调有种让人瘆得慌的阴森，姜冥小腿肌肉紧绷，足心的道则之轮正在盘旋蓄气，他真的有点害怕，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来的糟老头不会是鬼吧！
姜冥眉眼笑呵呵，一脸的天真无邪，心里盘算着怎么跑。老瞎子说过，打得过往死里打，打不过往死里跑！
“老爷爷，俺害怕，您能带俺找俺爹吗？”姜冥脚步有些蹒跚，奔着老头儿的方向走去，老者依旧挂着莫名的淡笑，纹丝不动，姜冥走的越来越近，到了老头身前时，脚下猛的一顶突然与那佝偻身形错开，同时掌中飞射出一道赤光，直袭老者后脑。
“嘿嘿，小鬼头。”
老者身形似乎动了，如鬼魅般飘忽，轻飘飘抬手接过那道赤光，也不见他发力，那道携带道则之力的苍蚺角便被一只干枯老手握在手中。
姜冥身影如电，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这老头太诡异，自己当前状态下的全力一击被轻松拿捏住，浑身感受不到一丝生命气息，这般阻拦着自己，到底意欲何为？
嗖嗖的破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可不敢在停留，脚下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留下！”
正当姜冥在空中疾飞时，身前突然天降一道磅礴冰柱拦住了他的去路，姜冥眸光微动，身躯直接调转方向，足下道则之轮急速旋转。
“神月照世！”
前方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传出，漫天月华被牵引着形成了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团，直接朝着姜冥压来，其中有十个一身宫裝的女子，衣袂飘飘，如同月宫仙子临凡，冷傲圣洁，个个身后都有三四层的玄台隐现。
姜冥此刻意识到了，今日这阵仗，完全是冲着他来的，自己的道则之轮和掌握的圆满夔牛法对修行者而言，诱惑力太大了些！
“山子老贼，这小子已入囊中，速速结阵！”
光柱中有一大一小两个剑修，那高大剑士向佝偻老者粗声吼道。
老者闻言，抬手在虚空中一指，直接出现在了姜冥眼前，单手负背，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不过他身上那种阴森邪意越来越浓厚，仅仅几个呼吸间便积压的如同大山，覆盖在姜冥头顶。
姜冥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道则之轮轰鸣，对抗那压来的森寒邪意，他的情况很不好，与血眼一战的伤势还在恶化，这三方每一个都要比血眼强大，怎么看都是死局。
剑意如潮，在正北方，一柄开天大剑压在山头，长有百丈，方才的持剑大汉正立在剑上，磅礴剑光吞吐，崩碎了一大片天空和大地、山峰，这是剑宗的雄霸剑意，完全封死了姜冥的生路。
“轰！”
正西方，一轮由纯粹神光构成的圆月升空，爆发出强大的银光，从一座山崖上劈落向姜冥的身边。
皓月宫出手了，这一门得到了远古玄烛神殿的遗产，是当世前列的道统，一旦出手便是毁天灭地！
“道则生灵，你前路尽矣！”
浩大的声音自圆月中的月宫中传出，震动了这片山河，其声音穿透力极强，山峦都在颤抖，似在代天宣判姜冥的死刑。
“我跟你们拼了！ ”姜冥摆出拼命架势，大喝一声，身体被方才的月华扫中，伤势又加重了些，这一声吼完，嘴中紧接着喷出鲜血。
“让老夫送送你吧，小友啊，老夫已多年没见过你这么惊才绝艳的后生了。”
“你安心去也，老夫必不会浪费了你这一身的神华！”
佝偻老者状若癫狂，干瘪的老脸上泛出病态的潮红，而他身后一丝丝诡异邪性的黑线探出，从十几根慢慢分裂成了几百根，几千根，老者身后隐隐约约的矗立着一座八层高的暗色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