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章 蜕变
湖上薄雾缥缈，仙鹤随风而起，地气汹涌，万籁安详，远山柔和的线条被那一轮缓缓升腾的大日镶了一条无垠金边，老鱼跳波，瘦蛟舞，溅起串串明珠般的水花荡漾。
村里人安置妥当，还空余了不少石屋，这些造型古拙的建筑用的是与那石墙一样的材质，全部用大块巨石垒成，不加雕饰，浑然古朴，一些屋子里还找出不少断刀残剑，年代不可考，皆被厚厚的铁锈包裹，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在新的老姥村前，那块巨大青石缭绕玉光，在姜冥身上投撒下蒙蒙光辉，无数绚烂的符文混杂在一起在他躯体内外穿梭游动，仿佛他的身体化成了虚无。这时，四道赤红光轮显出，急速旋转，其上的符文序列不断变化，散溢出海量天地之气灌溉在姜冥的本体上，像是助他消化那些游动无序的符文。
瑰丽玄奥的道则光辉呈波浪形从他躯体中散出，老瞎子吆喝着一群娃子蹲在姜冥不远处，细细观察。
“记住一个符文，奖给一碗鱼汤，记住两个符文，奖一口烤肉，都记得么。呲溜”瞎子身旁支了口大锅，其中泛着淡淡金色的浓稠汤汁翻滚，上面还漂浮着一层嫩绿的山葱花，团团异香爆开，勾的这群馋娃子齐刷刷的吸溜口水，瞎子手边不断翻动，被切成厚片的鲜嫩鱼肉正烤的金黄酥脆，有浓郁金色精气淌出，透着不凡。
“吸溜--，瞎爷，记住三个奖励啥？”
“你头伸过来我给你说。”
“梆”
“瞎爷你打俺干啥？”
“记住三个，就和那个德行一样喽，小娃子好贪哦。”瞎爷嘴里嚼着鱼肉，朝着不远处的方向努了努嘴。
鲁青药浑身青紫的趴在草地上，眼神呆愣，好像神游物外一样，嘴角还往下淌着口水。这大湖里的鱼蕴有上古血脉，且世代生活在这灵气丰沛的宝地，肉身中已含有细微道韵，极其珍稀与强大，鲁青药虽然资质一般，但好歹也有修为在身，结果刚刚下湖捞上来一条，就被一条五六米长的金色大鱼给拍回了岸上，成了这副样子。
“瞎爷，这字儿真怪，俺明明记住了，可就是画不出来？”一个毛头娃子，揪着脑袋上的几撮毛，蹲在地上画画涂涂，一脸的疑惑。
瞎爷打了个饱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你们这些娃子真是好福气呐，一次记不得就记两次嘛，两次记不得就记三次，一百次一千次总是能记住的。”
“瞎爷得睡一觉，你们可不能嗝儿不能偷懒儿，不能偷吃。”说罢，瞎子径直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在湖风的吹拂下呼呼睡去。
一群娃子围在石头前，有人脑袋一歪做沉思状，有人被远处的大蝴蝶和鸟雀吸引，渐渐跑远，有几个聪明的边看边画，可最后低头看去，又觉得画得不太像。
姜冥能清晰感知到外界的事，但是他的躯体似乎被那些符文给紧紧缠绕着，如同一团乱麻，头尾不清，越绕越紧。直到自己修行金刚七动所凝聚的那四个光轮主动显化，姜冥似乎懂了什么。
光轮上那些字符与现在缠绕在身的那些字符大不相同，气息迥异。随着自身四道光轮的运转，那些缠绕无序的字符如流萤一样被吸引到赤色光轮上，被那些不断排列移动的赤色符文同化，但是同化的量少之又少，即便如此，随着一枚枚符文被道则之轮吸收，姜冥的躯体越发轻松有力，轻轻握拳竟然直接引起气罡震动。
“金刚，七动！”
虚无之境，姜冥全力运转心法，四轮齐转，赤色符文狂舞。外界的天地之气顷刻汹涌澎湃，呈现巨大漏斗状，涌入那四个高速旋转的光轮中。
大湖上浓郁的灵气白雾暴动乱窜，湖中水兽鱼群纷纷跳出水面，同时密密麻麻芝麻大小的各色碎片从那些生灵身体中抽离出来，接着是湖水中、山岩中、草木中，无数的碎点如粒粒星尘悬浮这方世界，宛若九天银河坠落，星河流淌，大道气息浓郁到极致！
“呼—— ”
“吸—— ”
“冥哥儿，是冥哥儿！”
所有的村民都被惊动了，山林中有未曾现身的古兽探身，全都注视着那漂浮的星河！
动了！
白色雾气引领那宽阔而璀璨的星河全部涌到了一个地方，是大青石下那道小小的虚影。
虚无之地中，姜冥躯体变得如同最温润的玉石一般，无垢无瑕，那些胡乱攒动的符文开始按照某一种奇特的规律排列，仿佛被什么牵引，不再是之前的杂乱无序。
“嗡嗡”
一大片绚烂符文形成秩序链条接连飞到了姜冥的足下光轮中，接着是小腹处、胸腔、直至颅顶，四个光轮有片刻停滞，接着开始飞速接纳那些符文，化到自己的轮盘之上，玄之又玄的道韵往四方蔓延。
在外界，四轮璀璨的圆轮如同四个小太阳般环绕在姜冥身体周围，不断吸收那些汹涌而来的灵气和道则碎片，光轮越来越亮，让人无法直视。
处在中心的姜冥躯体变得晶莹剔透，浑身闪烁琉璃九彩，宝光流动，宛若仙人临凡。
“俺画出来了！”
“俺也画出来了！”
“狗娃子画出了两个咧!”
几个娃子争先恐后的在地上画出了几个符文，在注视了姜冥一会后，这些娃子发现自己竟然真正记住了一两个字符。
在虚无之境，姜冥已经将所有杂乱的符文同化，但是仍旧有几个晦暗不明的符文沉寂不动，姜冥怎么催动道则之轮轮都无法引动他们，像是一块块顽石般，不过那紧紧束缚感减轻了许多，姜冥意识透发，竟发现自己好像置身在了云端，天空之下的所有风吹草动自己都可尽收眼底，意识之海好像无边无际，可以容纳下这整片世界。
“琉璃世界”
姜冥感到了自己脑海中多了一截信息，准确说是一门功法，关于肉身塑造的法门。是自己消化了那些神秘的符文后所演化而出。
“呼哈，能动了？”
甩甩手脚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姜冥一跃而起，其所在湖面瞬间掀起百丈浪涛。
“狗娃子，走啊，俺给你抓小白！”
姜冥浑身赤芒流转，巨大光轮在空中一闪而逝，小小身躯爆发出无穷伟力，腾空百丈，足下光轮闪现如同天阶，供姜冥踏天而行！
“呖呖！”
一头十数米高的大鹤，冲天长鸣，鹤羽扇动其上有雪白符文化成冰刀射向姜冥，巨大身躯却不显得臃肿，反而灵动飘逸，像是团团云霭，速度极快。
冰刀至，凛冽寒气直接冻住了一片湖泽，姜冥身化琉璃，宝光透体而出顶在身前，逆寒潮而行，半空叮棱叮棱声不绝，冰刀破碎，化作寸寸冰凌散落大湖之上。
“呖呖呖呖！”
大鹤尖喙朝天，其中蕴出一团寒气，有点点斑驳符文夹杂其中，森森寒意更甚之前，鹤羽铺陈，此方气象都发生了异变。
“老天，冥娃子”
有村民惊呼，看着半空中那小小的光点被肆虐的雪风暴漫卷，转瞬不见了踪迹。
“铛！”
浓密的雪云中，突有一轮擎天大日张开，发出煌煌钟鸣，大日上无数符文翕动，释放莽莽荒古气息。这轮大日正中则是姜冥小小身影，身姿凌厉，抬手便是一片赤色光辉洒落，驱散了那些雪云和冰刃。
“小白不要跑！”
巨大鹤鸟眼见这凶悍的不似人的小孩儿扑过来，慌忙振翅高飞，这什么怪胎，比纯血古种的幼崽还要恐怖！全力挥动硕大羽翼，然而下一刻便有股磅礴巨力朝自己背上盖压而来。
“嘎”
仙鹤感觉自己的脊背都要被砸断了，本源震颤受损，最恐怖的是自身血脉传承的道则符文似乎被这小孩儿完全镇压，发出哀鸣，如同遇到了最为古老的原始道则，尽皆蛰伏不敢释放刹那光辉！
“呜呼---呜呼---”
大鹤展翅鼓动风云，不断挣扎，激起千重浪涛，他虽非古种，但也是血脉纯净至极的异种，天生拥有部分道则烙印，怎能作为坐骑被这娃子驯服？
它戾鸣长啸，修长脖颈回身啄向姜冥，绽开烈烈罡风，姜冥死死搂着它的雪羽，任凭它如何挣扎攻击，也突不破自己身前那九彩琉璃光晕。
“小白，你跟我下去让我耍耍威风，我就帮你补足你的先天道则，有可能让你蜕变成真正的始祖古种哦！”
终究是个娃子，小孩儿的天性爱显摆，姜冥这略带蛊惑的声音传来，这大鹤竟然有所意动，这死娃子可恶是可恶了点，可他那身道则符文，真是完满的可怕！
日落夕阳，这大鸟在空中又象征性的挣扎了半天，最后载着姜冥，缓缓落地。
“狗娃子，看我的小白，咋样，神气吧！”
姜冥一跃而下，被一群娃子围在中间，一脸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