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打扫卫生的程野
盛川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程野赶到急诊室外，走廊上站着三个人，他叫道：“爸妈，歆妍姐。”
三人闻声转过头看向他，陆悦白先开口道：“阿野，你来了。”
程野问道：“鹭盈为什么会发烧？”
季歆妍盘着黑色发髻，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晚上带她去滑冰，又给她吃了雪糕，她才会发烧的。”
“歆妍你别这么说，这事不怪你。”陆悦白看向她，“盈盈从小体质就不好，发烧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栋也说道：“是啊，我们怎么会怪你呢，盈盈这孩子很快就会没事的。”
季歆妍这才放心了些。
四人在外面等了五分钟，诊室的门被打开。
护士推着医药车从里面出来：“病人已无大碍，你们可以进来了。”
四人走进诊室里。
医生对他们说道：“我已经给她打了退烧针，大概半小时后就会退烧。”
说完他就出去了。
病床上，程鹭盈脸色有几分苍白，她半阖着眼，视线落在程野身上：“哥，你也来了啊。”
程野温柔地笑道：“你都发烧了，我能不来看你吗？”
程鹭盈轻哼了声，小声嘟囔：“宋泽易不陪我去滑冰就算了，连你也不愿陪我。”
“不是说了我今天跟阿泽他们有约吗？况且，歆妍姐不是陪你去了？”
程鹭盈撅着嘴不说话。
季歆妍对程野浅笑道：“鹭盈可是跟我抱怨你好几次了呢。”
程野好脾气地对程鹭盈说：“下次我一定陪你去，但你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程鹭盈盯着他：“你说的啊，下次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得陪我去滑冰。”
“好。”
程鹭盈竖起小拇指：“拉勾。”
程野笑着与她拉勾盖章。
程栋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头不怎么烫了。”
程鹭盈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程栋和陆悦白说：“老爸老妈，你们别怪歆妍姐啊，是我自己要吃雪糕才受了凉的。”
程栋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当然不会怪她，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陆悦白这时念叨起来：“你呀，身子本来就弱，还喜欢吃凉的东西。”
程鹭盈顿时捂住耳朵不听。
“你捂着耳朵做什么？我跟你说啊……”
看到程鹭盈没事，又听到陆悦白开始碎碎念，程野默默退出诊室。
季歆妍跟着他出来，走到他身边说：“阿野，你跟宋泽易去做什么了？”
程野说：“在网吧打游戏。”
“我倒是忘了，那个混球净拉着你去干这种不务正业的事。”
程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心中无奈。
他们这个圈子，长辈之间生意上有来往，大部分子女都是很小的时候就玩在一起。
有的到了一定年龄还会联姻，季歆妍去年就和宋泽易的堂哥订了婚，她和宋泽易自此多了个叔嫂的关系。
可即便有这层关系，他们俩依旧势同水火。
季歆妍性子娴静典雅，再加上在年轻一辈里稍大，便显得尤为成熟。
这正好与叛逆随性的宋泽易相对，两人谁也看不惯谁。
倒是程野和季歆妍的关系要亲近许多。
“歆妍姐，别告诉我妈他们。”
“明白。”
“谢了。”
季歆妍摇头，忽然感叹似的说：“你们那网吧还挺有品位的。”
程野奇怪道：“怎么说？”
季歆妍冲他笑了一下：“还会配备咖啡。”
她又凑近了点说：“你这味道挺浓的，感觉像玛奇朵。”
程野心里有些意外，面上从容地说：“我在咖啡厅买的。”
季歆妍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了？”
程野嘴角多了丝不明显的笑意：“只是突然发现，咖啡也并不是很难喝。”
……
安逸的日子没过两周，让陶晴烦心的事来了——陶芝苒被放出来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陶晴在自家屋子门前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脏女人。
女人埋着头，双臂环抱住膝盖蜷缩在门口旁。
两只手臂瘦得只剩下骨头，上面青一块紫一块。
听到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女人抬起头，陶晴与她视线相接的那一刻，停住了脚。
她心下一惊，女人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脸颊红肿，一双眼睛也肿成了青蛙眼。
“小阴……”
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哭腔，陶晴看到这副模样的陶芝苒，心里五味杂陈。
外面下着雨，陶芝苒的衣服湿漉漉的，陶晴让她去卫生间洗个澡。
她拿出程野给的药袋子，找到消肿的药。
待陶芝苒洗好出来，陶晴把药扔到她脚边：“涂完就滚！”
语气无比冷漠。
陶芝苒发梢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她僵硬地弯腰捡起药，重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脸涂抹。
陶晴坐在椅子上，表情淡淡地看着卫生间里的陶芝苒。
处理完后，陶芝苒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看到陶晴手指夹着烟，空气中升腾着一缕青烟。
她愣了愣，走过去把药放到桌上，轻声说：“小阴，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陶晴睨了她一眼：“不用你管。”
陶芝苒露出一丝苦笑，不再劝说，似乎也知道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
“走之前，我能把常春藤带走吗？”
陶晴无所谓道：“你要带就带。”
陶芝苒从卫生间抱出一盆常春藤，问：“你爸给的呢？”
陶晴面无表情地说：“扔了。”
陶芝苒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给扔了？”
“我为什么不能扔？”陶晴冷着脸，“一个破盆保留了十七年还不够吗？你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管！”
“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去爱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
陶芝苒身体打着颤，下嘴唇仿佛要被她咬出血来。
想到陶芝苒还惦念着那男人给的盆栽，陶晴把积蓄在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有些怒其不争。
陶芝苒低头紧紧抱着常春藤，似乎在压抑悲伤痛苦的情绪。
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向架子上的伞说：“我能带走一把伞吗？”
陶晴瞥了眼上面的蓝色伞，轻蔑地说：“行啊，不过不能是这把，你就带走我放在楼下的那把吧，比较配你。”
说完她便转过身不再看陶芝苒。
陶芝苒看着她孤傲瘦削的背面，抿了抿嘴，低声说：“小阴，如果他来了，告诉他我还在等着他。”
陶晴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她慢慢挪动脚步的声音，听着她走下楼梯时台阶发出的吱呀声，听着一楼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出一道叹息声，迟钝地动了动脖子，转回身，把早已掐灭的烟丢进垃圾桶。
除了窗外的雨声和房间里时钟的走动声，整个屋子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空荡的家，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
翌日早上，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陶晴的心情就和这天空一样，阴沉烦闷。
星空咖啡厅内，杜乔和段潇满是好奇地看着站在前面的程野。
“他这是唱哪出？”段潇忍不住问身旁的杜乔。
“不清楚。”杜乔也很茫然。
今早她们一来，就看到程野拎着两个纸袋挺立在门口，对她们诚恳地笑道：“请允许我为你们店打扫一下卫生。”
很快他又说：“不用给我报酬。”
刚好昨晚残留的垃圾没来得及清理，有人帮她们完成这个工作，她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陶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杜乔和段潇穿着女仆装，悠闲地坐在柜台后面喝水；程野穿着身保洁服，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抓着畚箕，活力满满地清扫着地上的垃圾。
陶晴诧异地看着程野：“你在做什么？”
他很坦然地回答：“打扫卫生啊。”
陶晴很不解：“为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我列了一个愿望清单表。”程野把地上的一堆垃圾扫进畚箕里，抬头一脸认真地对她说，
“为你的咖啡厅打扫卫生是我第一个生日愿望，你可以让我完成这个愿望吗？”
陶晴一时接不上话，她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原以为他请自己吃顿饭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仪式感还挺强。
片刻，她勾唇一笑：“满足你。”
程野朝她露出开心的笑：“谢谢。”
他弯着眼睛笑的样子很柔和，整个人散发出干净纯粹的气息，陶晴那不好的心情忽地一扫而空。
“别高兴的那么早，”她故意用不怀好意的语气说，“我不会给你钱的啊。”
程野没什么太大反应，简单地嗯了声，继续仔细地打扫。
“原来今天是程帅哥的生日啊，不过他这生日愿望也太奇怪了吧？”段潇恍然大悟，随即纳闷道，
“哪有人的愿望会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干的？难道这就是我与学霸之间的差别？”
杜乔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意味不明地看向程野：“只能说，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什么学霸？笨蛋才对！
陶晴看着干得起劲的程野，在心里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