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梁家河的老流氓
要知道，这时候才是五十年代末，在这个年头，这种事哪能是当面对人家大姑娘说的。
即便柳爱兰是个泼辣的姑娘，但是梁金元当面直截了当就给人提出这事，十七岁的姑娘当即羞得满面通红。
不过脸红归脸红，害羞归害羞，柳爱兰毕竟是柳爱兰。
当时她强忍着害羞，红着脸问这位梁大叔：“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黑灿灿的大高个就是你儿子吗？”
梁金元一听当即乐了，有门儿啊！
不用问，这姑娘早就对自己家老大上眼了啊！
他一拍大腿：“没错，那就是我们家老大，怎么样，能配得上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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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柳爱兰羞得再也待不住了，当即一甩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我考虑考虑。”
就红着脸低头跑掉了。
这下，可把梁金元给乐坏了！
什么叫考虑考虑啊？
所谓的考虑考虑，这就是答应了呗！
如果人家姑娘看不上自己儿子的话，肯定当时就拒绝了。
即使人家明明是看中了，但是你让人家当面就说“行啊，我答应了”，这话搁谁也说不出来呀！
梁金元回去给儿子把这件事一说，差点儿没把他家老大给乐晕过去。
他跟着村里的民兵到大沟崖村来比武，合作训练，所有的这些男民兵女民兵当中，最显眼，最突出的就是那位女民兵连长柳爱兰。
这位姑娘不但泼辣能干，而且身材窈窕，长相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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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哪个青春少年不对她暗生情愫，不把她当成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以及暗恋的对象啊！
梁老大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还是自家的老爹有本事，当面就能跟人家提出这事，硬生生的，也不经过媒人，直截了当就把人家姑娘给要过来了。
当然，梁金元除了个性洒脱直爽，心里有什么就能大胆说出来以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接受新生事物，接受新思想的能力很强。
那些年宣扬主流新思想的电影，比方说《刘巧儿》，《罗汉钱》，《小女婿》，还有《李二嫂改嫁》等等，里面宣扬的新思想，梁金元都能全盘接受。
并且用他接受的这些新思想，去给人家姑娘洗脑。
比方说刘巧儿在电影当中唱的那一句最著名的唱词，“这一次我可要自己找婆家。”
他的理由就是，自己作为一个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能完全接受这种婚姻自由的新思想。
作为年轻人，你们难道还会受封建婚姻制度的束缚，还要遵守那老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本来，就像柳爱兰梁秉仁这样的年轻人，作为新社会的新生一代，在新社会、新制度之下，以及受电影，报纸等宣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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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实际上已经脱离了旧思想的桎梏，代表了新生代的新思想，他们是社会解放和变革成功的带头的那一类人。
尤其是在婚嫁习俗方面，他们肯定希望自己能从几千年野蛮落后的旧婚姻制度下解放出来，建立新型的婚姻家庭关系和社会生活。
加上又有梁金元这样一位思想革命方面的急先锋，大力的支持和鼓吹。
这两位年轻人立即就全盘接受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这种新式的婚恋观念。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很快，梁秉仁在老爹的鼓动下，鼓起勇气主动去找柳爱兰诉说他的心事。
她表白自己对她的仰慕和爱慕之情。
这一对年轻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很快就海誓山盟地非你不娶，非你不嫁！
确定了俩人的关系。
有了心上人的柳爱兰开始偷偷给秉仁哥做鞋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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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顶呱呱的儿媳妇已经到手，梁金元心满意足，那是相当的得意。
同时也由衷的祝福和羡慕现在的年轻人。
那可真是赶上了新社会，走上了新时代，接受了新思想，过上了新生活啊，哈哈哈哈……
不过梁金元在心花怒放的同时，也在考虑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面对柳爱兰父母的问题。
虽说新时代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但是儿娶女嫁的人生大事，怎么可能撇开人家的父母呢！
梁金元现在有些纠结的是，虽然俩孩子情投意合，自由恋爱，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怎么去跟对方父母说呢？
是自己亲自上门，直接跟亲家提亲呢？还是按照传统，找个媒人，郑重其事地提亲？
问题是咱们这不是新社会，新思想，新生活吗？再找媒人的话，那不就成历史的倒退了！
不找媒人吧，又怕柳爱兰的父母感觉这事太儿戏！
就在梁金元为这事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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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民兵交流训练、比武这些事，也不是一直搞。
搞几天就各回各村了。
梁秉仁和柳爱兰这一对少男少女接受了新思想，开始自由恋爱。
处于热恋当中的两个人，肯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对方啦！
当然，别误会，没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么浪漫。
这时候的人接受的思想无论有多么崭新，没订亲没结婚的，那是绝对不会、不敢，连想都不敢想到要在夜晚幽会的。
因为夜晚钻树棵子，庄稼地的话，那就不是自由恋爱，那叫耍流氓。
即使你俩没有耍流氓，但只要晚上找个旮旯幽会，那就“裤筒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反正黑灯瞎火别人看不到，孤男寡女设备齐全，谁知道你俩干了什么？
没干也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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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相会，都是大白天去河边柳树行子里等着对方，然后亲热地说说悄悄话。
顺便把梁秉仁给柳爱兰带的好吃的，柳爱兰又给秉仁哥做的鞋垫给对方，已经是很逆天的“新生活”了。
就在俩人河边柳树下相会的时候，被柳爱兰的二哥给抓住了。
因为，家里的闺女这些日子以来变得比以前更爱说了，更爱笑了。
而且有时候不说不笑的时候呢，就会一个人托着腮静静的发呆。
多么明显的事啊，家里人看出来了，这个闺女就是有了心事。
而且家里人还发现她在偷偷的做鞋垫儿，做完以后鞋垫就不翼而飞了。
不用问，那是不知道送给谁了。
这一下子全家人大为恐慌，爱兰难道在外面找了野男人了？
所以说家里人就开始密切的关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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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她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一看就是有心事，午饭也没有好好吃。
草草的吃完午饭，鬼鬼祟祟的带着东西就出了门儿。
家里人派她二哥在后面盯着。
果然，在河边的柳树行子里面，看到妹妹跟一个黑灿灿的大高个，两个人一人一边靠在一棵大柳树上，亲亲密密的窃窃私语。
他二哥当时就怒了。
冲上去二话没说，先给自己的妹妹来了一个耳光，然后拽住大高个就要揍他。
柳爱兰和梁秉仁赶紧给他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可不是有私情，而是正大光明的自由恋爱。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二哥更加怒不可遏。
什么叫自由恋爱？还不是一对狗男女偷情，私定终身吗！
一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明白，柳爱兰紧紧拽住二哥，让梁秉仁先回去，她回家跟家里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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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家把自己的事情给家里的人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全家人立即就炸了。
这还了得！
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人家，怎么可能不经过父母的同意，也没有媒人中间提亲，就能跟别人自定终身呢？
当他们听女儿说，这是对方的父亲看中了自己，想让自己给他当儿媳妇儿。
柳家人更加的怒不可遏，更加愤怒地大骂梁家河的那个老流氓，不是东西，这不是拐带妇女吗？
愤怒的柳父差点就要到公社里去告他梁金元。
要不是家里人怕把事情闹大了，弄得人尽皆知传出去成为笑柄，梁金元那就真的成被告了。
当柳爱兰把自己对于新社会新式婚姻的理解，以及梁金元跟他说的，“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
以及引用从电影上看到的那些新思想，跟家里人辩论的时候，不但没能说服家里人，反而把家里人气的一个个都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