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以为意的供
安陆县城东,右县尉府门外。
右县尉护听完了老者的讲述,面无表情地对着老者说道:
“很好,来年的地租你家减半。”
说完,冲着老者挥挥手,转身走进府门,随后两个隶臣的合力下,府门哐当一声紧紧地关闭上了。
面带笑容的老者楞在当场,随后冲着府门作揖,朗声道:
“老汉,谢过主家谢过主家!”
回到府中,右县尉护在正堂上坐定,双眉紧紧拧成了一团。
左县尉阳主持下县寺的举动,让他有些疑惑,
完全违背了左县尉阳的一贯行事风格,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却又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对。
余光扫见从正堂经过的隶臣苟,右县尉护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叫住隶臣苟,问道:
“苟,你随供去办事,可收拾干净了首尾?”
听右县尉护问起那夜的事情,隶臣苟心里微微发虚,忙躬身回答道:
“去到案发现场,公子让小人仔细搜寻了一番,尚未发现任何遗漏时,
公子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急令小人扛上尸体离开,至于有没有遗漏小人也不敢断定。”
听隶臣苟如此说,右县尉护心里一紧,别人不知道左县尉阳是个什么人,
他却清楚的很,那人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
自打他出任左县尉之后,安陆县历年积压的疑案、悬案都是在他手上告破的。
如今他偏偏又负责此案,若是留下一星半点的证据,也会被他死死抓住,最后恐怕是要追查到供的头上。
想到这里,右县尉护勃然大怒,起身走到墙边,摘下墙上的马鞭,
啪啪!
狠狠地抽在隶臣苟两鞭子,怒骂道:
“你这该死的奴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到了现场一定要将所有的证据尽数销毁,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挨了两鞭子的隶臣苟,心中窃喜,面上却惶恐无比,一个劲的求饶告罪:
“家主恕罪家主恕罪,非是小人不销毁现场证据,实在是公子催促太急,小人实在是无法兼顾啊!”
听隶臣苟将责任全推到儿子供的身上,右县尉护更是火冒三丈,
举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对着苟又一顿猛抽,直抽得隶臣苟身上皮开肉绽这才罢手。
喘着粗气的右县尉护将手中马鞭随手一丢,恶狠狠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隶臣苟,说道:
“今日暂且留着你的狗命,若是日后追查到我儿身上,定要拿你去顶罪!!!”
说完,右县尉护急匆匆地向着供的房间走去。
自从事发之后,他便让供一直留在家中,为得就是一旦事情追查到供的身上,凭着他右县尉的身份也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两日前,供的房间中,
供慵懒的头枕在一个十三四岁的隶妾腿上,一双手很不老实地在那隶妾的身上一顿乱摸。
那隶妾脸上尽是委屈,却也不敢闪躲,眼中闪烁着屈辱的泪光。
另一个稍稍大些的隶妾,双手轻轻地为供捶着腿,一时不防,供伸出了邪恶的双手,
啊!
胸前突然传来的压迫感,让隶妾面色羞红,惊叫一声闪身逃开
嘿嘿嘿!
在供一阵淫邪的笑声中,满面畏惧地再次蹲在地上,万般无奈地将供的双腿再次放在她的胸前的腿上。
哐当!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巨大的声响,让房间中三人吓了一跳,
供正要开口骂人,见是自己父亲到来,急忙起身,冲着两个隶妾挥挥手道:
“下去下去,都下去吧!”
两个隶妾这才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房间。
待隶妾走后,右县尉护看着没事人一般的儿子供,有心想要责骂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和颜悦色地说道:“供儿,为父问你点事,你可要如实回答为父。”
被扰了兴致的供,一脸不满地说道:
“父亲下次进门的时候,能不能轻一些,方才吓得孩儿半死,若是孩儿有个什么事,看你如何向祖父交代!”
供之所以敢跟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话,因为供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家中祖父几乎将他宠到天上,
但凡父子二人有些不愉快,无论对错,第一个挨骂的必然是他的父亲右县尉护。
为此,右县尉护也曾和自己的老父争辩过几回,可老父却依然如故,
说多了,老父则会毫不在意地对右县尉护吼道:“供儿,是咱家的独苗,宠溺一些又有何妨!!!”
原本想着老父溺爱一些就溺爱一些吧,只要供能老老实实在学室混完三年便好,
到时候他再想想办法,让供通过学室的考核,再凭借家族的力量,为供在安陆县谋上一官半职。
可谁能想到,这才到学室就读不到三月,竟然惹下了如此的祸事。
当初看着浑身血渍,脸色阴冷骇人的供站在自己的面前,毫不在意地讲述他杀人的经过,
听得右县尉护的后脊梁直冒凉气,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冷血至极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眸光中隐隐闪着兴奋的供,右县尉护的心中真是悔不当初!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唯有想尽办法帮他摆脱杀人的嫌疑。
于是,右县尉护瞪了供一眼,忙吩咐几个家奴帮着供清洗身上的血渍。
在看着家奴将换下的血衣尽数焚毁之后,右县尉护敲响了隶臣苟家的院门。
隶臣苟嘟囔一句,打开院门,见是家主来到,急忙将右县尉护迎进院中,开口问道:
“家主来此,可是有事?”
右县尉护冷冷地看了一眼隶臣苟,吓得他脖子一缩,低头不敢再多话。
见隶臣苟老实了,右县尉护这才将事情的大致和他说了一遍,然后吩咐道:
“你即刻赶到云梦泽湖畔的一处草丛,将其中的证据尽数销毁,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隶臣苟原本就是老实的庄户人家,听说要去杀人现场销毁证据,早吓得两腿哆嗦不停,却又不敢拒绝,
只得颤颤巍巍地说道:“家家主,小人独自前去怕是找不到所在。”
右县尉护也不和隶臣苟多话,淡淡的一句:
“随我来!”
隶臣苟跟在右县尉护的身后来到供的房间,右县尉护上前和供说明了一下情况,
随后,供不以为意的一笑,说道:
“父亲,儿子领着他去,顺道也看看那个喜死了没有,若是没有死,正好一并弄死了!”
右县尉护无语的以手加额,心中暗叹:“老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下这个逆子啊!”
右县尉护走到窗前,,交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供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