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需要你
回到家,晨姨早早就在门口迎许秋音了,看见她的裙子上沾了雨水,心疼的嘱咐:“外面冷,你快上楼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还让家里的小阿姨给送去了暖暖的姜汤。
“嗯。”许秋音乖巧地小跑上楼去了,耳朵上的绯红还未褪去。
晨姨把冯叔拉到一边,小声问:“刚才我瞧着姑娘是被别人送回来的?怎么回事?”
冯叔把车子被砸的事情以及遇到沈潇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晨姨,晨姨震惊之余让冯叔先报警处理车子。
晨姨上次在医院见过沈潇海,她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这下她明白沈潇海的用意了。
最让晨姨惊讶的是,许秋音竟然也没拒绝沈潇海!难不成许秋音没看出来那小子的心思?还是许秋音对那小子有好感?
有好感应该不可能,晨姨了解许秋音,许秋音心里有一道很厚很厚的墙,她从不轻易交朋友,更不会轻易付出真心,她对外界是戒备又向往的。
所以,当沈潇海问她:“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心里矛盾极了。
许秋音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沈潇海,不知道该给他什么身份。虽然见了好几次了,她狠狠记得这个人了,但他在她这里的身份依旧是“别人”。
许秋音泡在浴缸里,脑子里回想起刚才在车里,她的脚和他的脚无意间勾在一起,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指……
想着,她感觉耳根子发热,猛地将头埋进水中。
她没有异性朋友,所以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肢体接触,遇见他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抱过她,拉过她的手腕,现在还勾了她的脚碰了她的手……他总是始料不及地闯入她的世界。
今晚之前,许秋音很排斥沈潇海。可今晚,他从醉汉手里把她救下,她见识过他被众星捧月光芒万丈的样子,忍不住羡慕和向往。
他就像天上的太阳,锋芒毕露,无论走到哪里,面对多少人,都无比自信洒脱。他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是活在阳光里的人,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被他身上的光照亮,被他周围的暖意温暖。
而且,他一直都在帮她。至于他眼中对自己的火热情绪,他非常克制。
许秋音拿了手机点开相册,看着那张写着沈潇海联系方式的图片,眼神若有所思。
她承认,她开始在意沈潇海了。她从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异性。
许秋音犹豫了半晌,心情忐忑的拨通了沈潇海的电话。
沈潇海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他一手拿着红酒杯,另一只手握着许秋音的珍珠发卡,眼睛微微眯起,今晚他心情很好,一时半会可睡不着。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他有些惊讶地挑了下剑眉,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人不超过三个,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他老爹,还有一个是……许秋音!
他立刻接起来,故作镇定:“喂。”
“……”许秋音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喉咙发紧,她不知所措地沉默了,电话那边也没挂,他很有耐心的等。
她能主动打电话来,他别提多惊喜了。同时心中了然,她说把他电话弄丢的事情,是她骗人的。
许秋音深吸一口气,声音小小的问:“是你吗?”
“是我。”他嗓音低沉,唇上早已笑意盎然,“沈潇海。”
又沉默了半晌,她快速说了一句:“晚安。”后果断挂了电话,怕他打过来直接把手机关机。
许秋音长长地松了口气,心头的紧张和刺激消散过后,剩下的是不安和焦虑。
如果他知道她有自闭症,会怎么看待她呢?会不会也和那些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人一样,认为她是个怪胎?!
想着,她后悔给他打电话了。
另一边,沈潇海开心得笑出声来,有些惊讶,她这算是忽远忽近欲拒还迎吗?如果是,那他心甘情愿配合。
第二日,许秋音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父亲许师打电话。
打了两通对方都没有接,许秋音黑着脸,不耐烦地将手攥成拳头。
许师终于接电话了,不等她说话,一上来就冷冰冰的说:“我听说你昨晚表现得很得体,还认识了新朋友小沈总,以后记得多交点这种有用的朋友。”许师好歹也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想监视她轻而易举。
湘城里谁不知道沈家家大业大,但凡想在圈子里混下去,都得和沈家打好关系。许师虽然也不差钱,但在沈家面前,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小商贩。
“我妈现在在哪里?你说过只要我去参加慈善晚宴,你就会告诉我她的下落。”许秋音咬着牙质问。
“死了。”许师满不在乎的说。
轻飘飘的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许秋音浑身颤抖不止地滑落在地板上,她瞬间脸色发白,颤抖的唇难以置信的怒吼:“你骗我,这不可能,我妈不会死!你在撒谎!”眼泪不知不觉中决堤。
她的悲痛换来的却是许师的无情嘲讽:“你是不是在家里呆久了,脑子都傻了。那个女人杳无音讯十几年了,她又没有钱,不死她早就回来找我要钱了。”
言下之意许师之前的话是骗许秋音的,目的就是让许秋音老老实实听他的摆布。
许师无情地挂了电话。
许秋音瞪大的双眼眼眶通红,眼底是翻腾如火的怒意。她二话不说冲下楼,晨姨见她气冲冲像是要杀人的模样,赶忙拦住她,好言好语的劝慰:“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先冷静,别冲动。”
“我要去找那个老畜生,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情绪崩溃的大吼大叫,眼前一片眩晕,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可把晨姨吓坏了,更不能让她出门了,“姑娘,我去打电话和他说,你先回楼上休息,好不好?”
“他骗我,我恨他,我永远恨他!”哭成泪人的许秋音最终被晨姨扶回卧室,她躺在床上,转过身不看守在床边的晨姨,哽咽着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晨姨无奈,只能出去,怕她想不开,不敢走远,守在门外。
许秋音越想越恨,她不甘心被许师戏耍。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许师,这口气,她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论权势人脉,哪一样她都斗不过许师。甚至她连吵架都吵不过许师。
无奈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许秋音感觉她的世界崩塌成一片废墟。
她合上双眼,泪水无声地簌簌流下。
黑暗之中,她突然看到了一点光亮,沈潇海明媚的笑脸闪现。她立刻给沈潇海打了电话,或许,他会帮她?
满心忐忑的许秋音在听到沈潇海磁性声音的那一刻,仿佛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般,哭得像个无助至极的孩子:“如果我说我想让你帮我一次,你会帮我吗?”
一听到她哭了,沈潇海心头一慌,他手头加速把合同签好后打发助理出去,斩钉截铁的回答她:“会!你只需要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泣不成声:“来我家,带我走,就现在。”说完挂了电话,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他惊愕几秒后冲出办公室。
其实许秋音也拿不准沈潇海会不会来,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让她煎熬无比。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她听到门外晨姨在和一个男人争执,她顿时心头大动,不顾身上还穿着珍珠白的睡裙,起身就去开门,这一刻,晨姨一脸震惊,而许音秋和沈潇海对视的瞬间,彼此很默契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她的眼神:你来了,幸好你来了。
他的眼神:终于找到你了。
她主动拉住他的大手,急急的说:“我们走。”
两个人手拉手跑下楼,晨姨慌忙让家里的其他阿姨阻拦,都被沈潇海大力推开。
有他在,谁都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上了车,沈潇海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小区。
开了很远之后,沈潇海才回过神来,心里忍不住窃喜,刚才的举动恍惚间让他有种要和她私奔的错觉。
“谁惹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沈潇海见许秋音哭肿了眼睛,拿了面纸递给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许秋音接过后说:“我要去找许师,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许秋音和许师常年不联系,她只知道许师有好几处住所,这会儿她有点抓瞎。
她满眼期待地望向他,噙着泪的眼眸让他心软的不得了,根本拒绝不了她。
“好。”他之前和许师联系过,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许师,拿到了许师的地址。电话里许师高高兴兴的说在城中心的房子里等沈潇海。
沈潇海见许秋音哭得伤心,心里明白肯定是父女俩吵架了,但他没多想,根本不知道事情比他想得严重好几万倍。
毕竟沈潇海是在和睦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的孩子,他的父母从没在他面前吵过架红过脸,他自然以为她的家庭也是和睦的,要说有家庭矛盾,最多也就是吵吵嘴。
知道沈潇海要来,许师受宠若惊,他向物业打了招呼,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人敢拦沈潇海。
许师打算好好巴结一下沈潇海,却不料冲进来的人竟然是许秋音,许师正茫然,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红酒杯,直接打得他额头冒血了,红酒也洒了他一脸。
许秋音无比凶狠地瞪着许师。
身后的沈潇海无比震惊地愣住了,他拧着剑眉,神色错愕又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疯了?”回过神的许师勃然大怒,飞快地抬手抽了许秋音一巴掌,速度之快连沈潇海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巴掌又重又狠,许秋音身子一晃滑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胳膊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花瓶,花瓶碎在地上,离她太近,碎片崩到了她的身上,她的锁骨上流下鲜血,不但如此,她的嘴角也裂开了,左耳一阵耳鸣。
“你和你那个疯妈一样,我看你就是遗传了她,才会变成疯子。”许师不顾沈潇海还在一旁,直接大骂许秋音。
“够了,许总。你太事态了。”沈潇海一个箭步护在许秋音身前,他原本明亮的眼眸变得阴郁可怕。而他对许师的警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许师可不傻,他也不敢得罪沈潇海,也不能得罪,他还要巴结沈家,许师只得捂着流血的头匆匆走了。
许秋音不甘心,她眼神无比凶狠地瞪着许师的背影骂道:“畜生,你就是个畜生!”眼前一阵眩晕。
沈潇海非常记仇。伤害许秋音的人,从今往后都是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