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含沙射影
“秦叔,我脸上有东西吗?”辛凝发现秦叔的目光问。
秦叔近五十的年纪,总是笑眯眯的:“没有。”
周祁野仔仔细细把她脸上的每个毛孔都看了个遍。
“ 没见过?”辛凝皱眉。
周祁野提唇:“一般。”
“”
秦叔听了直摇摇头,这两个人,就不能像昨晚一样好好的,非要呛几句才满意。
在他们家,男人要是这样说话,早就跪搓衣板了。
到达景遇园,一位穿着旗袍的婉约妇人已经等在别墅大门口前。
周祁野跟辛凝下车,他揽着她的肩,喊:“妈。”
“嗯。”辛凝继母谢淮玉看到二人携手一起回来,面色淡然地应了声。
“你们爷爷盼了一天了。”
周祁野好久没过来,做得面面俱到,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秦叔把大大小小的手提袋交给辛家保姆,就走了。
谢淮玉吩咐保姆:“去跟老爷子说一声,凝凝跟姑爷过来了,对了,上次我带回来的茶拿出来泡上。”
“诶,好。”保姆拎着东西边应声边往里走。
辛母跟二人进铁栏门,穿过草坪大道往里走,两边绿化带刚修剪过,还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他们刚来,谢淮玉就挽留:“你们爷爷叫人把凝凝房间收拾了一遍,晚上就住下来吧。”
周祁野没有提出差的事,辛凝替他开口:“他晚上要去沿海。”
谢淮玉神色微顿,才刚刚回来不久又要走,两人的事她也不好多嘴,叮嘱道:“阿野也实属忙了些,在外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周祁野:“知道的,妈。”
谢淮玉不善于表达,跟夫妻二人没什么体己话聊,找个理头抽身离开:“我去看看鱼好了没有,怕阿姨蒸过了坏了味道。你们慢慢进来。”
“好。”
辛母走后,两人步履提快往屋里去。
周祁野带着点有鼻音的笑:“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起飞吗?就伤长辈的心。”
“别装得自己像个大孝子。”
“……”
辛凝不想在家里休息,家里规矩繁多,吃饭吃七分饱,十点前必须睡觉,早上不许睡懒觉,没有月浅湾自在。
周祁野要去哪儿不会提前跟她说,都是临走前发消息或叫秦叔告诉她一声。
辛凝才不管他几点飞,声音很清淡地道:“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周氏集团有私人飞机。
辛凝给他个建议:“半夜走还可以看星星月亮,说不定,狗屎运好还能看见流星。”
周祁野头上布满黑线。
他为项目在沿海住了小三个月,许久没回来看望辛家长辈,确实有不周到的地方。
辛母有意留,他换个行程明天一早走也行,只是这个女人嘴像淬了毒,天天不是气他就跟他唱反调,说不定,心里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他一走,她指不定有多开心。
他在沿海那段时间,她连通电话也没有,不是在家买醉,就是在酒吧嗨到半夜,还声称自己英年丧夫,要不是他人脉广,这些话他还不知道呢。
周祁野气得一点心情也没有。
辛老爷子听说二人回来了,从书房里出来,穿一身米色素雅棉麻盘扣衫,精神头比周家老爷子要好很多。
辛凝跟周祁野一进门又恢复和气,同声喊:“爷爷。”
辛老爷子见一个笑颜如花,一个脸色不大好,关切问:“祁野,你脸怎么这么青?生病了吗?”
还不是您孙女给气的。
周祁野道貌岸然地答:“昨晚照顾凝凝太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就好。”
“”辛凝接阿姨端来的茶差点失重。
辛老爷子疑云满腹:“凝凝生病了?”
辛凝脚尖一点点移过去踢踢周祁野:请闭上你的死嘴!
周祁野低头,地上,凉拖里涂了裸粉色指甲油的脚趾都扣紧了,他抬起头,眼底微微荡漾坏笑:“您孙女太凶了,不让我睡觉。”
言外之意,他现在过得很艰难。
辛老爷子凝瞩不转地望着二人:“吵架了?”
辛凝干咳一声:“没有的事爷爷。”
辛老爷子见二人含糊其辞,互相遮遮掩掩,倒是没有以前那般拗着性子喜欢各执一端的吵架。结婚后,懂事不少。
辛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没有就好,夫妻之间吵架,有矛盾,很正常,有什么误会当面解开,不要过夜,也不要冷战。凝凝别任性,祁野也不能伤她的心,明白吗?”
“明白。”
当着长辈,相敬如宾,私下各不相谋,一样得吵。
辛老爷子早就退居幕后,孙儿孙女他都喜欢,但更偏疼辛秩一些。
辛凝有什么事也不会让老爷子替她担心。
老爷子陪他们聊了会儿天,嘱咐几句去花园了。
没过多久,辛秩先回来了,公文包交给保姆去放,过来喊人。
“姐,姐夫。”
辛凝答应着。
周祁野颔首,对这娘家小舅哥好感度一般。
辛秩比他们俩年纪小,举止言行却极其沉稳内敛,年纪轻轻就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气质。
辛秩对辛凝说:“我先上去换套衣服。”
辛凝:“快去吧。”
周祁野瞧她,看见弟弟都比看见他高兴,眼睛钉人家身上往楼上去了。
直到辛秩看不见身影,辛凝收回视线,往旁边移了移,跟他分开坐。
“”
辛秩换了身休闲装下来,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深蓝色礼盒,递给辛凝:“给你的,一直放在家里没空给你。”
辛凝唇角漾开笑,像个小孩突然收到礼物那样期待地接过来:“什么啊?”
平时冷冰冰的弟弟扬起温和笑意:“看看就知道了。”
辛秩在国外就给她邮过不少东西回来,回国前也给她带了礼物托辛毓给她,没想到回家还有。
辛秩作为辛家未来继承人,刚从国外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辛逸明放到财务部税务团去了,跟辛凝刚毕业一样。
他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可在公司想跟长姐想碰上一面都难,前段时间长姐大都在国外出差,他原本想把礼物带到公司送过去,可转眼一想,攒到今天再给她也一样,顺便让某些人看看,他不疼长姐,家里自然有人疼。
长姐总跟他说要以学业以家庭为重,一般跟他都是报喜不报忧。
家里安排的婚事他不能插手管,更不能把手伸到周家,可周祁野怎么对长姐的辛秩可是知道。
从小两人就合不来,被硬绑在一起,婚后长姐不得不顶着家里的期望和压力维持表面做出妥协。
他是心疼长姐的。
辛凝打开盒子,周祁野原本放在手机上的目光跟着瞟了过去。
是双纯手工黑色菱格纹的小羊皮平底鞋。
辛秩:“高跟鞋穿久了累,会磨脚,还是穿这个合适。”
周祁野斜眼:某人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还送到了她心坎上。
辛凝跟辛秩开玩笑:“你是怕我穿高跟鞋跟你站一块比你高吧!”
辛秩笑着坐到一边:“你穿上高跟鞋也跟我差得远。”
他再怎么说也有186。
辛凝把礼物收下:“每次收到你礼物就跟开盲盒一样,有心了。”
周祁野心中冷笑:还上升到情绪价值了。
辛秩:“你平时一个人住在月浅湾,没人心疼没人管的,又不能时常回家,总是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道你真的过得好,还是不好,我们也只好在这些小事上多操心了。”
周祁野:“&34;
辛秩含沙射影,辛凝怎么能听不懂,她稍稍偏头,旁边的人像尊懒懒散散的雕塑,深遂的眸睇看向辛秩,微妙审视,嘴角伴带一抹弧度,却没有反驳。
辛秩像毫无察觉,继续道:“礼物可不是白送的,改天记得给我做玉米烙,我在国外想很久了。”
辛凝:“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