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恨的激发态
在柳爷爷的折腾下，容奶奶越发显得憔悴，看着陪伴自己五十多年的人苦苦挣扎，她的心里犹如被上百根钢针所刺，疼痛感一点点加深，只觉得天旋地转。
“妈，妈，你别吓我们啊。”见容奶奶晕倒在地，柳永发慌忙跑过去将之抱起放在床上，十几双眼睛一直盯着，柳永慧摇着容奶奶的手疯狂喊叫。
果然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危又遇打头风’。柳爷爷的身体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没想到容奶奶又病倒了，二老真不给子女们省心，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下，又继续陷入担忧之中。
最近几年，二老都是互换着生病的角色，一个的病情刚刚好一点，另一个马上又病倒了，柳永慧和柳永发两家倒没什么，一如既往的照顾，但柳永威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就算二老病死，也不会任何的同情。二老越是生病，柳永威对二老的憎恨就越是深入，“怎么还不死啊”，这是他和媳妇方晴最关心的问题。
两个老人都无法解决正常的生活起居了，躺在床上需要子女们侍奉，作为家里的长孙，明序什么也不做，成天就待在二老的病床前贴心照顾。对于这些，李彩柔相当理解，并没有任何闲言碎语。
“爷爷，奶奶，今早想要吃点什么？”明序关切地问。
“什么也不想吃，没胃口。”柳爷爷一脸苦涩的地答道。
见此情景，明序心中的愁云更加浓郁了，如果二老继续像这样的话，就算再好的身体也会被拖垮，很多天不进食，对身体的消耗是巨大的，其后果不堪设想。
“柳超，下去给爷爷倒杯水吧。”眼看又到了吃药的时间，明序不方便走开，就对柳超吩咐道。
这几天，二老家里的锅灶都没再动过，哪里有热水，柳超提起自家水壶倒了一杯，不料被方晴看到了，仅仅一杯水而已，就像是要了她的命根子，一张脸写满了不快。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两个老不死的，真是祸害遗千年，活着坑儿坑女。”
明序在楼上清楚地听见了，此时再也压制不住满腔怒火。噔噔噔走下楼冲着柳永威说道：“小叔，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待爷爷奶奶的吗？你自己想一想，爷爷奶奶究竟有什么地方亏欠过你，以至于让你如此憎恨。你对我爸妈恶意刁难，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你们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折磨爷爷奶奶，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我什么时候刁难过你爸妈，说话要有证据，你虽然是小辈，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在我脸上抹黑。”柳永威一脸不屑，将头昂得高高的，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落人口舍。
听了柳永威的回答，明序感觉心中冰凉，冷笑道：“好好好，我就让你明白。十二年前，我爸还没有学会耕田，田里的水漫过田埂，我妈苦苦哀求，甚至背着肉送到你家里，你才答应帮忙耕田，这也就算了，在田里你为什么要拿打牛的鞭子抽打我爸，即便他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能如此吧。他回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你是他兄弟，但却有人看见后告诉了我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的事情，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打爸呢？明序，你别冤枉好人，你妈送来点肉是不假，但是我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吃你家三十个鸡蛋又怎么了，我是你的小叔，又不是外人。”被明序揭到短处，柳永威矢口否认，振振有词。
“我把你当小叔，你何曾把我当侄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像你这样两面三刀大逆不道的人，合该遭天打雷劈。你对我不好，我完全可以接受，但爷爷奶奶把你从小拉扯大容易吗？你怎么那么狠心啊，在媳妇的调教下，由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变成了卑微的爬虫，我记忆中的小叔哪去了？”明序满脸泪花，他毕竟是小辈，和长辈这样说话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虽然不符合身份，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柳永威没在说话，一直把头压得很低，明序并没有冤枉他，他所做的缺德事又何止这些，以往不被人挑明，他还觉得没什么，而今明序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再经过细细反思，他心里真有些罪恶感。
但凡媳妇嫁进门，都希望尊老爱幼共同打造一个幸福的家庭，方晴呢？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在娘家人的挑唆之下，恨不得将婆家这边的所有人赶尽杀绝，有什么好的都往娘家送，就连辛辛苦苦抚育丈夫长大成人的柳爷爷和容奶奶，都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倘若真有所谓的天堂和地狱，又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人苟活于人世间呢，明序始终都想不明白，俗话说“羊有跪父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小叔柳永威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人有的时候不应该骂别人是禽兽，而要好好的回看一下自己，生来有资本穿上锦衣华服，有资本吃到山珍海味，这样就能目空一切了吗？如果没有半点实质性的东西，就好比一只猴子戴上了皇冠，外表装饰再华丽，也始终逃不开智者的法眼。
好人与坏人，良心与黑心。其选择全在一念之间，彼此仅隔着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如果不能认识到生而为人的本质，即便‘人之初，性本善’说得再有道理，也会不经意造就出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明序心如刀绞，书本上告诉他要尊敬长辈，但现实生活中，他的长辈却让他伤透脑筋，让他打心眼里鄙视，心中想着圣人的训诫，行动上却背道而驰，这才是读书人最大的悲哀。
书本教育让人贤明，生活却把人逼成疯子，现实中有许多无奈，不是刻意回避就摆脱得了，明序感觉自己好失败，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为什么会有这样冷血跋扈的亲人。
方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诧异，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明序的行为充分应验了这句话。一旦恨彻底被激发出来，绝对会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