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添的痛苦
第三十五章
岁月流迁，带着一种恐怖而又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刻下了人世间的兴衰沉浮，岁月最是无情，夺去了孩子最纯真快乐的童年，将他们一步步推向成熟，尝尽各种酸甜苦辣，同时也带走了成年人的青春容颜，逼着他们面露憔悴，尽显衰容，鬓边的白发是忧愁的象征，也是生命走下坡路的标志。
那一道道刻在额头上的皱纹，诉说着过往的辛酸，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刻骨铭心、不愿对人提起的往事，虽不愿提起，却分明写在脸上，聪明的人一看便知，古人也说：“逢人莫问荣辱事，观看容颜便得知。”可见，诸多年前大家就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看着爸妈终日操劳，明序的心痛的就像刀绞一般，在记忆中，妈妈的手很白，很滑，爸爸也是一个身强力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今，却完全不复昔年的光景。
妈妈的手如柴一样干枯粗糙，爸爸也逐渐变得消瘦了，扛起一袋大米都显得吃力，要是在十几年前，爸爸单手就能将之提起。
吃过晚饭，一家人都在看电视剧，李彩柔刚洗完脸，就拿着一支药膏在胸口处涂抹，粗糙的大手伸到衣服里反复晃动，那儿有一块顽疾，每天都得按时抹药，否则就会奇痒难熬。
明序去看望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李彩柔抓住机会，尽快将药膏涂抹完毕，这件事被瞒了好多年，她不想让明序知道，唯恐影响明序的学业。
“妈，你胸口怎么了？”明序从外面走进来，感觉妈妈的行为有些怪异，在记忆中，这样的动作好像以前也曾看到过，但都没有注意，这一次，明序非要弄个明白。
李彩柔明显一愣，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快回来，以前去爷爷奶奶家，回来的时间还会再晚些的啊。“没什么啊，长了颗痘痘，我涂点药膏。”李彩柔连忙解释道。
“不是吧？仅仅一颗痘痘，家里用得着准备五六支药膏吗？”明序知道妈妈在撒谎，小的时候，他知道妈妈胸前有一颗肿瘤，后来听妈妈说已经好了的，就没有再关注过，该不会是肿瘤还未根除，又发作了吧。
李彩柔不知道该怎么撒谎了，尽管她已经很小心，避免让明序看见，但还是有一个地方算漏了，那就是药膏所摆放的位置。
“妈，你告诉我，是不是肿瘤还没好？”明序不依不饶地问道。既然妈妈无话可说，那肯定是肿瘤在作怪了。
“还没完全好，但不碍事的。”李彩柔穿好外衣，随意回了一句，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
果然如此，明序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十几年了，自己竟如此大意，相信妈妈的一面之词，而让肿瘤肆意扩张。”在明序的要求下，李彩柔终于撩开衣襟。
原来在李彩柔胸前，一颗肿瘤呈蝴蝶状早已长到了半块巴掌大小，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看到李彩柔胸前的肿瘤，明序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啦流成一片，不是很小的一颗吗？怎么变得如此大了，整整扩张了十几倍啊，难怪她每到半夜都要下楼去待很长时间，原来是受不住奇痒而下去偷偷抹药。
“明序，别哭，这是一颗良性肿瘤，虽然会变大，但要不了妈妈的命，上半年和你姐姐去医院里检查过了，没事的。”李彩柔安慰道。
“什么，姐姐也知道？原来就我还蒙在鼓里。”明序更加自责了，他当然知道全家人为何都瞒着他，就连和他无话不谈的姐姐也守口如瓶，其目的很明显，不想影响他的学业。
他不怪爸妈，不怪姐姐，要怪只怪自己，都怪自己太过木讷，多少次感知到异常却没有追根究底，只要稍加留心，又何至于瞒到今天。
“妈，明天我们去城里好好医治，家里还有些钱，我的银行卡上也还有几百，无论如何也要将肿瘤切除，哪怕辍学回家，我也不愿看着你被肿瘤苦苦纠缠。”明序几乎用请求的声音说道。
“傻孩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多少年才将你抚养到今天，一年之后就毕业了，这时候怎么能辍学呢，那不是前功尽弃吗？都跟你说过了，这颗肿瘤是良性的，不会要命，不信打电话问你姐姐，看她怎么说。”李彩柔担心自己说服不了儿子，又将明珠搬了出来，希望为自己作证。
几天后，明序带着痛苦和无奈离开了家，他是全家人的希望，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辍学，姐姐柳明珠真的打来电话为妈妈作证。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得再多反倒会让人觉得是在逃避，要切除一颗肿瘤，并不是一两千块钱就能办到的，他必须好好读书，毕业后努力找一份好工作，打下坚定地经济基础，才有可能说服妈妈前去医治。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明序双眼静静的盯着窗外，脑海中各种画面层层叠叠，有关于柳爷爷和容奶奶的，也有关于妈妈李彩柔的，“为什么所有的惨事都会集中到我的身上，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难道还要我忍受过早失去至亲的痛楚吗？”
哭得多了，眼泪也变得干涸，明序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欲哭无泪，什么才叫做身不由己。要想真正解决所有的问题，他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好好完成学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只有强者，才不会被打倒，才成有资格笑着面对残酷的人生。
大学，是许多人的梦想，他就像一个追梦者，踏着前人的足迹，不断地摸索，不断地深入，在平凡的学习中实现不平凡的蜕变。
“爷爷，奶奶，爸，妈，你们谁都不可以有事，一定要在家里等着我，等我彻底变强，我就能做我最想做的事情，我早已描绘好了未来的蓝图，只需要时间去实现，我们不是幸福的弃儿，命运终究会关照我们。”明序双眼突然闪过一抹亮光，他终于抛下了失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