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杜尚别 棋盘
中国队取得了领先，让千里之外守在电视机前的球迷们欢欣鼓舞。方媛媛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家的老爸，兴奋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是拍桌子又是哼着歌，那兴奋劲比当年自己考上大学，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实习工作的第一份任务，就是和体育相关的系列报道，方媛媛在家的时候，也一改回自家闺房读书的习惯，和陪着老爸一起打开电视，揪着央视五频道不放。这一段时间下来，看了包括但不限于足球、乒乓球在内的各种比赛也不少了，她现在也逐渐理解了，如果自己支持的队伍或者运动员，获胜或者哪怕很不容易的拿下一分，那种兴奋的感觉。看到老爸这么兴奋，做女儿的也凑趣道：“爸，中国队进球了，这场也能赢了吧。”女孩言谈笑语盈盈，声音清脆透亮。但是听了这话的方爸，却尴尬的坐回沙发上，满是忐忑的说：“还早呢，还早呢。能不能赢得等比赛结束咯，再说。”方媛媛扁扁嘴，自从任务下来后，她就开始恶补足球有关的知识，虽然真正看过的比赛并不多，但是519和黑色三分钟咋回事她还是知道的。方媛媛是个机灵的姑娘，虽然看比赛不多，但是观察力不错的，上下半场的场面，虽然看上去都比较焦灼，但是下半场似乎中国队找到了一定的办法。既然找到了办法，塔吉克斯坦队如果没有更巧妙的变招的话，是不是中国队就能赢啊。方媛媛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父亲：“就像下象棋，对方跳马架炮这几个套路，都被我破解了，对手就赢不了我，是不是？”说完她还轻轻甩了甩头两侧的小辫儿，颇为自己的发现得意。“可是，足球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体育比赛也好，到底不是下棋啊。”方爸对女儿的观点有不一样的见解，不过他此时已经把注意力重新转回电视屏幕里，只留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方媛媛暂时也想不透，也就继续和老爸一起看球。很快，方媛媛也看出场上的变化了。感受到变化最明显的，永远是场上比赛的队员。随着比分的落后，主场作战的塔吉克斯坦队怎么能轻易认输？这是他们第一次以独立国家参加的世界杯预选赛的第一个主场比赛，没有什么比一场全民关注的比赛，更能团结人激励人，尤其是在这大局只能成为促安的局势下。于是从中圈开球开始，塔吉克斯坦的场上队员们，不再试探不再犹豫，坚决的大举压上，坚决的前场逼抢。中国队的后防线顿时感受到了压力。塔吉克队明显加快了进攻的节奏，一次进攻被中国队破坏出来，他们的截获足球后不再传递几下后，才发动进攻，而是立即将球发展到进攻的30米区域；如果中国队的后防线把球抢下来，并且控制在了脚下，塔吉克队就立即有至少两到三个人贴上去，争取在第一时间把球权重新抢回来。于是在进球后的十几分钟里，场面就是塔吉克队进攻，将球吊入禁区或者外围突破，中国队疲于招架，队形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把球抢了回来，还没带上几步，或者把球传给空档，塔吉克斯坦的队员就围了上来，球权很快又丢了。塔吉克斯坦队随即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这些都是哪怕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能肉眼可见的改变。而作为场上的球员，梁远的体会当然也更深了。首先便是对方做动作的力度，在场上还是平局的时候，对方还会顾及到自己与对手是否受伤，动作的力道是有些收着的，动作的幅度也控制着，抢断的动作并不大；而比分落后之后，塔吉克斯坦队的队员们，做动作的考虑方向完全是是否能把过人，是否能把球发展到危险区域，是否能最快速的截得足球，目标一变化，动作的选择就跟着变化，让中国队场上的队员压力陡增。如果说这还是比赛内合理内容的变化，那么在身体对抗的时候，梁远能感觉到，哪怕是这个年轻健壮的身体，也要承受住在高速运动中，对方不那么合理的冲击和冲撞。有那么一次，对方转身后干脆不收手，甩起来的胳膊直接扫到梁远的胸口，对手当然没有犯规，反而冷冷的转过来看着梁远的眼睛，不悲不喜，但是眼神里似乎在说，怕了没？你一定怕了吧？再这么打不行，无论是中国队场上的队员们，还是已经站在场边的老秦教练，都已经看出了问题。队长傅正岩再又破坏出一次球之后，着急的鼓着掌向队友大喊：“坚持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还有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啊，多么漫长的时间，8年前中国队在世预赛最后一场，连丢两球只用了3分钟。一味地防守，场面被动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出了主动权，包括梁远在内，中国队上下不敢肯定最后十分钟能守住。现在塔吉克斯坦队已经发了飙，10号一次次的突破，梁远一次次协防，但是极难彻底冻结他，而结果就是塔吉克斯坦队一次次的将球发展到禁区前，要么远射要么头球，任谁都觉得中国队的球门岌岌可危了。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句口号是1997年这个时代，球迷们耳熟能详的口号。中国队也不是不想践行这个口号。中国队的后防线拿下几次球，也把球向前直塞也好冲吊也好，传了好几次球。可惜因为队形退的太深了，而前场目前只有速度型的谷飞和余夏两个前锋，争高球没有优势，根本拿不到。好不容易塞个脚下球，即使前锋拿到了，但是队形整体提上去远比一个人跑到前场慢得多，锋线队员拿到球也没有人配合，回防的塔吉克斯坦队员，轻松的夹击便把球抢了回去。中国队的被动没有因为把球往前踢而改变。真是个挠头的对手，梁远趁着门将发门球磨蹭时间的当口，绞尽脑汁回忆前世这场比赛的所有印迹。但是仍然是除了想到中国队赢了，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顶多是报道的播音员念到：中国队客场险胜塔吉克斯坦队。但是他知道至少助攻的队员一定不是梁远。历史已经因为自己发生了微小的变化，那没有理由塔吉克斯坦队就不能再稍微变动下历史。怎么破局呢？梁远一边在位置上逡巡一边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