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才是炫技
接下来的录制，秦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任谁刚刚经历那样直白的剖明心迹，都很难不去瞎想。
好在多年的摸爬滚打让秦歌练就出一身好本领，即使一心二用，也能出色完成分内的工作。
秦歌十分清楚场上都发生了什么。
先败一场的王雪然在下半场及时做出调整，用一场胜利洗刷耻辱，夺回一分。
先胜一场的辛东宇却意外败下阵来，以一分之差惜败给对手，丢了一分。
两位导师的战队大比分来到三比二，秦歌战队再胜一场，将会获得比赛的胜利；孙国欢再胜一场的话，两支战队打平，进入加赛环节。
加赛环节不再是队员之间的比试，导师也要下场。
导师和队员组成组合，用对唱的方式争取大众评委手中的投票，获得最终的胜利。
只是秦歌战队和孙国欢战队真的能打平吗？
猜拳失败，不得不又一次面对摧残的韩明波真的能赢吗？
对此，胖胖的孙国欢根本不抱希望，他只希望韩明波不会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不管是为了接下来的其他场次比赛，还是为了韩明波自己的人生，孙国欢都希望他能挺住。
坐在评委席上的孙国欢内心满是自责，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做出这种安排，不该让韩明波独自面对化身大魔王的陈少云。
很快就是本场比赛的最后一轮比试了，率先登场的人不是可怜的韩明波，而是陈少云。
看着舞台上自信满满的陈少云，秦歌不禁想起几天来他为了今晚做出的努力。
那几天的陈少云不再是一副举重若轻，从容淡定的模样，而是在跟节目组谈妥律师函之后，就将自己锁进练习室进行高强度练习。
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这样的陈少云是秦歌此前从未见过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爬满下巴的胡茬，都让秦歌感到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尽管如此，秦歌却没有阻止陈少云近乎自虐的练习方式，反而尽可能做好后勤工作，给予她能给到的所有支持。
陈少云总是忘记吃饭，秦歌就让家里的阿姨煲营养粥，同时准备寿司、饭团一类单手拿起来就能吃的食物。
陈少云需要交响乐协奏，秦歌立即跟节目组、乐队老师沟通协调，同时还联系相熟的弦乐团以作备用。
陈少云总是忘记休息，总是熬夜，秦歌就不厌其烦地催促他休息，还让辛东宇帮忙盯着。陈少云在室内的时间超过三个小时，就强行拉着他去室外转转。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几天来，陈少云忘我的工作，秦歌不遗余力地支持。
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一个冲锋陷阵，一个扫平后方。
正是因为有了秦歌的鼎力支持，陈少云才能极短时间完成《逆鳞》和《她的睫毛》，以及即将震撼所有人的第三首歌。
可以这么说，除了《她的睫毛》这首一直被陈少云藏着掖着的歌曲外，另外两首歌都是在秦歌眼前诞生的，看着它们从无到有，看着它们从词曲变成一首完整的歌，更会在今晚看着它们绽放光芒。
秦歌知道，今晚将会是陈少云歌手生涯第一个辉煌时刻，她很期待。
【陈少云来了，不知道这次他怎么玩】
【人家是真正玩音乐，比不了，比不了】
【比不了那就享受，躺平】
【双副歌已经是难度极大的炫技了，下首歌未必如此】
【呵呵，陈少云带来的惊喜还少吗】
直播间弹幕就还未面世的第三首歌议论纷纷，有人期待陈少云带来更大的惊喜，有人不看好陈少云，单从炫技的角度，《她的睫毛》已经很能打了。
不管是期待还是不看好，他们都不会知道陈少云即将演唱的歌曲会有多复杂，更不会知道他写出这首歌曲时脑子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灯光暗下来，没有音乐响起，有的只是凌乱的马蹄声和阵阵战马嘶鸣。
什么情况，这又是什么全新版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观众再次感叹，这样的大风大浪他们还真没经历过。
万马奔腾带来了极强的画面感，让人看到一幅金戈铁马、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接着，电吉他和低音鼓点加入，力道十足的前奏听起来十分过瘾，有一种从头到脚的爽感。
而陈少云歌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唱什么了。
“那混乱的年代
朝廷太腐败
人祸惹天灾
东汉王朝在一夕之间崩坏兴衰
九州地图被人们切割成三块分开
读三国历史的兴衰
想去瞧个明白
看看看就马上回来”
充满节奏感的说唱，一下子将所有人拉回那个战乱频发的王朝末世。
这个世界的历史与陈少云曾经的世界高度相似，这里也有三国魏蜀吴，那些可歌可泣的历史一样流传开来，受人喜爱。
所以当歌词出现，所有人都能想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起曾经出现在荧屏上有关三国的画面。
用说唱的方式讲述历史故事，陈少云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在这样一首歌曲里加入游戏音效，他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ㄎㄧㄥ ㄎㄧㄥ ㄎㄧㄤ ㄎㄧㄤ
刀剑棍棒 我随口讲
原来真有时光机这么夸张
穿梭时空过瘾又嚣张
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
老实说有点紧张 啊 啊”
直播间的观众无法在现场感受陈少云带来的震撼，但他们能在弹幕里直抒胸臆。
【啊……我有一种跟他一起穿越到三国的冲动】
【两军交战，不斩乐师，显然陈少云理解得很透彻】
当观众还沉浸在三国纷争、战阵厮杀的时候，歌曲风格一转，新一段歌词配上旋律中的电子游戏音效，给人一种玩游戏的中二少年在自言自语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第三段风格再变，中二少年似乎真的穿梭时空来到乱世，以新奇的视角重新讲述那段人人熟知的历史故事。
“江山 我站在云端
慢慢 往中原方向
前方 散落着村庄
长安 在兵荒马乱”
观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一次次感叹陈少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感叹他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评委席上的林玮伦表情认真，时而观看陈少云的表演，时而低头写写画画。
同样作为创作型歌手的林玮伦，没有人比他更懂这首歌曲的创作难度，也没有人比他更震惊。
整首歌一变再变，风格旋律的变化已经出现了三次，然而每次变化都不生硬，过渡的十分自然，就像是写文章时的起承转，每一次变化都恰到好处。
紧接着歌曲的第四次变化到来，最骚气的部分登场。
“望着天 眼看北斗七星坠入地平线
瞬间 英雄豪杰犹如鬼魅般地出现
我呸 谁也不服谁我是龟你是鳖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
骚气十足的歌词一出现，实时直播间的观众如何还能坐得住，一双双手在键盘上盘旋飞舞。
【哈哈，你是龟我是鳖，什么鬼】
【这也太随心所欲了，不知道咋评】
【有啥难评的，重点不是谁也不服谁吗】
随着歌曲第五次变化的出现，观众们总算意识到陈少云这首歌玩的有多大了，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原创歌手，从没听过如此结构的歌曲。
“妖兽扰乱人间秩序
血腥如浪潮般来袭
我小命差点没续集
还好有时光机我谢谢你
人魔开始重出地狱
叛军如野火般攻击
五官差点离开身体
还好有时光机我谢谢你”
从前奏到间奏不足一分三十秒的时间里，陈少云带来的这首歌曲风格和旋律发生了五次变化，每次变化各不相同，不突兀、不生硬，风格杂糅却又相辅相成。
玩儿，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陈少云就是在玩儿，音符旋律在他手中就只是玩具而已，任由他随手摆弄，想捏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还有陈少云的编曲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电子乐、游戏音效、国风乐器相互结合，在低沉的鼓点掩映下熠熠生辉，共同谱写出一首震撼所有人的歌曲。
【有大的人出来解释下吗，这算双副歌吗】
【目前不算，但是比双副歌难多了】
【她的睫毛，我猛夸，这首歌听得我只想骂人】
【陈少云纯纯败家子】
【何止是败家，他是真该死啊】
【有没有大佬解释下，听不懂啊】
【等等吧，玮伦应该会说道说道，看他写写画画半天了】
此时，以国风古典乐器为主音的间奏结束，陈少云再次开口，又是一段全新的听觉享受，跟前半首歌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曹魏枭雄在 蜀汉多人才
东吴将士怪 七星连环败
诸葛亮的天命不来
这些书都有记载 不是我在乱掰
等到东方鱼肚白我再来跟你说嗨”
转变，转变，还是转变，整首歌都在不停转变节奏，就跟学了七十二变似的。
歌曲的每一次转变衔接都处理的非常好，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找不到去喷的理由。
这才是《乱舞春秋》惊呆场内场外一众小伙伴的原因，这玩意儿玩得太高端、太复杂，想要进行模仿都模仿不出来。
第六次转变终究还是来了，这回不光是旋律，歌词的视角都发生了改变。
“嘴里有刀 说破歌谣
千年恩怨 一笔勾销
生命潦草 我在弯腰
历史轮回 转身忘掉”
歌词视角转换，如同看客一般对那段历史作出评述，千年过去，风流人物雨打风吹去，恩恩怨怨也都一笔勾销。
紧接着，歌词视角又一次转换，以战乱年代底层民众的口吻讲出对和平的期盼。
“黄巾贼 你不要吵我
咱姥姥和水擀面条
放下刀 若想吃饱
去找皇帝老爷讨
黄巾贼 你不要闹我
咱姥姥烧柴煮水饺
放下刀 若想吃饱
去找皇帝老爷讨”
麻了，场内场外的观众都麻了，拙劣苍白的语言无法讲述头脑内激昂的想法，只得被迫沉默。
评委席上的林玮伦一脸凝重之色，他对陈少云作为歌手的看法、对陈少云作为音乐人的看法，全部都被击碎，接着是重塑，然后再击碎，反复如此。
一旁的秦歌脸上写满骄傲，她不是原创性歌手，但这并不妨碍她了解创作这首歌的难度之大。
即便有人能做出相同风格的歌曲，他的年纪也不会像陈少云那般年轻；即便相同年纪的人也能写出差不多的歌曲，也不会愿意去写出这样一首歌曲。
因为陈少云的一首《乱舞春秋》，足够其他人写出一张专辑了。
一再转换风格的歌曲终于不再转换风格，旋律和歌词都出现了重复，场内场外的观众都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不再变了，我都要晕了】
【败家啊，真败家】
【啥意思啊，刚才就一直在刷败家】
【只要你裁缝学得好，这首歌可以裁成八首歌】
【我勒个去……】
舞台上的陈少云恣意挥洒，复调和声也是信手拈来，将整首歌曲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妖兽扰乱人间秩序
血腥如浪潮般来袭
我小命差点没续集
还好有时光机我谢谢你”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撕开音乐的笼罩强势闯入，场内场外的观众纳罕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陈少云上台还带手机吗？怎么电话铃声如此老派？是舞台事故，还是故意为之？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时，陈少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旁。
瞬间，所有音乐在这一秒戛然而止，突然中断。
伴随稍显刺耳的信号电流，舞台上的陈少云仿佛真的在接电话一样，平静说道——
“喂，我在唱歌，呃……鸡排饭，诶诶，加个蛋，拜！”
【我去，无形装波一，学到了】
【学废了，学废了，下次我也这么玩】
挂断电话，突兀消失的伴奏音乐再次响起，陈少云的歌声和配唱的和声先后出现。
“嘴里有刀 说破歌谣
（嘴里有刀 说破歌谣）
千年恩怨 一笔勾销
（千年恩怨 一笔勾销）
生命潦草 我在弯腰
（生命潦草 我在弯腰）
历史轮回 转身忘掉
（历史轮回 转身忘掉）”
不只是提高了八度的陈少云的声音，也不只是配唱的和声，另一段不同风格的旋律作为底色加入进来。在杂而不乱的复调中，陈少云今晚的表演就此结束。
舞台上的陈少云再次抬手，伸出三根手指示意，这是他的第三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