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回 引蛇出洞
卫姨妈的话刚落音，卫小娘就示意她噤声，然后把妹妹拉到了屋里。
卫小娘屏退了其他丫鬟，只留蝶儿在屋里近身伺候。
“妹妹有所不知，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林栖阁那边的知道了，那蝶儿的命就不保了。这些年蝶儿跟着我全靠装傻充愣才躲过了别人的注意，要是稍有一点闪失，今日你就见不到蝶儿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卫姨妈越听越急。
卫小娘接过蝶儿端过来的茶递给妹妹，“京城的天冷，你又在路上冻了这么些天，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且听姐姐慢慢跟你说。”
卫姨妈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觉得嗓子早就干燥了，还别说京城的天真的是又燥又寒，刚下船她的脸就被京城的风割的生疼。
“那年在江南，我与你说蝶儿是被林噙霜撵到了外面，其实不是蝶儿的原因，是事出有因。当初她林噙霜管着家，克扣我院里的饭食炭火。明兰告诉了主君，结果主君一查，婆子竟然在蝶儿床底下翻出了好些东西。又因我当初生产那日蝶儿顶撞了她，是以被她发落出了府。要不是老太太秘密的保下了蝶儿，估计早些年蝶儿就已经被灭了口……”
卫姨妈听的骇然，手里的茶碗都打翻了。
蝶儿忙上来收拾，卫姨妈看着蝶儿一阵唏嘘，“这里究竟是什么阿鼻地狱？姐姐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在这个黑沉沉的大院里才活了下来，就连一个丫鬟的命随时都可能丢。”
卫小娘点点头，“蝶儿这丫头也是，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如今都二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府里没有合适的，拖了几个妈妈找的，蝶儿又相看不上。不如姐姐在江南找个合适靠谱的人家，有比较好的，虽远，我也是愿意放她出去的。”
“小娘我不出去，我就陪着小娘，一辈子不嫁。”蝶儿急了。
卫姨妈看着小蝶如此忠心，竟然可以牺牲自己的一辈子来护着姐姐，心有戚戚然，“早知道，早知道……姐姐当初就不要进来了……”
“妹妹说哪里的话，人活一世，每一步都是有定数的，只能小心再小心罢了。”卫小娘安慰妹妹，“只要母亲没事，你跟两位妹妹日子过得顺心就好……”
“都好呢！”卫姨妈这才打起了精神，“这些年有姐姐庇护着，时常给母亲寄银两，是以母亲也置了一个大一些的院子。两位妹妹出嫁后，我也给母亲请了两个靠谱的丫鬟伺候着。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回去陪陪母亲，以宽慰母亲的寂寥。”
卫小娘越听越欣慰，只要母亲过得好，能有一个安稳无恙的晚年，她比什么都高兴。
“三妹妹已经儿女双全了，四妹妹这才怀上身子，也是第二个孩儿了，我的孩子们都大了，如今在庄子里头帮你姐夫做活呢。平时也在读书，你姐夫也是个读书人，说让我家那个大的今年也去下场试试考童生……”
卫姨妈的话还没说完，帘子又呼啦的响了起来。
进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卫姨妈又惊又喜，站起来上前拉着小女孩的手，“这怕是明兰吧？都这么大了……长的真好……”
又看了看旁边乖觉可爱的小男孩，卫姨妈的眼泪又下来了，只不过这次是惊喜的眼泪，“这……这就是姐姐在信上说的，小长枍吧？”
卫小娘，点点头，脸上也是一阵欢喜。
卫姨妈转过头抱着俩孩子就是一阵心疼，“你们长大了，你们都长大了……姐姐以后有福了……”
好不容易才舍得放开俩孩子，卫姨妈又赶紧从布袋里拿出两个礼物，给明兰了一个坠着流苏的金步摇，同时给长栋的是一串小巧玲珑的金铃铛手镯。
明兰和弟弟没敢接，先抬头看着卫小娘，征得阿娘的同意他们才敢接。
“妹妹，你的礼太重了，孩子们不能要。”卫小娘赶紧上来拦着。
卫姨妈不依，“姐姐，这是我特意给孩子们备的礼物，你不让他们收，妹妹可是要生气的。”
卫小娘这才松开了手，对着俩孩子点点头，“你们姨妈疼你们，拿着吧。”
“谢谢姨妈。”明兰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小长枍第一次见姨妈，有点怔愣，听到姐姐的道谢，他才有样学样的跟着道了谢。
“好孩子。”卫姨妈又抱了抱小长枍，简直喜欢的不行。
“三妹妹四妹妹怎么没来呢？”卫小娘坐定了才又问。
“三妹妹如今开了一个铺子，四妹妹有孕在身。只有我这会子没有农忙，赶到京城来看姐姐和孩子们。”
见妹妹说到最后，眼神有点异样。这才喊了蝶儿哄着明兰，把弟弟带到隔间去玩。
“妹妹莫不是有什么事？”卫小娘压低了声音，“屋里这会子没人，妹妹但说无妨。”
卫姨妈确定孩子们都出去了，窗户外面也没有人影，转回头才松了一口气，往姐姐身边坐了坐才低声说，“咱们那边有个大户，他家有个小娘，是因为胎大难产丢了命。”
卫小娘心头一惊，“妇人产子，都是九死一生，这跟你来京城又有什么关系？”
卫家妹妹神情紧张，一时更压低了声音，“听说是那家当家的主母，特意给那个有孕的小娘送各种补品燕窝，硬生生的把孩子喂大的。是以，我怀疑，姐姐当初在泉州的时候，也是这么被……”
卫小娘眼神闪烁，原身可不就是被林噙霜给害的胎大难产。只是那件事后，她从来没有提过。
没证据，没实力，她说了也无用。更没有把这事说给娘家人听，不想吓到她们，让娘家人整日提心吊胆的替自己忧心。
她不能说她早就知道，只道：“姐姐我以前也有所怀疑，但一没证据，二没证人，没办法替那个夭折了的孩子讨一个说法。”
姐妹俩说了半天，只觉得无奈，但是知道了真相，接下来只要想法子去证实就好了。日子漫漫，总能水落石出。
其他院里只知道卫姨妈是来看望姐姐的，其他的不知道。
只林栖阁那边起了疑心，让雪娘前去明兰那里打探消息。
卫姨妈在扶疏阁住了两天，又在暮苍斋待了一天。
聊天的时候卫姨妈透露了她来的目的，明兰又听见雪娘找她拐着弯的打听姨娘来的原因，也开始怀疑了。
于是，明兰连夜送姨妈出了盛府，好引这边的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