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桃花树下

    为了做出样子给孔嬷嬷看，也为了让林氏母女清醒头脑，盛纮下定决心不去林栖阁，同时拒绝了林噙霜的任何求见。

    又过了十来天，主君都是歇在大娘子处，差点给大娘子乐出了毛病。

    这些天，卫小娘也很自在，每天上午练习女红下午睡午觉，晚些时候明兰下了课就会来看看她，娘俩叙些贴心话。

    她把绣裁好的夹袄穿在了明兰的身上，刚好合适，明兰也给卫小娘展示她刚学的插花，明黄叠层的一捧鲜花映在屋里，花香四溢。

    她也不是完全装病，实在是这几日确确实实的来了月信，不方便服侍主君。

    半个月后，主君算着她卫小娘的身子好了就来了，可是后半夜主君不知怎的，突然起身要去林栖阁。

    卫小娘明知盛纮心里只有林噙霜，就连大娘子都不能及，何况自己。所以，她并没有多少失落，主君走后，她反而舒坦的翻过身睡着了。

    倒是大娘子知道后，大骂了一顿林噙霜，好不容易看主君冷落了林噙霜，这下又落了空。

    骂完了林噙霜，大娘子又把卫恕意给捎带上了，什么：卫恕意，她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连主君都留不住云云。

    卫小娘：在夹缝中求生存……

    半个月后，天气暖和了一些，孔嬷嬷便告辞而去，离开了登州。

    孔嬷嬷走后，几个女孩 又恢复了上书塾的日子，只是主君说，女孩们不用考取功名，是以上午去认认字读读书就行了，下午哥儿们做文章，女孩们就不用去了，在各自的院里做女红即可。

    其他姑娘不祥，六姑娘自是由侯府女红第一把手房妈妈继续启蒙。卫小娘做姑娘的时候也由母亲教了刺绣纺织，但编结打络子，拼布做绣帽却不甚懂，她知道房妈妈这些无一不精，早就仰慕已久了。

    虽然自己学不到，但明兰能得房妈妈真传，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明兰约莫学了一个月，堪堪三月初，春天的气息就已经盈满了盛府的各个角落。

    对襟长袄可以脱了，天也暖和了，花草争先恐后的从土里钻了出来，有些心急的花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展露花苞了。

    尤其是桃花，扶疏阁的一角正巧有一棵粉色欲滴的桃花树，花瓣铺落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卫小娘特意嘱咐负责打扫的青青，留着那一地的花瓣给六姑娘和自己做绣桃花的实物参考。

    一日午后，明兰兴冲冲的拿了一个绣一了一半的桃花手帕绷子跑来了。给卫小娘看她绣的比之前好了很多，卫小娘称赞不已，摸摸六姑娘的小脸以示鼓励。果然房妈妈教导有方，明兰进步喜人。

    卫小娘见院里的微风不燥，温度适宜，只穿了一件青蓝色新绸描银缠枝缂丝褙子在单层的齐胸襦裙外面就不觉得冷了，另外明兰也穿的清雅。

    只见六岁多的明兰，身量未足，梳着双丫髻，并用黛青色流苏发带缠绕，两边的发髻各自插了一支鎏金折股钗。上身着交领白绫衫，领缘镶印花装饰，腰间以红帛带束扎，月白夹裤下着一双与黛青色发带相应的墨绿色平头鞋，很是可爱。

    果然老太太是勇毅侯府出来的，实是会配色的。给明兰打扮的既不招摇，也不过素。尤其在春天里，显得明媚不俗。

    彩儿吩咐小丫鬟们把屋里的一张棕色小圆桌放于树下，另放置了两个矮凳，卫小娘和明兰分别坐了。

    桃花树下，圆桌上面放了布料绣丝彩线，母女俩一人拿着一个绣花绷子一边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画面很是温馨。

    一旁站着崔妈妈和小桃，另一旁站着彩儿和一个叫小画的丫头。

    “小娘，房妈妈说如意斋的中等绣品可以卖二三两银子。”明兰奶声奶气说的很随意。

    卫小娘听了，心头一喜。这倒是提醒了她，自己每月的月例银子才二两，虽说炭火吃食衣料都是公中的，可单单赏赐下人这项每月都有不少花销。

    上次发送绿萝都拿出了五两，平时买绣品针线都要花费，还要给跑腿的丫鬟赏钱，每每都捉襟见肘。如今看来，何不做绣品，兼职赚些零花钱。

    数月之后又是卫家四妹妹的及笄礼，她答应过卫母会送去银钱和及笄礼的。如今要赶在及笄礼之前凑些银两，光靠省下来的月例显然不行。

    这么想着，卫小娘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试一试这个方法。但是小妾大张旗鼓的做绣品卖实在是一件给主君丢面子的事，万一被主君知道了，后果肯定很严重。到时候悄默的让彩儿拿出去卖吧，给她分点银子就好了，谁也不让知道。

    这么想着，就继续面色如常的跟明兰继续拉着家常。

    春日，天黑的晚了些，待到太阳西坠的时候，房妈妈就来接明兰回寿安堂了。

    卫小娘起身朝房妈妈福了福，房妈妈也恭敬的回了礼，并道：“小娘，老太太说二哥县试发了榜，过了府试，晚上在正堂摆一桌宴席，请小娘前去。我先带六姑娘回寿安堂更衣，晚些时候六姑娘会跟着老太太一起去席上。”

    卫小娘应声，便送了带着明兰的房妈妈出了扶疏阁。

    盛府设宴外客，她不能去，小妾们都要待在自己的院里不能出门见客，只有这些平时的家宴，她才能出来，还是领着丫鬟婆子们服侍主君主母。大娘子也是先要服侍老太太用膳，只有老太太发话了她才能安坐在席面上。

    哥儿姐儿们是小主子，都可以陪同老太太和主君主母一同用餐的。

    卫小娘让丫鬟们收了桌椅，再重新梳妆更衣，不敢耽搁就去了正堂，不是参加宴席，而是提早去布置席面。

    卫小娘让彩儿给她梳了双蟠髻，上了檀晕妆，匀了浅浅的红唇。又换了一身喜庆的行头，藕荷色的抹胸外系着一件龟背纹提花罗褶裙，外面穿了一件蝶恋花纹水碧褙子。

    到前院正厅的时候，婆子丫鬟们早就忙开了，香小娘和萍小娘也早早的来了，屋里加上她，只有三个小妾。卫小娘察言观色，见其他两个小娘显然是服侍惯了的，她学着她们的样子放碗铺箸，倒也做的有模有样，一屋子人按部就班不慌不乱。

    待到老太太主君主母并几个哥儿姐儿都到齐了，一家子就开了宴。老太太显然很开心，说了几句夸奖长柏的话，又勉励了长枫几句，很有祖母的风范。

    加上后来的林噙霜，四个妾室都分别站在各自的位置给主君主母布菜。老太太发话让大娘子自便，只让房妈妈近身伺候。

    大娘子乐得自在，任由香小娘和萍小娘布菜。

    林噙霜站在主君的一侧，偷眼看另一侧的卫小娘，虽然她没自己穿的华丽，可相比之下卫小娘一身映衬倒在她之上。

    好不容易服侍完了家宴，林噙霜死盯着主君，想要把他拉回林噙霜。可没想到微醺的主君发了话：

    今晚他要去萎蕤轩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