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蓐劳
卫家妹妹走的时候,卫恕意卧床不能相送。盛纮派了手下得力的冬荣带着几个女使婆子送上了回江南的客船。
几经整理收拾,盛府各院的行囊箱笼基本都差不多停当了。
这几天林小娘那里也忙着把一些铺子折现,到时好一并带走。大娘子这边更是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各房的小娘。老太太那里设置简单,物品也没有多少,她之前的嫁妆都在金陵宅子里并没有跟着带到泉州任上,自然也不用带去登州。
盛纮应酬的差不多了,心情这才松快了一些。临行前已经把这大宅子卖了,再置办个山水好些的小庄子,兴许将来致仕了,能有个养老的地方。
想起来他让来福去办的这事,就唤了他来。来福说找到了一个好的庄子,正在跟庄主谈价格,好了再来请盛纮拍板定下。
盛纮很是满意,他在泉州为官多年,如今又升了官,想必没人会因为庄子得罪他的,定会给个好价钱,泉州的事也可算了了。
眼下只剩卫小娘的事,他唤送卫家人回来的冬荣去请了廖大夫,走之前再给卫小娘请个平安脉,路上好放心。
冬荣前脚堪堪出门,盛纮后脚就去了卫小娘那里。
说了一通他如何安排人送卫家妹妹的话,卫小娘感激不尽很诚心的道谢,还要行礼,嘴角都是笑意。
李染顶着卫恕意的皮子今天算是正式跟盛纮见了面,礼貌之余,她偷摸的看了盛纮。但见盛纮儒雅轩昂,英姿不凡,眉宇间透着一丝精明,好一个古代美男。三十多的男人,要钱有钱,要权也有点小权,虽然有点渣但是也算很负责的男人了。
李染想如果让自己跟他过,应该还不错,可以偷着乐一乐。
这一乐不要紧,李染的嘴角露了馅。盛纮见小妾看她一脸崇拜迷恋的模样,心下波动,温言柔情的坐在一旁也同样看着她。
“这几日咱们就要出发去登州了,你院里的行囊箱笼都收拾的如何?”盛纮轻声问。
李染赶紧咽下快要流出嘴角的口水,整了整表情,认真道:“回主君的话,我本就没多少行李。”说着看了看屋内一圈:“左不过几件四季衣物,别的也没什么了。”
盛纮点点头,心里暗道,这几天林噙霜那里那么忙碌,只因为自己给她的庄子店铺需要脱手,而卫小娘这里原也没有嫁妆,他更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有点心疼这个不争不抢,温柔敦厚的小妾。
冬荣很快领着廖大夫来了,请过脉后,廖大夫依旧一脸的忧色,又问了贴身的丫鬟彩儿几句,得知卫氏饮食未平,四肢不举,沉重着床,忧劳思虑,才转身拱手对盛纮道:“小娘生产日浅,忧思所致,血气虚弱,脉象疲极筋力,食饮不消流注脏腑,须臾频发,此蓐劳之候也。
“这可如何是好?”盛纮一脸的担忧。
“大人莫要惊慌,小娘只须谨慎起居,节饮食,调养百日,就能庶保无疾。”
盛纮快速的看了躺着的卫恕意一眼,松了一口气,语气恳切:“过几天盛府就要举家出发去登州了,这一路上水陆连轴,且要不少时日才能到登州。劳烦廖大夫给卫氏多开一些药,好在途中给卫氏按时服用。”
廖大夫摇摇头:“大人,万万不可,蓐劳必须调养平复,方可动作,否则气血复伤,虚赢更甚,恐危及生命,况且小娘生产日浅,若是舟车劳顿,怕是,怕是……”
盛纮抬抬手,恭敬道:“廖大夫,但说无妨。”
“怕是要血崩啊……”廖大夫一跺脚说了出来:“舟车劳顿,实在不易月子里的小娘恢复身子,况且小娘出血过多,身子如今依然亏着。”
“廖大夫,你不是给卫氏开了上好的补药了吗?怎么还不见好?”盛纮着急道。
廖大人一拱手,面上是一片疑虑之色:“按说,小娘用了上好的山参,应补的气血不止眼下,怎么脉象还这么虚……”
盛纮也一脸的不解,他寻来的老山参足有五六个,费了他不少银钱和人脉,而且这些山参都是林噙霜亲自煎的,怎么会效果甚微呢?
李染作为略懂妇科的助产士,她不知道山参有没有这么大的功效,但是她知道一个大出血的产妇,在现代是要靠输血来补自身出掉的血的,几袋血浆输下去,第二天血红蛋白的数据就能达标。
可古代没有输血这一项,只能靠自身的造血干细胞加班加点的工作。更不要说盛纮弄来的老山参此刻早已被人掉了包。此人不是林噙霜,还能是谁?
彩儿把帐子拉了一半,避免强光,也让卫小娘能舒服一些。
廖大夫走后,彩儿单独留主人在屋里,借口去给卫小娘看看药。基本上不离开卫小娘的彩儿,突然出现在特意熬药的小厨房内,吓了朱楼一大跳,匆忙藏起来什么。
彩儿正要去看,一旁的绿箩赶紧拉住了她,一口一个姐姐的亲热叫着,还说药马上好,请她去指点自己新描的花样子。
盛纮为了宽卫恕意的心,想着正在置办小庄子,反正林噙霜也有,就给卫氏置个宅子也未为不可。
“恕意,你进门这些许年了,为我生儿育女的,也着实辛苦,这次更是遭了不少罪。这几日来福在看庄子,回去我就嘱咐他再买个小庄子,记你名上,也算给你傍身。”
卫恕意听见了,心里暗忖:妈也,这是要给我买房子吗?还写我名?那感情好,要发财了。
但是表面上她不能露喜,显得自己太没见过世面。但也不能说好,按古人的方式,应该拒绝几次再要,那就茶一点点吧,卫恕意半躺着夹着嗓子道:“主君,恕意能进盛府,给主君生儿育女是恕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恕意不敢要小庄子。”
盛纮内心柔软一片,看着这么通情达理的小妾,坚持道:“你不用不敢,是我给你的,谁也不能说嘴。”
卫恕意点点头,再客套就絮叨了,又夹了夹嗓子道:“妾身,谢过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