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希望的光
“法卜大人。”
“法卜大人。”
一个年轻的士兵一边高呼一边跑向那栋曾经的帝国军部小楼。
当气喘吁吁的士兵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屋里的几个人同时紧张的望过来。
上一次会议室里还坐着十几个人，这一次，却只有五个人。
除了坐在主位左侧的法卜和他身旁的一名持剑少年外，还有三名文官，正是当日与守备军团长里德争执的那三人。
法卜面对紧张的开口问道：“胜了？”
士兵顾不得缓口气，挺直了腰，行了个军礼。
“赢了。辛迪和耶亚两国联军已经全军覆灭，我们赢了。”
“好！”
“我们赢了！”
“光辉之城永不落幕！”
士兵的话一出，那三名文官顿时大喜，满脸的兴奋之色。
只有法卜看着那士兵，已经混浊的双眼不知道看出来什么。
“孩子，你为何哭泣？”
那士兵一听，赶忙擦了把眼，回道：“回法卜大人，我没哭。”
“不，不要撒谎，我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泣？”老人在问话的时候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本就颤颤巍巍身子愈发晃动的厉害。
“法卜大人。”老人身边的持剑少年赶忙扶住老人，回头瞪了一眼回来报信的人。
“阿修，快说。”
少年战士看着这位已近风烛残年的文臣之首和预备兵团的少团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邦纳元帅他…”
“邦纳大人他怎么了？”法卜急问。
“元帅大人他…阵亡了。”
“什么！”所有人惊呼出声。
这位曾经的帝国文臣之首颓然坐倒在座位上。
整个会议室除了报信士兵的痛哭，长久无声。
过了好久，法卜支撑着从座位上站起。
“邦纳大人怎么死的？”
传信的士兵收起哭泣，起身站直，一双眼早已哭的通红。
“据里德军团长派回来的人说，元帅大人一人斩杀敌方两名九阶武者，最后力竭而亡。”
法卜闭上眼，整个人都在痛苦的颤抖，但他毕竟是如今城中最高职务者，许多事情还等着他安排。于是强行控制住情绪，说道：“其他人呢？你将具体情况说来。”
“是，法卜大人。”
“根据回报的人说…”
“光辉城今日出战共计六万两千余人，其中骑兵两万一千，步兵四万，法师团二百余人。”
“按照元帅大人的布局安排，预备兵团长波尔将军率领六千骑兵和一万轻装步兵绕路到战场后方，焚烧军营后，又从敌阵后斩杀两国法师团。包括八阶大魔导师卡马特在内的……”
士兵将前线送回的战报一一汇报。
“此役，共消灭两国联军九万余众，包括一名八阶大魔导师和两名九阶武者。”
“我军骑兵死伤七成，剩余不足五千骑。步兵伤亡八千，不过建制基本还算完整，法师团无人死亡。”
“我军共阵亡士兵两万七千余。”
“守备军团三名副军团长全部阵亡，七阶以上将领剩余五人，其中重伤三人，军团长里德重伤。”
“预备兵团，两位副团长全部阵亡，七阶以上将领剩余一人，团长波尔战力完整。”
“步兵团团长重伤，两名副团长阵亡一人，轻伤人。”
“法师团团长红炎大人未曾受伤。”
“统帅邦纳…”
“邦纳元帅阵亡…”
等到战士将信息汇报完毕，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光辉军团此次出城作战，在以六万对十万的情况下，只损失了不到两万八千的兵力，就将对手全灭。虽然看上去是一场大胜，但在会议室中几人的心里却无法高兴起来。
一是骑兵阵亡太多，二来高阶将领死伤惨重，三者，法师军团虽然没有减员，但谁都猜的出来，释放超阶禁咒的损耗之大，不是三五天就能恢复过来的，也就是说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法师团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这座城市的主心骨，曾经的帝国军神，西极剑圣，邦纳元帅阵亡了。
这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伤兵可以休养，战马可以再驯化，法师透支的魔力也可以慢慢恢复。
唯独没有了这位军神，对整个光辉之城士兵们的打击，无可估量。
更何况，或许用不了两日，来自南面的另一支更强大的王国军队即将兵临城下。
法卜看着会议桌，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余几人也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这位既非战士也不是法师或其他任何修炼者的老人开口了，他一一看向场中几人，开始下达命令。
“阿修，你一会出去后，记得不要将邦纳大人阵亡的消息外传，下去吧。”
“是。”
“阿罗，你一会吩咐城中剩余的预备兵团，准备好营房和药物，等待出城将士们明日一早的归来，一定让他们尽快得到休息和治疗。”
“是。”
“贞大人，你与二位大人辛苦一下，连夜统计出城中剩余的马匹车辆，明日报于我。”
“是。法卜大人，您这是…打算？”
老人点头道：“邦纳大人出城前与我说过，若是情势不好，就将城中妇孺迁徙至托克城。”
“好了，你们都各自去处理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众人彼此看了看，同时应道“是”，便依次出了会议室。
只剩下一个人的会议室中，传来老者满是哀伤的喃喃自语。
“邦纳大人…”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
“神灵大人…”
…………
“第六式，穿云！”
玛法皇宫正殿后，花园中的小山里，六翼天使菲拉斯藏身之所的信仰秘境中，齐飞看着在自己一击之下没入小半枪身的禁制，满意的从中收回了星辰枪。
此时的齐飞已经突破到大星位后期，施展这第六式枪术已经轻松很多。
接下来，就是冲击小天位，然后破禁而出了。
就在齐飞准备再度开始吸收炼化禁制中力量时，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动静，齐飞仔细感应后，便发觉那竟是来自于禁制之外。看来，经过这三天的消耗和吸收，再加上实力的进一步提升，此时的齐飞已经能隐约透过禁制察觉到外面的情景了。
…………
法卜又一次失望了。
帝国神灵对于他的呼唤还是没有回应。
这让法卜很不理解，之前几次他来的时候，禁地中的神灵至少都会有一两句回应，为何这两次没有生息了？就连自己让人从城中监牢中带来的凶恶死囚，神灵也没有拉进去。
在十多年前法卜无意间得知了一条信息，帝国似乎有供奉神灵。不过那时候玛法皇室尚在，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法卜也没有更多的消息。直至后来皇室灭绝，凯斯进城掠夺皇宫宝库后，作为城中政务最高长官的法卜才在偶然间得知了此处可能就是帝国神灵隐修之所。
在那之后，法卜隔仨差五来到皇宫中的这处山洞，期望着有朝一日神灵能出现。
直到某一天，他再次来到山洞尽头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晦涩难明的声音，让他下次带一名强大的邪恶之徒来。
惊喜的法卜从那天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从光辉城死牢中提出一名实力不低的邪恶之徒，扔到此山洞中，然后看着这名恶徒被神灵之力拉进那石壁中。
神灵答应他，他正在依靠精华邪恶之徒来恢复伤势，等他伤势痊愈后，就会出关，并重现玛法当年的荣光。
对此，法卜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最近几次前来，都没有得到神灵的回应，今天也同样没有。
老人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很疲惫，于是靠着石壁缓缓坐了下来。
想到战死在城北平原上的邦纳大人，法卜苍老的脸上满是失望和不甘，开始喃喃自语。
“神灵大人，您知道吗？”
“帝国就要撑不下去了。”
“邦纳大人战死了，城中的优秀儿郎今日有两万多人永远的留在了城北的平原上。”
“明日，城中的妇孺将被送出城，前去托克城。”
“虽然我想让还活着的战士们也一起走，但我也知道，这些孩子们是不会走的，他们会和这座城市一起，跟侵略者战到最后一刻。”
“光辉之城要落幕了。”
“虽然我隐约知道一些当年皇室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当年帝国民众们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神灵大人，我走了，可能没机会再回来了。若您有朝一日能出关，希望您能让那些善良的人们少受一些战乱之苦。”
说完这些话的老人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站起身，再次看了一眼石壁，就要往来路走去。
刚走了两步，老人又猛然站住了。
下一刻，老人浑身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
预备兵团少团长阿罗看着从山洞中走出来的老人，赶忙上前几步。
“法卜大人，您终于出来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老人看着他，摇头道：“不，送我去军部，同时派人去城外，告诉红炎大人，里德，波尔还有另外几名高阶将领，我在那里等他们。”
“大人您的身体。”
“我没事！”
阿罗看着老人坚定的神情，似乎与进去之时不一样了，苍老的脸上不再暮色沉沉，眼神中好像多了一道光。
一道名为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