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凝视着银河
谭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银河，她原以为他早已洞察一切，凭他的修为和慧眼，理应支持自己的决策。
“为何！？为何连你也会——你应该能看透的！放走他们……是违背天道的……啊。”
宛如祈愿般的低沉叹息回荡在空气中。
“既然如此，我将以参谋总部赋予的权力，擅自执行强行侦查任务。”
银河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谭雅。
“银河中校！！！”
“谭雅，冷静些。我以参谋总部作战参谋的身份，暂时剥夺你的独断权。”
此刻，银河直呼谭雅之名，但两人之间并无暧昧，只见他压制着谭雅，两人体内魔力的光辉闪烁。
接着，银河的右眼红光乍现，所有人仿佛瞬间被定格。
“你的判断没错，谭雅。历史将会……不，用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共和国余孽与联合王国结盟，顽强抵抗的消息！”
银河的宣告令众人愕然，这样的断言，即便是再精密的推演，也难以确信其可能性。
“既然知晓一切！为何还要——成为历史的罪人！？”
银河紧紧抱住谭雅，这次的拥抱不再温柔。
“阁下，我先带她去平息一下情绪。”
“……好吧。但这事我会向参谋本部抗议。”
银河就这样带着谭雅离开了。
他们来到了书房。
“放开我！”
谭雅挣脱了银河的束缚，这自然是银河有意为之。她随即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
银河挡在门口，俯视着满目怒火的谭雅。
“让开！”
这与敦刻尔克的撤退如出一辙。若能成功，英军与法军将在不列颠本土坚守到底。一旦击溃不列颠，无后顾之忧的德意志也能专心对抗苏联，这与帝国的现状何其相似。
为何！为何你不明白！你应该明白的！
“若我大军在此，联合王国只能与帝国对峙。他们缺乏陆军实力，绝非帝国陆军的对手。”
谭雅紧握银河衣领的手渐渐松开，无力地垂下。
“既然你清楚——”
对峙对帝国有利，利用控制区的工业基础，整备军力，假以时日，甚至能建造战舰。如此，战争的终结便有了可能。
等待他们的，将是理想的和平世界。
为了终结战争！
必须！
“前线的资源分配，即使重炮全停，每日炮弹供应也只有八发！”
银河的突然发言让谭雅抬头，望向苦笑的他。
“这已是最佳情况，勉强能维持短期所需。”银河心疼地整理谭雅因激动而凌乱的头发和衣物，却不得不告诉她残酷的事实，“我们的后勤已接近极限。”
“没有重炮，一门炮只有八发？这太过荒谬了吧！？”
谭雅未曾料到前线物资竟如此匮乏。
铁路线已瘫痪，只能依赖马匹和车辆。从各处强征的物资也已达极限，简言之，所有物资皆严重短缺。
攻克共和国首都看似风光，实则物资损失惨重。即便消耗当地资源，也来不及补给。
这也是军方提出停战的原因，外交虽愚蠢，但军队确实已无战力。
当然，硬撑还能撑一阵。
两周，帝国军倾尽全力，最多能维持莱茵战线两周。然而，又有谁能跨越时空，预见“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深远影响？
谭雅和银河仅凭“历史经验”而已。
她理解了银河的意思，方面军主力攻陷首都已是极限，无力再做更多。
“那么，我的大队也要去！”
敦刻尔克撤退成功，帝国的胜利将遥不可及。
所以，现在，唯有行动。
否则，帝国将无法自救。
不去，帝国的衰败将不可避免。
“你打算让大队使用v-1进行突袭？”
银河仿佛预知了谭雅的计划，平静地否定了她。
“那边不仅有共和国残部，还有协约国和联合王国的增援部队。”
换句话说，即使投入203大队，也无法产生决定性影响。集结的敌军数量，已超出谭雅大队的应对范围。
“蠢货！我们错过了胜利的机会！明知如何胜利，却不知如何把握！”
“谭雅。”银河再次抱住悲愤的谭雅，这次力度很大，但并不粗暴。他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轻声道，“相信我……相信（核平之光终将普照全球）。”
谭雅略显疲惫，推开银河，默默离去。
她并未注意到银河平静的神情，以及闪烁微弱红光的义眼。
谭雅，银河再度拥紧了悲愤的谭雅，力度虽大，却不失温柔。他轻抚着她颤抖的娇躯，在她耳边低语：“信我……”
谭雅似乎也疲倦了，推开银河，默然欲离。她未察觉银河那宁静的神情，以及闪烁微弱红光的义目。
此刻，银河突地伸手，再次握住谭雅的手腕。
谭雅疑惑地望向他，银河俯首，轻轻印下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谭雅顿时僵立原地。
银河终究顾及谭雅的感受，他渴望亲吻……然而此刻，他开始自省。
究竟对谭雅的爱意有多深？
是的，他喜欢她，毋庸置疑。
但还不至于生死相许，银河对此心知肚明。若真爱至深，怎会寻死觅活？
罢了，哪怕自私些，此刻也该确认一番。
“谭雅，我对你心生爱慕。”银河见她柔弱，怜惜之情难以自制，“你的仇敌，我必为你扫平。”
银河低头凝视怀中的谭雅，她一时思绪纷飞，方才的愤怒已被复杂情绪取代。
先是尴尬与别扭，毕竟她视银河为可靠的同僚。要说男女之情……谭雅只觉微妙，或许因女子身份，若是从前，她定会挣脱。如今却因这点微妙，加上莫名逗弄对方的念头，让她犹豫不决。
可……抛开这些戏谑，她真的“喜欢”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顶多，只是不反感。
谭雅曾因银河的倾慕，设想过若被迫结婚，他会是挡箭牌。如今想到与男子肌肤相亲，她浑身不自在。
她再次推开银河，话出口的瞬间，她愣住，不明为何如此回应。本应编个谎言稳住银河，再设法利用他。此刻不该说年纪尚小，战争未终，或……
“原来如此。”银河略带遗憾地轻叹，又似松了口气，“谭雅姑娘，真是可爱至极！”
银河早料到十有八九会如此，谭雅会喜欢男子吗？
若非强行改变她的意志，谭雅绝不会对男子动心。
扪心自问，排除外在因素，一个非自愿变为女子的正常男子，会心甘情愿爱上男子吗？即便有人出于好奇尝试，也是个别现象。
若你被变作女子呢？
你甘愿委身他人？
银河微笑，释然中透着洒脱。算是解开了一桩心事，被可爱、异样、疯狂、魔性的少女所迷。
是时候清醒了。
当然，银河一如既往地坦诚，一如既往。
谭雅确实可爱极了。
“谭雅姑娘，若军港之敌尽灭，你有信心取胜吗？”
谭雅对银河跳跃的谈话方式颇感不适。依她推测，周边国家定会相继参战。若能减少一条战线，免去帝国远征海外，专心本土防御，战争有望终结——以不败为目标。
“那是自然，我相信那是决定未来世界的关键。”
“那么。”银河轻抚谭雅的头，“我将钥匙交予你。”
谭雅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更专注于如何攻打军港。
利用已有的v-1，或许能顺利突破布雷斯特军港。这是谭雅的计划，当然，她会被阻止。
全副武装的银河趁众人关注谭雅之际，悄然离开驻地。
……
“……唉，畜生。”
于是，准备出击的谭雅只能仰天长叹。
不知银河去了何处，她心底懊悔，早些行动就好了。此刻，她甚至考虑过打晕传令兵，但在这人多之地，实属不易。
“队长，参谋部有紧急命令传达！”
啊，真不愿听。她已不愿再听任何言语。即使不说，她也知道这非寻常通知。
只需稍等，只需片刻，再拖延一会儿就好！
谭雅恨不得扼住对方的喉咙。
“已下达停战令！参谋部向全军发布最高优先通告！”
“停战令？你说停战令！？”
制止已来不及，拜斯中尉开始核实命令。
全军皆闻此声。
“队长，请立即停止出击！”
那喊声，无误。
“停战了，立即停止出击！”
传令兵大声阻止。
谭雅已做好独自承担处分的决心，走到这一步，只为抓住防止帝国败北的最后机会。
此刻不动手，其他手段便来不及。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深知那恐怖的现实。
敦刻尔克撤退成功，帝国的胜利将遥不可及。
所以，此刻，必须行动。
否则，帝国无法得救。
同时，她也明白。
此刻出击，她将成为破坏停战的罪魁。
因此，此刻，谭雅的脸上满是挣扎。
不去，帝国将缓慢走向灭亡，这是必然。
但去，便是她自身的毁灭，同样无法避免。
正是这简单的理由，让她无法出击。
然而，不去，等待她的只有缓慢消亡的结局。
眼前就有粉碎那可能性的良机，却不得不错过，这是何等困境。
“……混、混账、混账、混账，停止！出击，立即停止！”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