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使役指南
同情,若战场原闻此言,或大发雷霆。
银河与忍野不同。
非银河自夸,论常识,银河于社团中应居第二——以人类之义。
忍野关注怪异与人类之平衡。
此事,仅以人与怪异视之,全然战场原自愿。
然其本人佯装“全然不知”,确有问题。
她祈求“遗忘”,重蟹回应,实现其愿。
重蟹有恩于她。
故战场原“释然”。
忍野此人,虽言维护平衡,实倾向人类。若战场原真无法自救,他会摧毁重蟹。
纵使令战场原彻底丧失某些关键记忆——痛苦回忆变得模糊不清。
从某角度看,确付代价。
而问题亦解。
至于重蟹,所谓“摧毁”,实为断开联系而已。
杀神岂可轻视,即便“小神”。
“人之同情……同理心?恻隐之心?道德?”
小忍近来读书颇丰,闲书亦含此理。唯愿她勿偏离正轨…… 第一章:凡尘女子,天罚难避
&34;诚然,那丫头,终究只是一介凡胎俗骨。&34;
言辞尖锐,字句间溢出的冷酷犹如荆棘,令人不悦。然而相较于他人,她倒能被称为“寻常”之人。
毕竟,最初遭受的厄运并非源于其自身,确乎是无辜的受害者。
尔后,战场原向天祈愿,即便她不明了究竟向何方神圣求助。或许曾有过模糊的祈词,“神明助我”,而恰巧有应祷之神回应了她。
对于全然不通玄学,未曾涉猎超自然之事的她,此境况更是难以理解。
忍野未曾提及过往之事,仅关注眼前重蟹的问题。
诚然……在此事上,她确实无权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此乃自食其果,但她确实不知,对此类事物毫无了解。
然天朝古谚有云,不教而诛,即未先教导便施以责罚。
此次忍野的态度便是如此,虽未至“诛”之境地,尖刻之语却是难免。
量刑之时,还需考量“情节轻重”。
战场原的行为引致自我困厄,却未对世间造成多大影响。故无须承受额外惩罚,此刻她已尝足苦果。
&34;也算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吧。&34;
神明,或曰高位存在的“善意”,有时对凡人并非福祉,即便真出于“善意”。
银河的判断即是如此,尽管忍野言语刻薄,但在解决此事上确有高超手腕,必能妥善处理。
若由银河出手,哪怕手段温和,战场原也会失却部分记忆。那孩子不应承受如此“惩戒”。
自己仅是略施威慑,再加忍野一番尖酸之言。
再者,此前虽是自作自受,她所受之苦亦不少。
此般已然足够。
如银河预料,战场原与忍野的会面并不愉快。
&34;无论是泛泛而谈,还是深思熟虑,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怪物。&34;
战场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回答。
&34;你不会不知道的。毕竟——&34;忍野言道&34;你们尚在一处。&34;
&34;&34;
&34;并且——此刻仍在彼处。&34;
&34;你能——看见什么?&34;
&34;我什么都看不见哦。&34;
忍野笑得愉快,过分清朗,仿佛在嘲笑战场原。难以想象除讽刺外还有其他意图。
二人开始哲思般的讨论,存在与不存在,可见与不可见。
&34;为何这般说?&34;
&34;神无所不在,却又不定居何处。在小姐你变如此之前,神就在你身边——也可说不在。小姐,请勿误解。你并非因某物而成此状——虽然我的视角颇独特。&34;
&34;视角?你想——说什么?&34;
&34;只是不满你摆出受害者的模样罢了,小姐。&34;
忽然,忍野发出刻薄之语。
然而,战场原却选择了沉默。
似是接受了这般评价。
&34;还算镇定,我还以为你只是任性的小姑娘。&34;
于是,忍野对这样的战场原发出一声惊讶的&34;哎&34;。
&34;为何——会有此想法?&34;
&34;遇到重蟹的人都如此。它非你想见便能见,通常也不会做恶。它只是在那里。小姐若无所求,便不会显现。&34;
忍野察觉战场原与其他遭遇重蟹之人有所不同,至少在根本态度上有清醒的认识。即便她仍一无所知,或者说是束手无策更为恰当。
银河大致明白为何银桑推荐她前来。
了解了事态,及忍野派的小寓言之后。
&34;你愿意——救我吗?&34;
她如此恳求。
&34;不会救你,只是借予你力量。&34;
自救,才是正途。
忍野如是言。
小忍享用完甜圈,悄然离去。
夜晚,她精力充沛,实话说,寺庙里&34;座敷童子&34;的传说开始流传。
真是的,金发的洋娃娃,与日本的座敷童子如何相称?
况且她借走漫画书却不归还,虽然帮忙辅导孩童功课,可惜答案大多错误。
真是可怕的妖怪。
银河借此机会整理了往昔的资料。
战场原之事。
那起事件的源头,已被银河与贝木妥善处置。
确切来说,非战场原之事件,而是牵涉甚广的一桩事,战场原家仅为受害者之一。
至于防范……那组织起初皆合法,如同直销团队起初仅为销售团队。根深叶茂,欲以合法途径取缔需时日。期间难免有人受骗,此事无可奈何。
为何不援手战场原之母?
首先,她深陷迷途,十头牛都拉不回,执意送财给人。
犹如寝室伙伴苦劝那是骗局,她仍汇款,并扬言再阻拦就动刀。
其次,若拯救这“个体”,其他“个体”是否也应区别对待?此事暂不详论,以免陷入无休止的争论。
银河既非超人,亦非蝙蝠侠……
后者尚有待商榷。
待此事平息,战场原家之事也告一段落。
至于战场原黑仪本人,以专家视角,银河确实无意插手。
她记忆深处,最——痛苦的“回忆”。
母亲沉溺邪教,投身恶劣的新兴宗教。
倾尽所有,甚至负债累累,直至家庭分崩离析。即便离婚后,父亲仍因偿还那时的债务而夜不能寐。
这并非“最痛苦”。
虽惨烈,却非大事。
在11区的法律中,信仰自由受认可。
信仰自由,为人权之一,但在11区,这项权利的约束力薄弱,导致诸多问题。
故如前所述,合法取缔困难重重,此事贝木付出了不少努力,也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令战场原最痛苦的是,母亲带回一人,那邪教团体的干部,欲对她“净化”。
名为仪式,实则不堪入目。
结果未成,战场原奋力反抗,用高跟鞋重伤了他。
战场原黑仪获救,但母亲并未救援,仅在一旁观瞧。
随后,她还责怪战场原 第一章 母恩如山
——其母,毅然承受了责罚。
以保护子女之名义,领受了惩罚。
(此事详情,壁间慎勿多言,毕竟缺乏确凿证据,且关乎大环境,各方宜保持镇静)
或因方法不当,或因心智有误,然战场原之母,实出于“拳拳之心”为女考虑。
如前所述,神之“善意”于人,未必皆为“善”。
同样,一人心意,客观而言,对他人未必皆为“益”。
然人亦有主观,人类此等生灵,多受情感意志左右。情愫、心意、觉悟,种种种种。
无论负担何等沉重,战场原黑仪,必当承之。
正如此事之终局——
……
战场原以正坐之姿——双手轻触地面,朝向忍野脚下之物,缓缓地——恭恭敬敬地,低垂首颅。
膝行于地——谦卑之态。
战场原黑仪——自身,屈膝跪地。
无声无息,无人要求,如此行礼。
“——恕罪。”
先以道歉之言。
“再者——多谢。”
随后,表达感激之情。
“然——已足够。因其乃吾之情感,吾之心绪——兼吾之记忆,故须由吾背负。此皆为,不可或缺之珍宝。”
继而,最后——
“此乃吾之恳求。在此恳请,将吾之重担,归还于吾。”
最后,祈愿般,恳切之语。
“务必——将吾母,归还于吾。”
………………
“嗯……”
银河微颔首,收起文档。
论结果,此事可谓“无错”之终结。
虽教会已遭贝木摧毁,实体化之破坏由银河亲手施为。
然有一事,仍存疑。
教义与信徒未曾消亡。
料想战场原之母,即使孤身,依旧坚韧生存,坚守信念,为战场原黑仪的福祉祈祷。
毕竟,初为病弱战场原,才信仰神明。
方求助于“神”。
银河对此深有体会。
——人,真烦人。
自认人类,却又如此感叹。
——故有价值。
人与人间的牵绊,虽带来困扰,亦带来安适。
哪怕银河精研精神构架,仍为人类精神之火花所打动。
常言道,怪异专家亦怪异异常。
“怪异专家”即意味着与“怪异”有所接触。
——怪异吸引怪异。
故此理所当然,各专家对“怪异”皆有各自不同之“情结”。或好奇,或向往,或憎恨……各色各样。
若言某专家“古怪”,实为轻描淡写之评价。毕竟多数专家并不寻常,置身人群,其“风格”立显异样。
单以某大学“社团”一员为例,唯独一名欺诈师略显人形。
白衣僧侣,背负大提琴,骑行末世改装摩托。
格子衫大叔,木履在足,袒胸挂倒十字架。
袒肩戴棒球帽,颈挂五部手机的大姐,宽松休闲服似随时会滑落,散发裸体瞬间的气场。
及装扮时尚,却不擅行走的大姐。
末尾,一眼便知的地缚灵某人……
细观之,这群人于常人眼中,贝木许是最“正常”者。至少黑西装算是正装。
然而,若反问,这群人中谁更像人?无论何等怪诞,本质皆是随处可见的人类。
忍野视银河非寻常人类。
不止于“怪异”专家中更为“奇异”。
换个角度,若人是英语,怪异为拉丁语。
银河则如英语译成拉丁语,再译回英语。
是“人”(英语)?
是的,无疑。
只是……仿佛一切微妙地扭曲。
……
“故此,近来阿良良木同学体重翻倍。”
一日午后闲谈,羽川翼向银河汇报。
“不,如此说法或许不妥,应是增重至原有18181吧?”
羽川似欲补足“战场原同学并未如此重”,或对泄露女同学体重心生歉疚。
“翼酱……精确至小数点后两位何解,你竟如此熟知两人体重?”
银河时而疑惑,羽川这家伙,难道真无所不知?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但她给人如此印象。
“非刻意知晓,请勿误解,老师。我只知我所知。”
对她而言,实属寻常,或许未特意去了解,诚然如此。
除生存外,她无任何疑问和期待。直率得难以想象。
“体重……神亦有面盲症乎,不,此已非面盲症级别。”
恐怕是混淆了战场原与阿良良木,体重已归,却送错人。待重蟹“忆起”此事,改正或许还需数日。
故神灵多具懵懂之性?
羽川叠起报纸,向银河言道。
“战场原同学近日开朗许多,老师其实早知情了吧。”
羽川对怪异及其后续甚感兴趣,或已详加调查。
银河也曾听仓育提及此事,阿良良木历那狡猾之人,不知如何哄骗了班级内沉默寡言的淑女小姐。
此怨念与无法释怀的情感……交给羽川处理为宜。
“嗯。的确,但这非我职司范围。”
眼下,银河无意过多评论,既已解决,若羽川翼询问怪异知识,银河自当倾力讲解。
可惜,理论知识,羽川翼的储备竟胜过老师,真是个悲哀的故事。
归根结底,银河作为专家,擅长消灭怪异。
此案之“思念之神”,乃思念与“牵绊”之意。 世间诸多苦痛,世人往往以遗忘来解脱,此乃戏文戏曲中常见之主题。以事喻之,应如是也。
重蟹,神祗也,承载他人情感,替人卸下心累。
战场原失重,情愫亦随之消逝,故能于痛苦之中得解脱,烦恼皆为空无。
然此行为亦引一“弊病”:肉身竟也随之轻如鸿毛。
是以谓之“贪婪”,实则未舍分毫。欢愉之后,懊悔之情日增。
“或许教师以为,此番经历对彼有益,毕竟教师仁慈。”
——翼儿,若再这般戏言,我将禀报官府矣。
望羽川翼那含笑之颜,银河似又见其猫耳隐现,此狐媚子……若在数年前,银河恐难抑心中……咳咳。
重蟹之效,胜过世间任何心理咨询。言简意赅,非取走记忆,而是剥离其对记忆的情感。记事犹在,然已成过往。
重蟹可使人瞬间豁达,自身则承其过程中之情感。
无重蟹助力,羽川翼今日或许更为黯淡,甚至比仓育最困顿时更甚。
银河不涉此类“自作自受”之怪事,另有一因: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怪异之善意,终归为善,于某些情境,乃至关键之处,确有裨益。
然以“正确”之道事先解决,对战场原而言,果真为“善”乎?
若重蟹有心智,或许会自感冤屈。
即便不断遭受驱逐,重蟹仍倾力而为。
诚然,言重蟹危险亦不为过。试以理子为例:
有人真心萌生“消失”之念,重蟹会在其自尽之前,以“神隐”救之。即使彼后悔亦然。
于人视之,自尽与神隐皆为不幸。
然此奇异之事能被泰然处之,盖因重蟹“不使事态更劣”(以整体环境言)。
如遭“神隐”之人,终将被人遗忘,无论重蟹是否插手。
重蟹仅是引导“必然”走向“相对较好”之境。
至于超自然之不便,诸神视之无异也。
贝木曾向银河提及此事。
此欺诈者,虽心有所属,却罕言遇“美丽”女子。
神之所佑,宛如梦幻。
战场原今或“失色”,确切而言,不再“艳丽”。
银河极欲观贝木目睹战场原后的失望神情。
“总觉得教师在思虑不祥之事。”
羽川言。
此等讨人嫌的直觉,女人直觉本就非凡,加之猫之敏锐。羽川尚需呆毛乎?
此种恶趣味,亦是银河乐此不疲之一趣。身为学生,莫轻易让教师展露此嗜好。
“依旧言辞尖刻,翼儿。对教师须有信心。”
“请教诲,教师喜欢何种女子?”
“黑丝猫耳萝莉。”
“……”
坦率过头,令人疑惑其是否当真。
“我能报案了吗?”
羽川觉察危机,因占其二而心慌。
“不至于此。”
“呵呵。(拨号)”
“还不住手——”
若惹阿良良木父母及同僚,今日必热闹非凡。
银河确在盘算恶趣味之事,却无关女子,而关乎一西装笔挺之白面书生。
然言之,解释更繁,或致局势复杂恶化,银河未加辩驳。
“教师,何等精神构造?”
“需我赠你一本指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