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态
银河听忍讲述吸血鬼的生态，漫步在昏暗的街巷。对岸的猎人，寻找吸血鬼易如反掌。
于是，随着夕阳西沉，银河也步入了吸血鬼之态。
此状，犹如苹果电脑装载了windows系统，如同双系统切换之感。
变身为吸血鬼后，银河并未察觉对“人类”的识别能力有何变化。想来并非全然源于吸血鬼习性，恐怕只因活得太久。
此理无误，譬如两名陌生的非洲勇士立于银河之前，他感观亦大致如此。眼前能区分，一旦视线离开片刻，便难以“分辨”。
夜幕降临，吸血鬼之力活跃，猎人犹如趋光之虫纷纷靠近。
遵循“约定俗成”，银河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镇边缘。
——至一岔路口，便在此处，与目标相遇。
先由右侧正面而来。
身高逾两米的壮汉，手持波浪状巨剑缓步走近。为束乱发，额头绑有头带。肌肉虬结的男子，表情严峻，持巨剑凝视此处。
德拉曼兹路基，夺走右足之人。
&34;唔——唔唔&34;
接着，左侧正面。
与德拉曼兹路基截然不同，瘦削的男子朝这边靠近。稚嫩的面容，望来的眼神却锐利无比。
三白眼，白衣如学生，细瞧之下年岁甚轻。
肩扛巨大十字架，无任何装饰，如银链般放大五十倍的银质十字架，重逾其体重三倍，仿若玩笑般的庞然大物。
此十字架非圣器，而是兵器，一望即知。
他轻笑，肩扛巨十字架缓步前行。
艾比所特，夺走左足之人。
继而身后。
不觉间，一位神父般的男子出现。
与另二人相比，此人显得温文尔雅。
发型如刺猬，眼眸难辨开阖，情绪无从捉摸。手无寸铁，安然步行而来。
奇洛金卡达，夺走双臂之人。
德拉 第八章 镜花水月之幻境
肩扛巨大十字架者，艾比索特是也，容貌清秀，却带些许狡黠轻佻，年仅六载，乃混血之子。如前所述，吸血鬼繁衍之道，一为眷属，一为血统延绵。
其父为吸血鬼，遭猎人毒手；其母为人，惨遭同类吞噬。故而他对吸血鬼与人类皆怀恨于心。
艾比索特初见银河，即刻后退一步，身躯微颤，却不即刻逃离。或许另二人之存在，使他略增胆色。
“超，超，超级糟糕啊！这！”
先前尚显悠闲，然一踏入阴影，认得银河，笑容旋即僵硬，转为惊愕。
虽对挑战刃下心无多信心，然另一雇主，那位女子言辞确凿：“不足挂齿。”再者，身边有两位高手相伴，他抱着若不妙即遁，安全时则可双倍报酬之心而来。
若知今日必遇此子，何必当初接受奇洛金卡达与卧烟之雇佣！
“啧，歼灭者，如此男子竟”
德拉曼兹路基，肌肉雄躯，难以置信地看着银河，疑心银河已被重伤的刃下心暗算，变为眷属。然细思之下，此论似有偏颇。
自身身为吸血鬼，从恢复之力而言，吞噬较创造眷属更为高效。眷属之事，偶有失败，或造出丧心病狂的僵尸。
“毕竟是那位男子。”奇洛金卡达神父语调平静，“他有意为之。然而，此人如今确为刃下心之眷属。”
“——真的耶！”艾比索特愤愤然，如受欺骗，“那吸血鬼不是反对造眷属的吗？为何此怪物会成为眷属！”
“喂——那家伙！有影子？”
此刻光线昏暗，德拉曼兹路基首先察觉，其魁梧身形在路灯下无影，对吸血鬼而言，此乃常态。
艾比索特为混血，虽弱于纯血，却无吸血鬼之弱点，且拥有影子。神父奇洛金卡达为人，自然也有影子。
三人沉默不语。
“朋友们的欢愉商议完毕了吗？”银河轻笑，其状如混血，确切地说，乃“不完全的吸血鬼”，宛如“残骸”。
如天平般的“影子对映”，总量恒定，却能调整“比例”。此时银河不能全然化为吸血鬼，小忍仍在其影中。若变回完整吸血鬼，影子将消失，小忍将被迫由影界现世。
顺带一提，使用“镜面”之术，银河与小忍之地位对调。银河沉入影界，小忍浮至现世。然虚妄终归虚妄，小忍本质仍是吸血鬼，披着人类之影（银河）。
“不过，人族神父，混血猎人，眷属佣兵，你们的组合真可谓齐全。若有纯血，将更有趣。”
吸血鬼分三类：纯血（天生），眷属（转化），混血（人与吸血鬼之子）。
小忍为眷属，其强大缘于“父母”强大。
其先祖乃最强纯血，亡命之吸血鬼主宰“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
若比照月之世界，身份犹如白公主。
“那么——言归正传。”
银河血脉涌动，如触开关，吸血鬼之特质、气息，皆如蒸发般，自他身上消散。
无疑，三人眼前，立着一人。
任一吸血鬼无法欺瞒三位行家，此刻的银河，确系人类。
三人瞪目结舌，却未悟出其中深意，非谈判之兆，亦非无言之休战。
“交出姬丝秀忒之四肢。”
明了，眼前广义上的同行，是敌。
三人几乎同时，向路口中央的银河发动攻击。
瞬息间，仿闻镜碎之声，他们眼中的世界扭曲。左右反转，上下颠倒，前后错位。
日已落尽，视野陷入黑暗与路灯交织的奇异世界，一切如同万花镜般令人眩晕。
神父身为人类，无法适应，跌倒在地，连重力感都似消失。
混血少年与佣兵稍好，具备吸血鬼之感官，虽视觉受扰，恶心不已，嗅觉与听觉依旧敏锐。
佣兵曾为人，以赏金与诱惑为生的猎魔者，旗下有53名猎魔者，位居首位。丰富的战斗经验令他迅速闭目，快速定位银河所在。
盲战经验丰富，能制造迷雾夺视的吸血鬼不在少数。
吸血鬼猎杀吸血鬼，此族群之种族意识，实为微妙。
然他们并非毫无概念。
正如忍所言——人族之间，何以不自相残杀？
巨剑火焰般挥舞，向银河斩去。身高逾两米之巨汉，以不符其体格之速度，双手持剑，双刀流冲锋，气势骇人。
与此同时，混血少年与神父先后闭目。此情此景非首次，然直击感官，造成“精神创伤”的招数，尚属首次。
尤其混血少年，敏感的感知使他早于神父明白处境，然而，世界强烈的违和感冲击，使他几欲呕吐，如极致晕车之感。
先后进击的时机差致命，失明意味着无法立即判断全局。
巨剑之光，贯穿银河，至少在佣兵的“感知”中如此。
“何时起，你以为我仅能扰乱视线？”
银河身处相反之地，佣兵之左侧，轻声言道。
此非操控五感，而是“镜面”之幻象。“认知”（不单视觉）之上下左右，前后颠倒，且可不断“重叠”。
——镜中镜，万华镜 第一章：虚妄与真实
世间之诡秘，非镜中幻影可解，而欲避此迷局，只需不映银河之影。佣兵心志若未陷，方能不受其惑。
此时，银河微动伸展之手，口吐二字：“肃静。”
语毕，其掌骤然合拢，似欲碾碎虚空。刹那间，佣兵体内鲜血如泉涌，巨剑化为碎片坠地。无形之力四面八方涌来，痛楚使他跪倒在地，仿佛遍体鳞伤。在众多血族中，其愈合之能较弱，瞬间创伤难以复原，能瞬间修复者，寥寥无几。
伤势甫定，其双掌化作巨剑，半蹲姿态，猛然疾冲。血族之变体，化身体为利器，乃常见战法。
双臂交叉如剪，巨大金属刃破空而至，激起万千火花，遮蔽视线。佣兵奋力一腿，如爆竹般踢向银河腹部。
近身之处，万华镜之效大减。远距之下，效果亦渐衰减，此规律犹如镜中映像。遥不可及，难生幻觉，唯有不明真相者，方会受骗。
“疾行。”
银河身形骤然疾快，避开此击，身影仿佛幻化成连串残影。佣兵视之，惊诧不已。
此刻之距，巨剑顺势追击银河轨迹，血族目力超群，动态捕捉与反射皆胜人一筹。
面对银河之加速，物理上他并不落下风。
短距之力对抗，理论上他应占尽上风。刃下心眷属，皆具惊人肉身，眼前之银河，虽显人类，却于其前变身为人。
然银河并非仅加速肉身，思维同步，令他从容应对，人形战术辅助系统，由此而来。
他无意以力相较，且三重静止圆环非远程之术。
再展掌心，劲力凝聚，周遭微震。佣兵目睹银河前方空间渐次崩塌，五脏六腑受压，低吼声中，颓然倒地。
银河欲施下击，巨型十字架自天际飞来。
十字架靠近银河，缓至停滞，仿若凝固于空。
三重弧线自银河脚下升腾，环绕其身，构筑封闭结构。
“肃静！”
转身间，空间瞬间紧缩，扭曲之十字架如捏皱的金属罐。
“十字架虽为血族之弱点，于我却无碍。”
真血族触及十字架，其触碰处即刻蒸发，回复缓慢。此混血少年，对十字架无所畏惧，乃猎杀血族之利器。
可作钝器，可作投掷，他亦能化雾取回，面对强敌，他逐一消磨，直至对手败亡。
无奈，巨十字架之威，对银河威胁更大。无静止圆环，必需闪避。如今躯体，虽意志如钢，最多抵御轻兵器。遭四米高银质十字架击中，不死亦重伤。
故混血少年怔愣，一时不敢向前。
“阁下，大司教。”
银河望向恢复之神父，他乃某教派大司教，教义否定怪异存在，故清除不应存之异。
混血为私情，佣兵为金钱，神父则为信仰。
“不，我是神。”
神父双手抚胸，如是宣告。
此子过于自负，确有瑕疵。
“你为何与我为敌？我是神，故无我许可，你不应存在。”
有趣之开场，银河却知其底蕴，实力几何。若依前世印象，约等同b级侦探，对付“血族”却近s级。
“依旧冥顽不灵，你的头脑亟需诊治。”
银河摇头，瞥见佣兵，此刻已恢复大半。此壮士尚有战力，明智地席地而坐，举手示意投降。
“……实乃扫兴。”神父平静道，“神，即我，你该认清自身位置。”
此神父卑劣，手段无下限，只为杀血族，尊严亦可抛。
“神，即我命，速交出刃下心，否则，吾教团将屠杀你寺庙之幼鬼，异端。”
“……嗯，一如既往。”
银河曾因工作与其数面，早已知其为人。
两者所做皆相似，银河对手多为“恶意个体”与“社会动荡制造者”。
他为“安宁”，而非“正义”。非为正义，更非“为人”之“正当”理由，而是信仰。
如雇用德拉曼兹路基（血族佣兵），他提供财帛，亦供给人类（食物），然诸多原因，此等人皆罪孽深重。
世间多数与人类合作之血族组织，皆以此类人为食，非改素食。
关于其定位，银河不再评说，因无“论调”能满足所有人，或许有人认同奇洛金卡达神父。
毕竟，此人敢为信仰挑战刃下心。
至于小忍，其漂泊不定，寻找之难，除非刻意追踪。其力可毁地表文明，食量仅每月随手抓一人，与每年全球数千雷击致死者相比，此怪异之王每年仅食十二人。 第一章 恶魔的诱惑与圣者的决意
在利益考量之下，找寻如此嗜血之徒乃是事倍功半之举，风险与收益相差悬殊矣。
然，他依旧选择了冒险，无视生死，挺身挑战。
银河决心除去此人，杀气如浓雾般笼罩神父周身，空气凝滞，奇洛金卡达神父仿若嗅到烈焰之香。
“……呵呵”
正当银河欲下手之际，一阵轻笑声响起。
“在乖孩子们熟睡之时……舞动利剑，以十字架敲击，制造如此骚动，你们可真是精力充沛啊——”
仅是途经此地的老者，单脚立地，续道：
“——可有什么喜事吗？”
“闭嘴——不懂机械的蠢材！”
忍野咩咩，此子连手机都无法操作，倒也并非全然不通，至少能操弄老旧的通讯器。
且于春日三月，身着夏威夷衫，实有不妥。
“呵呵呵，银河君依然尖酸刻薄啊。”
三人趁银河与忍野交谈之际，仿佛接到指令，沿着来时之路悄然离去，连一句告别的话语都不曾留下。
未能救出小忍，目标尚未达成。
待会儿，还是请忍野帮忙讨回公道，特别是那位神父。
“三人都已逃离，如何补偿于我？”
“嗯……麦茶如何？”
“……你以为是在社团斗嘴吗？”
忍野从夏威夷衫的口袋掏出烟草，含于唇间，却不点燃。
银河则自顾自地点燃一支烟。
“哎呀——与家财万贯的银河君相比，我唯有麦茶以表歉意。吾时而为神秘风之子，时而为谜之旅人，时而为流浪者，时而为吟游诗人，时而为高等游民。”
“你那骗钱的开场白也该换换了。”
“有时，我的声线低沉如女子。”
“……若要学此技，贝木或许是个好老师。”
宛如同学聚会。
“忍野。”
“何事，这般严肃，难道有什么好事降临？”
“卧烟给你何种好处了？”
沉默，忍野耸肩以对。
四百年前，小忍来到此地，以湖水为祭，令供奉水蛇的神社移至山中，变为白蛇之祀，失序之地生出风穴。
她被误认为神明，供奉一时，终与初代异类斩首者结下模糊的友谊。
事物有始有终。
自称寻求“平衡”的忍野，亦希望填补这片空白。
“异乡”之症结，唯二：失落的神位，即将复苏的初代异类斩首者。
解决之道，莫过于使小忍重归“神”位，禁锢于神社之中。
小忍会答应吗？
以彼女目标视之，须先削弱其力量，却又不可使其丧命。
然后……
哼……那三人想必是被女子诱导至此，无论直接或间接，“刃下心不能死”为前提，他们的安危便是另一回事了。只需达成目的即可。
“忍野，接下来，请助我取回刃下心之物，还有‘另一份’。”银河话至中途，瞥向地面的影子，复又看向忍野，“若有问题，让她来寻我。”
“……嗯……呵，果然，看似理智的银河君，实则最为任性呢。”